男色魅惑 第二章

作者 : 金萱

“庆祝我期待已久的复仇计划终于正式展开了,今天我已和她照过面了。”杨霍说。

气氛在一瞬间凝滞,辜停丰在沉默了一阵子后,忍不住蹙眉问:“你真的要这样做?”

“为什么不?”杨霍转头看向窗外,侧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多了几丝冷硬与无情。

“她是无辜的。”

他在瞬间转头看向辜停丰。

“她无辜?难道我就是活该的吗?”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讥讽,但在下一秒钟却又恢复了自制。“别再劝我了,我的复仇计划是不会改的。”

辜停丰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他看着杨霍。“杨,其实以我们丰裼现有的能力,应该可以……”

杨霍知道他想说什么,霍然问打断他说:“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连累你,拿我们的公司冒险。”杨霍叹了口气继续说:“更何况就算公司是我一个人的,而且也有百分之百的能力可以毁了他所拥有的一切,我也不会用这种方法便宜他的,我要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痛苦的滋味。”

“也许你的方法并不如想像中那么有效,它并不会带给他痛苦。”

“不可能的,比起他的事业与一切,她几乎可以说是他的命,他不可能会没有感觉的。”

“如果真的没有效呢?”

他的双眼在一瞬间迸出了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那么我会继续找出能让他致命一击的复仇方法,至死方休。”他缓慢地说。

“而那女人就这么成了一个无辜的牺牲品?你不觉得这对她根不公平?”

“公平?”他冷笑,“我对她公平,谁来对我公平?为了那么一点钱,她父亲冷血的杀了我的父母,而身负血海深仇二十年的我还需要对仇人的女儿讲什么公平吗?我恨不得让她也尝尝我这二十年来所受的痛苦,不过在这之前,我要让罪魁祸首先得到报应!”

看着杨霍一脸俊帅的脸庞因被仇恨蒙蔽而变得狰狞,辜停丰不由得在心中叹息的想,现在除非是他父母从二十年前复活过来,否则根本没有人能阻止他那颗孕育了二十年的复仇之心,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他了。

辜停丰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怒。

认识杨霍是在他高中一年级的时候,那时的杨霍孤傲得如一匹狼一样,除了上课、读书外完全不与任何人接触。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杨霍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是孤儿,因为杨霍的通讯录全记载着慈爱儿童村,然而在杨霍终于敞开心扉接纳他这个朋友后,他才知道在杨霍孤傲面具后的灵魂,其实背负了一个多么大的血海深仇。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在他第一次听到杨霍所背负的仇恨时,由于都是血气方刚之年,兄弟有难绝对两肋插刀帮忙,他义愤填膺的许下了绝对帮杨霍的誓言。事实上这十几年来,他的确极尽所能的在帮杨霍,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尽朋友的道义,所以就连他们出国读书的那几年,虽分隔了半个地球的距离,他们依然是最知心的朋友。

孤傲却聪明的狼总是能轻易的掠取自己的势力范围,就像杨霍一样,即使在他还是个学生,还在学习的阶段,他依然轻而易举的在周遭攻城掠地得到他所要的。二十七岁学成归国时,他的身价已接近千万,这绝对是令一般人匪夷所思的事,然而只有杨霍知道,促使他今日成功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仇恨。

杨霍选择电子业做为巩固根基的先锋,并在他盗用父亲公司名号的背书保证之下成立丰裼企业,而丰裼在杨霍的带领之下,短短三年内犹如一匹黑马般席卷了整个台湾的电子业。虽然其股票未上市、上柜,但其公司的获利绝对是让所有业者眼红。

总经理辜停丰,副总杨霍,完全是两个名不副实的称号,因为他这个总经理在前两年根本只是挂名的,而近一年也是因为某种原因才进入丰裼的,至于杨才是丰裼真正名正言顺的董事长、总经理才对,然而却只落个副总的名号,关于这点外人大概没几个人会相信吧。

杨霍是鬼才、商业奇才,他怎能眼睁睁地看杨霍被仇恨蒙蔽而毁了自己?可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不再劝阻杨霍,改退而求其次的说:“我可以从你那里得到保证,保证你绝不做出任何危害自身、触犯法律的事吗?”他并不想失去杨霍这个好朋友与工作伙伴。

看了他一眼,杨霍脸上狰狞的表情慢慢褪去,朝他点了点头。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就别怪我将丰裼独吞,等你坐牢出来已七老八十的时候,可连养老费都没有。”辜停丰一本正经的盯着他玩笑道。

“我是不可能会让你称心如意的,你放心。”杨霍忍不住的笑了。

见他恢复平日的表情,辜停丰也松了一口气的露出了笑容。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辜停丰伸手往他肩膀上一搭说:“走吧。”

“去哪?”

“你不是要请我喝酒吗?”他说,“今晚我们就喝个不醉不归吧。”

凌晨两点,杨霍将醉醺醺的辜停丰送回家,并习惯性的转身移往他干女儿小蜜儿的房里,替她盖好被、亲吻一下她熟睡的脸颊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替她关上房门,转身离去。

今晚真不该找停丰去喝酒的,明知道他只要一碰到酒就会变成那副德行,偏偏自己却……唉,可是除了找他之外自己还能找谁呢?

等了二十年,计划了二十年,这一刻终于让他等到了。

薛羃箴,薛尚行的独生女、掌上明珠。二十八岁,有着中上之姿,个性不骄不纵、独立自主,与一般奢华的千金小姐相去甚大。恋爱次数五次,其中有深交甚至已经论及婚嫁的是第五任男友,不过婚事却因对方被她抓奸在床而告吹,之后一年间没有再与任何异性深交,每天朝九晚五偶尔和几个好朋友逛逛PUB、唱唱歌,生活极为正常。

其弱点为心太软以及感情太丰富,也因此其自制力惊人,外表时常冷静得让人误以为她无情。其最具代表性的一件事,便是一年前在当她将未婚夫与一名女子抓奸在床时,她竟能冷静自持的等他们将衣服穿上,然后强悍的命令他们俩与她面对面的坐下来谈判,最后再以最冷静的态度剥下手指上的订婚戒指,与未婚夫解除婚约。

接下来,她连续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甚至在一个星期后顶着红肿的双眼去上班,这轻而易举的说明了她的感情有多丰富。然而即使如此,前未婚夫因让女方蓝田种玉而不得不娶对方,她依然在收到他夹带着道歉的喜帖时,真心的送上了注有“百年好合”的贺礼给他们。这行为是代表愚蠢还是什么,只有随人评断了。

回想当初受他委托调查薛羃箴的侦探所说的话,杨霍忍不住将它拿来与他所见到的薛羃箴本人相互比较了一下,他发现那名侦探少给了他一项很重要的讯息,侦探没告诉他,虽然她的长相不是会令男人为之惊艳的那一种,但是她身上所散发的魅力却是令人无法挡的,那比虚有其表的美丽还要危险许多。

不能否认的,就在今天第一次看见她时,他就被她吸引了,对她的也是真的,而这一点着实让他感到不安极了,因为他必须坚持自己接近她的目的是为了复仇,是为了伤害她以达到伤害她父亲的行为,所以他绝对不能对她有一丁点的感情产生,哪怕只是同事情谊,他必须要记住这一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父母临死时那恐怖的画面取代她的影像,杨霍眯起了双眼,嘴巴无情的抿了起来。

等了二十年,父母之仇他是非报不可的。薛羃箴,要怪就该怪你自己投错胎成了薛尚行的女儿,可别怪我无情。

坐上车,他用力踩下油门,头也不回的向黑暗的前方冲去,任车子的引擎在深夜两点的街道上咆哮,一如他的复仇计划,绝不回头。

“完蛋了!”

犹如平地一声雷般,薛羃箴霍然由床上惊跳了起来,在迅速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看清楚残酷的事实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闹钟与手上的被单往床上一扔,窜进浴室中乒乒乓乓梳洗起来。

完蛋了,她要迟到了!

在想通了要如何面对杨霍之后,她意外的有了一夜的好眠,只不过睡得太好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因为她竟然睡过头了!百年难得一次的迟到,这回她要拿什么借口来回答同事们的关心?

难不成要告诉他们,是因为梦到她和杨霍交往,并且还上演了一场香艳刺激的床戏,以至于让她舍不得醒过来才会迟到的?天啊!春梦!她真的是欲求不满了,难怪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真的是……唉!

让十一月的冷水泼洒自己,驱走那满脑子的混沌与紊乱,薛羃箴迅速的从衣柜里抓出一套简单大方的套装穿上,然后站在化妆台前倒些乳液在手心上,劈哩啪啦的往脸上拍抹,之后是粉饼、蜜粉、口红——这就是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可悲,出门不化妆是会死的!

没时间画眉,也没时间刷睫毛膏了,她抓起皮包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门,期待今天的公车能因大塞车而误点,那么对于她的迟到她才有借口可说。不过话说回来,公车哪天不塞的?她还不是照样准时到公司打卡,这下她要完蛋了!

匆匆地跑出公寓大门,她甚至没有时间和警卫伯伯打声招呼便笔直的冲向最近的公车站牌,然而一股突如其来的外力拉住了她,接着便是一个令她愕然的戏谑声由她头顶上响起。

“投胎也用不着这么急吧?”

是杨霍,那个害她迟到的罪魁祸首!

“你在这里做什么?”薛羃箴月兑口说出心中的疑问。

“等你呀。”他微笑道。

“等我?”薛羃箴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

“你每天早上都是这么分秒必争吗?即使自己开车,你这个时间出门,来得及上班打卡吗?”杨霍好奇的盯着她问。

说到上班打卡,她突然惊跳了起来。

“我要迟到了!”她大叫道,“这都是你害的,你还敢跑来耽误我的时间,天啊,我还在这里跟你啰唆个什么劲?走啦!上班要迟到了,快点!”她拉起他的手臂,也不懂自己为何会这样做,更不管他的表情有多讶异,便径自扯着他往公车站牌小跑过去。

“嘿,等一下。”在一阵错愕之后,杨霍不由得使劲将她拉住停下来。

“有什么话到站牌再说,不然公车跑了就完了。”她头也不回的说,再度使劲的想拉他往前走,怎知他的脚却像长了根似的动也不动,令她感到生气。“喂,你干什么?我好心拉你去坐车,你却动也不动一下,我……”

薛羃箴像是突然领悟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竟然在自顾不暇之际还想救他,看了他一眼,她松开紧抓在他手臂上的手,喃喃自语的转身说:“我发什么神经,理你干么?!”之后,她又再度起步打算往公车站牌冲去。

见她再度拔腿要跑,杨霍毫不考虑的把手臂一横,将她整个人往后拖靠在自己身上。

薛羃箴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重心不稳的惊呼出声。

“你干什么?”在站稳后,她倏然回头朝他龇牙咧嘴的怒吼道。

他只问了她这么一句,“你不想迟到吧?”

“当然不想!”她直觉反应的冲口答道。

“那就跟我走。”松开圈住她腰间的手,他改抓她手臂拉着她走。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里。”杨霍遥指不远的前方,一辆停放在路边的机车道。

“你……你骑车来?”看清楚他指的是什么后,薛羃箴有些讶异的问,因为他的样子一点也不适合骑一辆五十C.C.的Dio,一想到他骑车的样子,那种画面简直是有点不伦不类的爆笑,她忍不住喷笑出来。

他怀疑的盯着她问:“你在笑什么?”

“没有。”瞬间收起笑容,她万分痛苦的绷着脸,一本正经的摇头。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不管人高马大的他骑起五十C.C.机车的画面有多好笑,她还必须要靠他才能挽救这个月两千五佰元的全勤奖金,所以她不能笑,要笑也要等到了公司后再笑。

“你为什么不早说?”她假装抱怨的说,然后倏然甩开他的手,自己跑到了他的机车旁,然后转身朝呆若木鸡的他催促道:“快点呀,你还在蘑菇什么?”

蘑菇?杨霍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哪里蘑菇了?他只是……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她反复无常的态度罢了。这个女人竟然能忽喜忽怒、又蹦又跳,一会儿对他横眉竖目,一会儿又异常亲热的活像他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似的,让他永远搞不懂她下一秒钟会变成什么样子,而她还是个以冷静自持出了名的二十八岁成熟女人。

“你到底在发什么呆呀?”分秒必争的薛羃箴根本无法忍受他的慢动作,她抱怨的冲回到他身边,两手一勾便象个押送嫌疑犯的警察似的,半拖半拉的将他拖往机车停放处。

“快点呀。”她又再次朝他催促,“或者钥匙给我,我载你比较快。”

“除非我疯了。”他将她往后拉,似乎想让她离机车愈远愈好。这个女人真把他当白痴不成吗?在这种情况之下竟然还觊觎他会将车钥匙交给她,由她来载自己?她载他比较快?他又没疯,会让她载着自己去送死?神经病!

“戴着!让开一点。”将安全帽往她头上一套,他用命令的口气要她让开点,好让他能比较容易将机车拉出来。

“你动作就不能温柔点吗?我是个女人耶,头发都被你弄乱了。”薛羃箴抱怨的念道,却还是听话的往后退了两步。

“既然还知道爱美,你就不该这么晚才出门。”杨霍瞟了她一眼说。“你的口红涂歪了。”

“真的?天啊,我……”她惊得翻找皮包内的小镜子。

“骗你的啦。”

停止翻找皮包内小镜子的举动,薛羃箴慢动作地抬起头瞪向他,“你刚刚说什么?”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带毒射向他。

“我说你要不要上车?再不走我们可就真要迟到了。”杨霍忽地朝她咧嘴笑道。

她瞪着他,有些生气自己不能随心所欲的不理他,甩头就走。她走向他,拉拉膝上的短裙后,侧坐上他机车的后座。

“抓紧了。”他警告的说一声,同时放开煞车,催动油门,机车顿时犹如箭矢般急速的向前飞驰。

“该死的!你不能骑慢一点吗?”被车子突然向前冲的速度吓了一大跳,薛羃箴犹如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救生圈一样,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整个人靠在他结实的背部,心有余悸的朝他吼声道。

“我以为你骑得比我快。”杨霍笑说。

“我是比你快,但是我向来不会在身后人还没抓稳时就突然向前冲。”

“我出声警告了不是吗?”

“是呀,下回如果法官问你为什么杀人,你可以义正词严的告诉法官,我已经警告过他了,没有在他睡着的时候杀死他,而是在摇醒他之后才一刀刺进他心窝的,你不能怪我。”薛羃箴嘲弄的说。

杨霍忽然一个紧急煞车。

“你干什么啦?!”再次被他吓到,她尖叫的捶了他一下。

“红灯。”他冷冷地说。

“那也用不着紧急煞车呀!你是存心想吓死我就对了啦。”没听出他声音里的怪异,她像只母老虎般的猛打着他背部吼叫道。

他在一瞬间转过身,抓住了她举高的手。

薛羃箴被他吓了一跳,但是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错,虽然她是有那么一点恩将仇报,没搞懂在这个情况下谁才是主人。她抬高下巴,傲然的与他对峙的瞪着。

瞪了她半晌之后,杨霍开口道:“有没有人说过你是只母老虎?”

“没有,大家都认为我比较像家猫,一只温驯可人、毫无杀伤力的小猫咪。”她皮笑肉不笑的对他龇牙咧嘴道。

他忽然大笑出声的松开她的手。

“你笑什么?”

“没什么。”杨霍笑着转正身体,然后伸手到后方抓住了她的双手,将它们紧紧的圈在他腰上。“抓好了。”他笑说,然后再度驱车上路。这回,他的启动可稳得让薛羃箴无话可说。

机车穿梭在车阵中,虽然偶尔还是有停停走走的时候,但是比起那些被卡在路中间进退不得的公车、汽车、计程车,它的前进速度可称之为快了。

当平常所搭的那辆公车出现在她眼前,然后再慢慢地被他们所骑的五十C.C.机车超越后,她再也抑制不住雀跃的心情,环放在他腰间的双手狠狠地圈紧了他一下。

“干么?”感受到薛羃箴怪异的举动,杨霍忍不住问。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谢谢你今天的‘骑车’相助,请你吃早餐好不好?”她的声音透露着喜悦,喜怒哀乐完全一目了然。

“哪这么容易就让你还我人情。”他说。

“那你觉得要如何还?”

“答应和我交往如何?”他开玩笑的说,当然不大有把握她会点头,然而……

“好呀。”

“什么?”车身忽然颠簸了一下,杨霍不可置信的回头问。他以为自己听到薛羃箴说“好”这个字。

“我说好呀。”

不是以为,她真的是回答他“好”。

杨霍不可思议的又是瞠眼又是皱眉,对于才认识两天而已,他就被捉模不定的她搞得又爱又恨、又喜又怒的事实感到不安。

这个薛羃箴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如报告书上所写的,冷静自持、一本正经,而且心软、感情丰富的抵不过他既霸道又柔情的攻势,然后深爱上他,之后他便可以始乱终弃的将她丢开,让她郁郁寡欢、痛不欲生,进而搞得整个薛家乌烟瘴气,令薛尚行忧心忡忡、心疼不已。

到那时,他再以复仇者霍裼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宣誓除了毁掉薛尚行的女儿之外,接下来便要搞垮薛尚行的事业。他要折磨薛尚行,让薛尚行身心俱疲、无疾而终。他要报仇!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要说话不算话,等会见又反悔。”在红绿灯处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看着她说。

她霍然朝他一笑,灿烂得让他心惊。

“当然,”她说,“我向来说话都是一诺千金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和他交往比想像中好上一百倍,不,或许不止,应该说好上一千倍才对。

自从那天早上决定交往之后,风雨无阻,她每天上下班便都由他接送,而且才短短数日而已,他有如老饕般带她尝尽大街小巷物美价廉的珍肴美食,让她不由得不怀疑自己以前怎会短见的为了一碗泡面就觉得幸福不已。

幸福,应该就像她这一个星期所过的日子才对。

想当初,在答应与他交往时,她就曾想过他们俩的交往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模式,而在经过第一次见面他就大胆的对她做出挑情的动作后,她满脑子都离不开成年人的性感情事。

她不是想像他的吻,就是想像他们第一次的性关系会在何时发生、在什么情况下发生,以及他会怎样对待她等事,每每都性感得让她忍不住想发抖起来。现在想起来,她觉得自己还真像个魔,好丢脸!

“想去哪?”杨霍的声音拉回了薛羃箴的思绪。

“去海边好不好?”她抬起头看他道。

这是他们交往的第二个周末,因为上星期她早已有约会,所以没有办法一起度过,而今天,她想要拥有一个充满情调与浪漫的周末约会,到淡水看夕阳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杨霍点点头,示意她稍微靠边一点后拉出他的Dio,然后在坐上车后轻轻拍了拍车后座的位子。薛羃箴迅速的坐了上去,两人边说边笑,以时速四十的速度慢慢地向淡水前进,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

秋末的海边老实说有点冷,因此一望无际的大海边除了他们之外,再无第三位游客。当然,其地点也有差别,若是去白沙湾或是沙仑可就没这么幽静的景致了。

车子才刚停妥,薛羃箴已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冲向沙滩,她边跑边月兑鞋活似十几二十岁的少女般逐浪奔跑,然后因逃避不及而被冰冷的海水淹没足踝,浸湿了裤脚而放声大叫。

站在离海水有一段距离的沙滩上的杨霍,看见她悲惨的情况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你笑我?”她转头瞪他,然后在眼珠子一转之后,突然间将手上的两只皮鞋丢向岸边,蹲捞水就往他站的方向泼。

“喂,别闹了。”他又跑又跳的朝她叫道,怎知她却愈泼愈凶。“停下来薛羃箴,喂,别闹了,箴……”

他狼狈的窜逃姿态让她大笑出声,然而她却还不想停手,因为比起膝盖以下全湿的她而言,胸前、背部以及裤管被泼到几滴水的他根本一点都不够看,所以她使劲的继续将更多的海水泼向他。

“你这个小混蛋!”

游说无效,杨霍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始月兑鞋袜、外衣,然后以不要命的姿态冲向她。

达到目的的薛羃箴兴奋的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站住!别跑!”

“我才不是笨蛋哩。”她头也不回的笑喊道,脚步没有丝毫减缓的趋势。

“你就别让我抓到。”

“有本事就来抓我呀,来呀。”

两个年岁加起来超过半百的大人,却像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小女生一样在沙滩追逐嘻笑着,这样一个画面老实说有点可笑,但却唯美得令所有的情侣们羡慕不已。头顶着金橘色的美丽夕阳,脚踩着白花花的浪潮追逐于一望无尽的沙滩上,浪漫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知过了多久,筋疲力竭的薛羃箴终于气喘吁吁的朝杨霍宣告投降,此时两人身上的衣物已有百分之七十不是干的了。

“累死我了。”一坐在岩石上,她呼声道。

“是谁害的?”杨霍瞪了她一眼说。

“可是很尽兴呀,难道你玩得不高兴?”

“你实在一点都不像个二十八岁的女人。”他伸手替她拂去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说。

“而你却像个六十岁的老翁。”薛羃箴说,然后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杨霍不在意的笑了笑。“会冷吗?”

“不会,热死了!”她以双手扇凉道。经过刚刚的剧烈运动之后,她流汗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感觉到冷。“你会冷吗?”他不会这么虚弱吧?

他摇摇头,然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似的,突然站起身月兑衣服。

“你干么?”薛羃箴好奇的问。

“把湿衣服换掉。”他指着先前被他丢在一旁的外衣说。湿淋淋的衣服穿在身上毕竟不舒服。

“今天决定到海边真的是来对了,你说是吗?”她凝望着天边尽头的美丽夕阳说。

杨霍点点头,再次坐回她身边的岩石上,静静地陪她一起看夕阳、听浪潮声。

“哈啾!”

突然之间,一个不受欢迎的喷嚏声由薛羃箴的嘴巴里冲了出来。

“你会冷?”他转头看她,顿时蹙起了眉头。不知何时,她支撑在身后的双手竟已转变成圈住双膝的御寒姿态。没有浪费一秒钟思考的时间,他倏然朝她命令道:“把衣服月兑掉。”

“什么?”薛羃箴还没搞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就见他已伸手月兑掉自己身上一零一件的外衣。

“把湿衣服月兑掉穿上我的,以免感冒。”他将外衣递给她说。

“那你呢?”

“我车座下还有件风衣,我去拿来穿,你赶快把衣服换上。”说着,他赤果着上身转身朝他们停机车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薛羃箴抵挡不住由内心突然升起的暖流,将带有他身上徐温的外衣放在颊边厮磨了一下,这才动手将湿掉的上衣全部月兑掉,然后套上他的外衣。瞬间,她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暖了起来,即使半截长裤依然粘答答的贴在腿上,但是它们依然抵不过他传给她的高温。

“很好看。”回来的杨霍在看到她穿着自己衣服的样子时,给了这么一句评语。

薛羃箴满心欢喜的笑了,然而在她脸上的笑容却持续不到三秒钟就被皱眉与担心的表情所取代,因为她注意到他身上所穿的衣服真的只是件风衣,能挡风却一点也不能保暖的那一种。

“你这样穿会冷吧?”她担心的说。

“还好。”他微微一笑,耸肩回答。

薛羃箴的眉头在一瞬间皱得更紧。“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到附近看看有没有服饰店,买件衣服穿,以免感冒。”她说。

“夕阳再十几分钟就要沉入海平线了,你不把这最美丽的一幕看完?”杨霍问。

“我……不,我们走吧。”不舍的看了一眼美丽的夕阳景致,她毅然决然的转身说。

“不,我们再坐一下。”他霍然伸手圈住了她腰身,阻止她要离去的脚步。

“我已经看够了。”薛羃箴抬头对他说,真的不愿意他因为自己而感冒生病,真糟糕,她之前千不该、万不该拉他打水战的,这下子……

“我们走了好不好?”

“你之所以想走是因为担心我会冷、会感冒对不对?”杨霍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说。

她没有说话。

“放心,我没这么虚弱的。”

问题就在她无法放心呀。“我们走了好不好?”她看着他说,“其实夕阳西下是大自然每天都有的事,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更何况我们不一定要一次就将美景看完,留些东西到下回再来看也不错,不是吗?”

“你真那么关心我?”凝望着她,杨霍突然朝她露出令人怦然心动的笑容。“来,你坐下。”他忽然将她牵到岩石上压她坐下。

“做什么?”薛羃箴被他弄糊涂了。

他忽然坐到她后方的位子,伸手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然后才在她耳边轻道:“如果你怕我会冷,我保证,这样我就不会冷了。”

薛羃箴的心跳有那么一刻是停止的,她感觉到他钢铁般的手臂搂得她密不透风,他灼热的呼吸在她耳边轻拂,还有便是他宽阔胸瞠下那颗跳动的心……

“我们看完了夕阳再走好吗?”他温柔似水的在她耳边低语道,让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老天,如果这是一场梦,她宁愿就这样不要醒。

自然而然的靠在他胸膛上观看夕阳,薛羃箴却差一点儿没被他所散发出来,混合淡淡烟草味的浓厚男性气息给迷昏。像这样一个魅力十足又温柔体贴的男人怎会到三十岁还独身,没被天下间的女性同胞给瓜分掉,最后还沦落到她这个二十有八的老女人身边来呢?这个问题似乎非常重要,而且值得深思。可是她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么一句话——永远不要为自己的好运感到怀疑。

“嗨,你不会睡着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她,她这才发现夕阳早已沉入海平面,现在的海黑得有如一缸墨汁般,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薛羃箴应声道,知道现在的她应该起身准备走了才是,可是她却完全不想动。

杨霍似乎也舍不得拥抱着她的感受,他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晚上想吃什么?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吃火锅好不好?”

他愣了一下,轻轻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担心的望着她。“怎么,你不舒服吗?现在还……”

“还不到吃火锅的时候是吗?”她截断他的话,然后微微一笑。“可是我们玩了一下午的水,为了以防万一吃点热的东西先祛祛寒也不错呀,我们就吃火锅怎么样?”

他挑眉的表情说明了他对吃火锅祛寒这件事感觉除了荒谬还是荒谬,不过他还是顺了她的心意。“只要你高兴就好。”

“那,我们到你住的地方自己弄来吃好不好?”薛羃箴笑逐颜开的盯着他问。

“你……”杨霍一瞬间瞠大双眼,控制不住的思绪立刻月兑缰而去,她的意思不会是……

看到他脸上瞠然的表情,她马上就知道他想歪了,霍然大笑出声对他挤眉弄眼的揶揄道:“放心,我不会非礼你的啦。”然后在他来不及反应前拔腿跑开。

瞪着她脸上的调皮表情,他立刻知道自己被耍了。他倏地由岩石上站了起来,露出一副色魔的样子对她张牙舞爪低吼道:“那我要非礼你。”

薛羃箴仰头大笑。

“你敢就试试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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