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府里住了十来天,心宓现在已经知道她所在的时空地点是北宋的首都汴梁城。
虽然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总比什么不明白的强,但是就算弄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她也无法可施,因为重点是她该怎么回去!
但是,现在比较实际的,却是她该怎么从段府甲逃出去。
如果说段府的「主子」那高做的态度叫人不能忍受,那么府里头那些「狗仗主势」的下人,就更让她反感一百倍。
她做过的「服务业」没有一百种也有几十种,虽然每一个工作下班后都要留下来抹地兼擦桌子,但还没有人敢支使她到「虐待」人的程度——一样是「下人」,就因为她的职位叫做「杂役丫头」,这里的「同仁」们居然人人都有权去使她,奴役她!
她不是不逃,而是段府实在太大——大得让人找不着方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就因为那个傲慢、邋遢的臭男人要她记住自己的「身分」,心宓告诉自己小不忍、乱大谋,为了她的逃走计划,现在她得暂时忍耐、努力装乖,等模熟了段府的地理环境,临走前她会记得在井水里扔下泻药,然后拍拍、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情不愿地蹲在井水边洗菜叶的时候,心宓心不在焉地只顾想着她的「逃亡」计划——「喂」
幼稚的童音从她身后传过来,心宓僵了一下。
「喂……」
小恶魔——段嫣儿等不到心宓回头,干脆跳到她跟前去。
「叫我啊?」心宓皱着眉头,瞇起眼打量一身红衣、红兜裙的「天使」小女圭女圭。「跟你说过我不叫『喂』,想跟我说话就记得你的礼貌!」说完,她故作冷漠地低头继续洗她的菜叶。
「那…喂……大姐姐。」嫣儿别扭地绞着自己的红兜裙,眼睛、鼻子、眉毛、小嘴儿全挤在一块儿,好象客客气气的说话会要了她的小命。
听到嫣儿的「尊称」,心宓总算抬起头,笑瞇瞇地问她:「干嘛?」
「那天……那天……那天……」
嫣儿连说了三遍「那天」,接下的话就是说不出口,好象比叫心宓大姐姐还要困难!
「有话快说,我可是很忙的!」心宓觑着眼望向满脸通红的小女圭女圭。
这小家伙不颐指气使的时候,倒是挺可爱的。
「嗯……那天……你帮我一回,算我欠你的!」嫣儿本想说谢谢的,可她实在说不出口。
心宓挑起眉,仰着下巴看她——一个六岁大的孩子罢了,讲起话来居然这么世故。
「算了,我没帮你的意思,那天我只早心情好!」想了想,反正她都要逃走了,还是别跟这个小恶魔欠来欠去的比较妥当!
听到她这么说,嫣儿愣住了。
府里的奴才全都巴结她、拚命的跟她说好话,嫣儿虽然小,却知道他们都是想从她身上得到好处、就因为她的爹爹是段寅,可是他们全都不知道,她的爹爹并不要她……只有这个「奴才」老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不像其它人一样,见了她只会拚命讨好。
「那、那我今天心情也很好……我帮你洗菜叶子好不好?」嫣儿自告奋勇地蹲在水盆子前面,小胖手伸到水盆儿里努力想捞起菜叶。
「你会吗?我看还是不要吧,况目这水很冷的!」不是她多疑,而是不敢奢望一个六岁,从来没做过家事的女圭女圭千金懂得怎么洗菜叶子。
她可不想让小恶魔破坏她现在「完美」的奴才形象,妨碍她的「逃亡」计划。
「我才不怕冷!只要你教我,我就会了!」嫣儿抬起肥嘟嘟的婴儿小胖脸,很认真地说。
这句话倒是说得很真诚!心宓满意地想。
「好吧!那你跟着我做——小心一点喔,洗坏了菜叶、糟蹋食物可是会道天打雷劈的!」心宓煞有其事地吓小孩。
「哦……」嫣儿带着崇拜的眼神,战战兢兢地跟着心宓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卷起袖子蹲在井边努力地洗菜叶子。
嫣儿还是第一回看到有人敢挑衅爹爹!
府里的下人只要跟爹爹说一句话,就会吓得发抖,嫣儿虽然崇拜自己的爹爹,可也同样怕死了他。
在她眼中爹爹是至高无上的天神,她最崇拜的就是她的爹爹了。
但这「大姐姐」跟爹爹说话的时候不但不发抖、而且她还敢直视爹爹的眼睛,这比替自己说谎还让嫣儿敬佩她!
「对了,小不点儿,你娘呢?」心宓问。
这几天心宓早就「入境随俗」,连说话都变得很「古意」,免得被当成怪胎,受人瞩目的结果对她并没有好处,只会妨碍她逃走。
嫣儿突然愣住了,小女圭女圭停下手边的工作、垂着头,怔怔地瞪着盆底的污水。
「怎么了?」心宓问,隐隐约约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她从没听过府里的下人提起「夫人」,现在见到小不点的模样,她就能肯定嫣儿的母亲不是死了、就是「跑了」。
「我爹爹说……我爹爹说……娘死了。」嫣儿痴痴瞪着小盆儿,低低地呢喃着。
心宓皱起眉,虽然是上就料到的答案,心底仍然升起了不忍之意。「你想念你娘是吧?」她温柔地问小不点儿。
就因为她也一样,从小是个孤儿,所以她明白想娘的滋味。
嫣儿呆呆地点着小头。「他们都说我跟娘长得像,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人身后的树林子里,一株枫树忽然晃动,枫树后的男人搁在树干上的大掌握得死紧,黝黑的肌肤几乎变得苍白。
「他们?他们是谁?」心宓往下问。两个人背着身,她和嫣儿都没发现藏身在枫树后的男人。
「就是跟你一样住在后院子里的死奴才啊!」嫣儿眨着童稚的大眼睛,没心眼儿地回答。
心宓翻个白眼,开始「纠正」她。「不要张口、闭口的就『死奴才』,你这么说话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难怪府里的下人一提起小小姐,不是摇头就是厌恶得直撇嘴,尤其是敏川——这些日子,心有已经跟这个对自己亲厚的小男孩成了莫逆之交。
这个孩子也太缺乏管教了!她的父亲真是该死,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居然让他教成了一个小讨厌鬼。
「我才不要他们喜欢,我要他们怕我!」嫣儿任性地抢白。
「他们怕你只因为你是段府的小姐,而不是因为你满嘴粗话、没有礼貌。何况你以为他们当真怕你吗?你可知道你不在他们跟前的时候,那些你口中的『死奴才』是如何地讨厌你、恨死你了!你喜欢让人恨你、讨厌我,这样你就高兴了?」
嫣儿怔怔地想着心宓的话,她毕竟还太小,一时不能吸收这么「深奥」的真理。
「瞧,」心宓指着水盆里倒映的影子,水面上一张可爱、粉女敕的脸孔正睁着大眼睛,呆呆地瞪住自己。「你不开口骂人的时候多可爱、多漂亮啊?等你一开口骂人,眼睛。鼻子、小嘴儿全部皱在一块儿,那时你可就变成一个讨厌鬼了!」
「变成讨厌鬼肯定很丑?」嫣儿抬起脸,着急地问心宓。
她毕竟是个小女孩儿,爱美是女孩儿的天性,小嫣儿最在意的当然就是变丑了。
「当然啦,你瞧——」心宓故意把眼睛、鼻子、嘴巴全皱在一块儿,当一个「讨厌鬼」。「这个样子好看还是难看?」她问嫣儿。
「好丑啊!」嫣儿皱起粉粉的小眉头。这时她才明白,原来自己凶巴巴的模样这么难看。
「你想,有人会喜欢这么丑的讨厌鬼吗?」心宓继续扮鬼脸。
嫣儿急忙摇头,表示她一点也不喜欢,更不想当丑丑的讨厌鬼。
「就对啦,聪明的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她总算让自己的脸恢复正常。
「可是……他们不是『死奴才』,那该叫什么,」嫣儿困惑地问。
「每个人都有名字的,就好象你叫嫣儿,如果你记得起每个人的名字,他们肯定会开始喜欢你了。」
「为什么我要让他们喜欢?」
「因为这样,你就能让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们尊敬你,而不是讨厌你、害怕你。」心宓坦白地告诉她,像对待一个大人一样直接。
嫣儿歪着小头想了又想,一会儿后她像是想明白了!
「你是说别讲粗话、别叫他们是『死奴才』,我就不会变丑了?」嫣儿似懂非懂地问。
「是啊!」心宓笑瞇瞇地拍拍小女孩粉泡泡的面颊,认同小女孩幼稚的想法。
嫣儿看了看她,又低下头瞧瞧自己,然后从衣襟里拿出一只玉簪子放在心宓手里:「给你。」她对着心宓说。
「给我的?」这会儿换心宓呆住了,她瞪着手里镶满了宝石,昂贵、华丽的玉簪。
心宓虽然心动,却只瞧了两眼就塞回嫣儿的手心。
「这是给你的!」嫣儿见心宓把玉簪子塞回给她,还以为心宓不喜欢。「我听福叔说,你不是想要这个玉簪子吗?现在我给你,你又不喜欢它了?」这可是她最爱的东西,因为春花说,娘生前也戴过这只玉簪子。
嫣儿肯把这只玉簪子送给心宓,不止因为她救过自己,而是嫣儿实在打从心眼底崇拜心宓。」
「我不能要。」心宓笑着摇头。
「为什么?」
「这个东西漂亮是漂亮,可惜不怎么实用!」她随便编一个借口,反正她也用不上这么矫揉造作的玉饰。
不过现在她终于明白,敏川口里的玉簪子大概就是指这个了。
「这是好东西,我娘戴过的!」嫣儿孩子气地推销自己的「宝贝」,就怕心宓「不识货」。
「既然是你娘戴过的,就更不该送人啦!」她把手背在身后,免得小不点儿又把这种不实用的东西塞给她。
嫣儿终于明白心宓不要,她失望地垂着小头,眼眶委屈地泛红。「我还以为你喜欢……」
她还以为每个人都喜欢这种彩色石头。像是春花,每回见到她小宝盒里的「叮叮当当」两只眼睛就发亮、还会拚命的猛吞口水。
「呃……不然我教你折纸小鸟好吧?」看到嫣儿失望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心宓觉得好心痛,她蹲到嫣儿面前哄她。
「等你学会怎么折纸小鸟了,就每天折一只给我,等你折了一百天就等于送给我一个愿望了。」
「折纸小鸟能送给你愿望?」嫣儿眼眶也不红了,她抬起小脸儿、睁了眼睛好奇地望着心宓「是啊!」终于引起嫣儿的好奇心,她更卖力地往下吹嘘:「最好呢,是能折个一千只,不过一开始咱们先折一百只就好!」
「嫣儿的愿望也能送给别人吗?」嫣儿认真地问,小嘴,小鼻子紧拧在一块儿,红通通的脸蛋儿突然变得很严肃。
「当然可以啊」纸小鸟就叫『纸鸢』,只要折纸鸢的时候、在纸里头写上对方的名字,等折满了一千只送给自己想祝福的人、那个人就能借着你的祝福,拥有幸运。」心宓回答,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心底就是这么相信的。
虽然她已经长大,明白世事无常,但孩子们总应该有愿望,而且谁知道这些孩子们的愿望会在什么时候实现……「那嫣儿每天要折两只纸鸢,一只送给大姐姐.一只送给爹爹。」嫣儿心底最爱最爱、最惦念最惦念的就是她的爹爹了。
一直站在枫树后的男人魁梧的身躯略略一震,彷佛小女孩的话打动了他的心窝。
「好啊,那等咱们洗好了菜叶子,就到我房里折纸鸢去!」心宓笑瞇瞇地说。
「可是……可是嫣儿不会写你们的名字。」嫣儿忽然皱起小脸,苦恼地呢哝。
「那有什么难的!等一会儿我顺道教你。」心宓顺回说。虽然在美国长大,因为从小姑姑逼着她学中国字,所以还没忘本!
「你——你会写字?」嫣儿呆呆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期待和崇拜。因为就连燕咯尔叔叔都不识字呢!偌大的府里也只有爹爹、福叔和新请进来的教书先生识得字。
对嫣儿来说,学写那些个虫虫字简直要她的小命,但是爹爹要她念书,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会努力念好的!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连自个儿的名字都不会写……「当然啦!」心宓回答以后才想起,古时候「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多数女人没念过书,何况她只是个「奴才」,想念书更是天方夜谭。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她不忍心让嫣儿捻,只好继续「掰」下去。「呃,我小时候在学堂里学过,所以写几个大字儿还难不倒我!」
听心宓这么肯定,嫣儿心中对她的崇拜简直到了极点。
如果爹爹是第一名的话,心宓就是第二名了!
「快干活儿吧!一会儿我们还要折纸鸢呢!」心宓笑瞇瞇的转移话题,免得嫣儿待会儿又问些她答不出来的问题。
「嗯!」嫣儿听话地努力「干活儿」,她高高兴兴的捞起盆底的菜叶子,卖力冲去叶子上的污泥。
直到这个时候,心宓才觉得嫣儿像个孩子,小女圭女圭该有的天真可爱在她身上并没有遗失,只是缺乏良好的引导,因此失落……枫树后的男人沉默地凝视着她们一起洗菜叶的背影,直到两人回到心宓房里,从房门后传出阵阵欢笑声才将他震醒。
男人转身离开。临走之际,房内传出来的嘻笑声并没有驱走他脸上的阴霾。
***
入夜,段府「知津斋」的灯火仍然剔亮。厢房外冰凉的冷风刺骨,敏川抱着两臂哆嗦着,直走到右厢房前才不情不愿地伸出藏在袖笼里的右手,轻拍两下房门。
「爷,是我敏川。」他扯起嗓子喊。
「进来。」段寅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听到应允了,敏川这才敢推门进去,躲开冷风的肆虐。
敏川冻得两排牙齿「叩叩」响,环目一视,右厢房里冰冰冷冷没有半个火盆儿,当下他清秀的脸蛋绿了一半。
原以为爷的房里会有温暖的炭火盆儿.可谁知道却连个火盆儿的影子也没有!敏川狐疑地盯着他向来敬畏的主子,心底奇怪——怎么爷一点儿也不怕冷吗?
「很冷?」看到男孩冻得嘴唇发紫,段寅咧开嘴问。
「嗯……嗯……」敏川冻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燕咯尔!「「爷?」一直守在外头的燕喀尔,一听到段寅的叫唤立刻推门而人。
「送两盆火盆子进来。」段寅吩咐。
「是。」
燕咯尔退下去,不一会儿他就提了两盆火盆子进来,屋子里顿时回暖了许多。
直到身体觉得温暖了,敏川才吁了回气。
「现在能说话了?」段寅问。
「嗯!」敏川用力点头,一边打量这间他从前压根儿没资格踏进一步的右厢房。
「爷……您打算砍我的手了?」敏川屏着气,鼓足勇气问出来。
听到他这么问段寅咧开嘴。「我可以不砍你的手,只要一会儿我问的话,你老实回答。」
「嗯!」敏川一听不砍他的手,高兴得点头如捣蒜。
「那个在厨房做杂役里的丫头,」段寅沉着声,开始问男孩。「她是几岁进府的?」
「啊?哦……爷是说心宓吧?我听心宓说过,大概是五来岁吧!」敏川心底打了个突,但他还是立刻回答了。
可他心底觉得奇怪,爷想问心宓的事,直接叫心宓来问就好,不然也该问福叔,怎么会找他呢?大概爷觉得福叔老糊涂了吧!敏川心想。
「五岁?」段寅挑起眉。
一个五岁的孩子识字并不难,但他怀疑,如果那丫头的爹娘有钱让她上学堂,就不会把她卖了。
「是啊,心宓是个孤儿,从小就没了爹娘,她的舅舅、舅妈养她到五岁就把她卖进府了!」言词里颇有指控的意味。
敏川一直讨厌心宓的舅亲,因为他们待心宓并不好,不但把她卖死,还拿走了她每个月辛辛苦苦作工赚的一点点月例银子。
「她的舅亲家里不宽裕?」段寅再问。
「听心宓说这些年她舅舅家添了六个孩子!从前多了心宓、也不过多了双筷子,不是自己的孩子,当然说卖就卖!」敏川打抱不平地说。
段寅陷入沉默,他在思考敏川的话。他之所以找这个孩子来,就是想问出细微的蛛丝马迹。
见主人不讲话,敏川有些犹豫地说:「心宓她心肠是好的,像这回偷玉簪子的事,其实全是我一个人做的,根本就跟她无关!可她偏偏自己认了罪,让总管给关到地牢冻了她一夜,虽然这会儿没事了,可我瞧她好象脑子给冻坏了,变得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以为段寅打听心宓的事,是在考虑该怎么处罚她。
「跟从前不一样?」段寅挑起眉,剔亮的纯黑瞳孔迸出火光。「说清楚,是怎么个不一样法!」
「她关在地牢一晚也不知怎么了,总之清醒了以后就迷迷糊糊的,竟然连我也不认得了!而且看到什么问什么,好象府里的事儿她一项也不懂,可这儿她明明住了十多年啊!还有一项更奇怪的——我老觉得心宓同从前不一样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她以前温温柔柔的、好文静。好秀气,可现下——现下——咂……就像是……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敏川终于找到词形容。
他停住了,面带疑惑地望着段寅,好象说到这里让他不安。
「说下去。」段寅面无表情地示意。
「就因为,」敏川咽了口口水,才继续往下说:「就因为以前心宓总是那么温柔,我才觉得奇怪——现在的她呃,也不能说不温柔,但总之就是很不一样一了!」
段寅的嘴角浮现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他眼前乍然浮现出那个丫头伶牙俐齿、与他针锋相对的模样……这男孩显然很爱护那丫头——她岂止不温柔,简直就是缺乏女德。
「你认为——她为什么会变成现下这个样?」稍稍仰起脸,驱走眼前那个鲜活过头的影子,段寅沉下声问男孩。
「这……」敏川很犹豫,因为他自个儿也弄不明白。「我想、我想最大的解释,可能就是那一夜她的脑袋当真给冻坏了!」
段寅敛下眼,深沉的冷眸觎着桌案上的小纸鸢——那是嫣儿今晚送过来的。
他打开过纸鸢,那里头确实有他的名字。而且字迹工整,绝对不可能出自孩童的手笔,除非常年练字,否则不可能达到这等火候。
不必猜想就知道,这一定是那丫头替嫣儿写的字。
敏川的解释,当然完全无法说服他。
看来不合理之处只能靠他自己解决,不过他不会忘了敏川的一句话——她就象换了个人!
或者,他该从这里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