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蔷觉得自己猛,从公司一路跑回家,跑了十几公里,只用掉一个多小时。
她抚着被风刮疼的脸颊,对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练习嘴角上扬,练习哈哈大笑,练习无动于衷的表情……
然后,想像自己若勤加练习跑步,搞不好可以去参加马拉松大赛。
她总是这样,一遇到挫折便想办法转移注意力,避免栽进负面情绪里;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事,只有跟自己过不去的情绪,只要她不去想,只要她懂得退让、懂得放弃,就没什么好挫折的。
她将自己摆在一个最不重要的位置,自认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没有人会在乎她想什么,那么,她有什么感觉,心想什么也就一点都不重要了。
“上网打怪,玩GAME好了——”她洗去一身汗水,泡杯热牛女乃,打开电脑,寻找适合头脑简单的人玩的游戏。“好,就这个,‘黄金矿工’!”
现在,她脑袋空空,心也空空的,茫茫然坐在电脑桌前,不知所谓地望着萤幕。
只是,视线不知怎的又模糊了起来……
她不管,紧盯着萤幕上亮澄澄的金矿,机械般地操作键盘上的方向键,泪水渐渐爬满了她的脸颊,她仍旧不去擦拭,不去触碰。
她的心愈揪愈紧,像被谁掐住,感觉就要碎了,感觉自己就要死在这一关了。
好苦——
早知道天天面对韩耿介是那样的辛苦,她宁愿待在管理部经理公办室,挨母亲的骂,开听不懂的会,用不轮转的“官话”面对客户、面对厂商。
早知道喜欢一个人是那样的痛苦,她宁愿从来不曾认识韩耿介,从来不知道他的好,就让两人这辈子都是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可是……她的手从键盘上垂下。
想到要回到不认识韩耿介的过去,她竟又舍不得了,舍不得将他从脑中的记忆删除,舍不得从来都不知道他这个人。
俞蔷被自己摇摆不定的意志给弄得心烦,关掉电脑、关掉电灯,奔到床上,把自己蒙进棉被里。
嘟……嘟……
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电话铃声,那是俞蔷的手机。
她伸手从包包中模来行动电话,继续缩在漆黑的棉被里。
“喂……”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现在能不能出来一下?”
是韩耿介……一听见他的声音,她又忍不住眼眶泛红。
今天是怎样,哭很大,哭不用钱吗?
“找我干么啦!最讨厌你——”她吼。
这是她第一次“讨厌”一个人,第一次对人有那么深的感觉。
“呵……”
“说讨厌你,你还笑,神经病。”她抱怨着,自己却忍不住也笑了。“笨蛋……”
要是真能讨厌他,她的世界也就不必如此天翻地覆了。
“笨蛋呼叫笨蛋,我在你家楼下门外。”他笑是因为心情好,他心情好是因为她说讨厌他,至少她没对他掩饰自己的情绪,这是好的开始。
不过,他也没见过有人像她这样的脾气,前一秒讨厌,下一秒就笑了。
很心软、很好拐、很可爱……
“欸——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她从棉被里钻出来。
“忘了我是管理部经理?”
“厚——公器私用!”
“十分钟没出来,我就要按门铃拜访你母亲了。”
“我马上出去!”她跳下床,冲出房间。
她不是不知道母亲在想些什么,前几天还暗示地问她韩耿介有没有女朋友,摆明了女儿没用,想早点把她推到别人家去,省得要养她一辈子。
要是韩耿介真按门铃,然后她老妈问一堆怪问题,到时她真的是要挖个大洞把自己埋进去了。
“我要坐电梯下楼了!”她抓着手机大喊。
等待电梯下楼的时间,她连忙对电梯里的镜子挤眉弄眼。
糟糕,眼睛还红红的。
叮!
完了,一楼到了。
电梯打开,俞蔷快跑,穿过偌大的中庭花园,匆匆跟管理室伯伯打声招呼,一刻不停地往外头狂奔。
今晚她很忙,一直在跑……
“我来了,呼!”她看到了韩耿介,急煞车停在他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差点喘不过气来。
果然,她适合马拉松,不适合短跑。
“跑那么快,迫不及待想见我?”韩耿介拍拍她的背,帮她顺顺气。
“喂——是谁限定我十分钟内出来的?”她气死了,起身向他抗议。“我这住十一楼,你知道光是等电梯上楼、下楼要花多少——”
韩耿介没听完她的牢骚,倾身堵住她叨念不停的小嘴。
俞蔷两眼发直,全身僵得像冷冻库里的红豆冰棒。
他怎么可以——
然后冰棒开始融化。
怎么可以……
最后,冰棒融成一滩糖水,甜腻地瘫软在他强有力的臂弯时在。
她的初吻,跟梦里的,一样甜,一样教人心神荡漾,一样令她酥麻无力。
“唔……嗯……”她想,不如顺便挑战一下最长的接吻纪录。
韩耿介似乎和她心有灵犀,揽着她娇细的腰身,一点一点地品尝她唇中淡淡的女乃香,温柔地搅缠着她软女敕的舌瓣、嬉戏着、挑逗着,唤醒她藏在身体里那个已臻成熟的女人……
她仿佛感觉四周有玫瑰花瓣片片洒下,空气中浮漫着阵阵幽香,夜,好浓,她,好晕。
他稍稍离开她的唇,凝视她嫣红的脸蛋,她仍闭着眼眸,长长的浓密睫毛轻颤,似乎不想醒来。
“嗯?”她喉间发出嘟喽,抗议他不够专心,她还意犹未尽。
韩耿介勾起唇角,轻啄她几下,她翘起红唇,踮起脚尖,索求他的吻。
“你的街坊邻居都出来看了……”他在她耳边低喃。
她倏地张开眼,眨了眨,似乎不确定自己人在梦中还是现实中。
“喵……”
像是证实韩耿介所言非假,车子底下的猫探出了头,好奇地喵了一声。
“呃……”她被自己仰起的喉咙里的口水给呛了下。“咳、咳、咳——”
这下,醒了。
所有现实中的一切瞬间拢聚至她脑中——
她和韩耿介接吻了?
而且就在她们家大楼口。
她瞄往右后上方的监视器,那管理室伯伯不就都……看见了?
“我……”她尴尬地清清喉咙。
“什么?”
“跟我来——”她拉了他的手就闷着头往前走。
“去哪里?”
“去没人的地方。”
“咦?”这女人深藏不露啊!“想继续?”
“才不是——”她停下来解释,但见到他好看的嘴唇,一向极会闪躲的她竟找不到能分散自己注意力的点子。
脑中全是他的唇、他的吻,心中尽是粉红色心形、七彩泡泡以及那难言的心悸和耳要发烫。
“不然是?想更进一步。”她的窘迫全写在脸上,而他还是想逗她。
她咬唇白他一眼,威胁道:“乱亲我可是要负责的。”
“没问题。”他不禁莞尔。想起她第一次到“蓝斯洛”找他,也说要他负责。原来,这女人注定了他得负责。
“别乱筨应,哪有那么容易负责?”她可没忘了他那个高贵美丽的女朋友。
“只负责你一个有什么难的?”他肯定她误会他跟魏嘉羽了。
只是,他很坏心,明明来找她是为了解开这误会,但偏要拐弯抹角地考验她那颗笨脑袋。
“最好只负责我一个。”她在心中哀鸣,万一他想要脚踏两条船,她可能会很没志气地认了。
世界上男人那么多,谁教她偏偏喜欢上一个万人迷。
“反正是我自己暗恋你……”想想,她不要他为难了。“你负责别人好了,我没关系……”
韩耿介很是傻眼,也被俞蔷这颗看似简单的脑袋却产生出复杂的思考结果打败。“我负责别人,你没关系?”
她摇头。
“亲了你也不用负责?”
她继续摇头。“要是我想再对你更邪恶一点,也通通不必负责?”他的眉扬起有一丈高。
她唇瓣微启,不解他的“更邪恶”是什么,不过,很快便意会过来,红着脸拚命摇头。
“摇头是不必,还是不行?”他很想敲醒她,怎么可以如此放纵男人的劣根性?
“不……”她也不知道,皱着一张脸,几度张口又合上,两只手的手指扭得快打结。
说不必,太那个,说不行又主不由衷……哎唷,她的头快炸了。
“笨蛋!”她终于忍不住敲她脑袋。“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少根筋又不用脑袋的笨蛋?”
“对不起……”她惯性低头认错,这样可以缩短挨骂的时间,不过……她抬起头,瞪大眼睛。“咦?”
“咦什么呣?”他抿着嘴笑。“想通了?”
“你刚刚说喜欢我?”
“终于听见了?”他一副受不了她的迟钝的表情。
“你真的想脚踏两条船?”她的不灵坏的灵,她没那么聪明过,聪明到居然猜中他的心思。
“没有脚踏两条船,就只喜欢你一个。”跟她玩猜谜游戏,累死的是自己,下次,他会记得说得直接点。
“可是刚刚那个……”
“她叫魏嘉羽,是‘蓝斯洛’董事长的女儿。”
“嗯。”
“本来我的确有可能娶她,不过,那是遇见你之前的事。”
“喔——你移情别恋……”她“喔”了好长一声,而后才想到他移情别恋的对象是自己啊!
“我跟她从来都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为什么有可能娶她,这个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喔。”
“总之,我只喜欢人你,只喜欢你一个,这样……懂了吗?”
“还要再想一想……”她低头扳手指数着。
“不用想了,这次是你要对我负责。”他将她对他说过的话还给她。如此简单的两人关系,需要动用到十根手指头算吗?
“为什么?”她嘟嘴抗议,她好怕“负责”这两个字。
“因为我为了你放弃之前公司的大好前程,原本要娶的老婆也不娶了,你不负责谁负责?”他发现就算直接说还是太费时,不如用拐的。
“是喔……”听起来好像真的是这样,连她都觉得他会到“蔻儿”,会喜欢她根本就是“头壳坏掉”。
“所以,你非做我女朋友不可。”
“喔……”俞蔷完全被他的霸气给镇住,虽然还存有迟疑,但终究乖乖点头。
韩耿介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这女人,真的……很好拐。
朝耿介说他跟魏嘉羽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俞蔷相信了;韩耿介说他喜欢的是她,只喜欢她一个,她也信了。
神奇的是,相信之后,前阵子烦到她快得忧郁症的问题全都像肥皂泡泡——“啵”地一声,不见了。
她又开始好吃好睡,成天搞笑批屁,快乐无忧。
“呵……怎么可能……”他说只喜欢她呢!
“小蔷……”
“哎唷……好害羞……”那个吻,OMG,要死了……
“俞蔷……”
“没想到天上真的会掉下馅饼,哈哈……”
“俞蔷——”
“哇!”俞蔷被耳边突然一声大吼给吓掉半条命,揉揉嗡嗡作响的耳朵。“好大声……”
恋爱之后,俞蔷经常无端傻笑,大半天作着白日梦的情况比以往更严重,而且,动不动就脸红、捣嘴轻笑、自言自语,办公室里的同事还以为她“卡到阴”。
俞蔷揉完耳朵,回头一看——
“哇!”什么时候身后站了那么多人,每个人都用一种和善到让她感觉阴森的笑脸望着她。
“你跟韩经理感情很好对不对?”同事贴近她问道。
“还好啦……”提起韩耿介,俞蔷害羞地掩脸,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恋爱了。
“韩经理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同事又问。
“呃……”她扭捏地转了一下肩膀。“这种事……”应该由男方说明吧!
“就跟你们说不必问,一定有的啦!”另一名同事抢着回答。“像韩经理这么出色的男人,女朋友肯定像模特儿那么漂亮,又高贵又有气质,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肖想’的啦!”
俞蔷在一旁拼命摇头,一只手指指向自己,不过,这时所有人的心思全都转向猜测韩耿介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根本没人注意到她的激动反应。
“不过,我觉得韩经理不是那种外貌协会的男人,他应该比较注重女人的内涵。”某个同事发表意见。
“对、对、对!”俞蔷此刻点得头快滚下来了,再次挥舞她那双小手,要大家看看韩耿介货真价实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
“反正,不管他女朋友长什么样子,我都要诅咒她。”
“赫——”俞蔷的小手悄悄收回背后。
“在我们如此庞大的怨念笼罩之下,他们就算交往也不会长久的,呵呵呵……”
“没错……呵呵……”同事纷纷掩嘴仰笑,有如山谷中传来的幽冥回音,一阵一阵,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对了,小蔷,你刚才在对什么?”
“没有……”她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回说:“我只是同意你说韩经理不是外貌协会的男人,搞不好他的女朋友就像我这样……”
“像你?”同事骤然安静下来,用一种同情的目光凝视她,仿佛无声地为她默哀——可怜的女人,妄想症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
大家也不忍再用言语刺激她,一个一个轻叹口气后,走光了。
“我……”俞蔷满月复委屈,又没胆抗议,只能躲在角落揠地板,喃喃自语:“我怎么了?是很抱歉吗?”
“小蔷……”
“不要理我……”她继续抠,用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苍凉背影背对唤她的人。
“俞蔷小姐。”
“也不要安慰我……”她吸吸鼻子,吸不到半点鼻水。
“俞蔷,下个月的会讯,排版排好了吗?”设计师只想往她后脑勺“卡落企”,都月底了,还有时间给她搞自闭。
“排好了,在你桌上,粉红色那个资料夹……”她撑着膝盖站起,大大叹口气,这就是上班族的悲哀,连顾影自怜的时间都没有。
“是吗?”设计师从一堆凌乱的杂物中翻出资料夹,翻看一遍,没什么问题。
俞蔷看来老是心不在焉,不怎么可靠,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分派给她的工作总是能如期完成,就连跟她相处了一年多的设计师也很纳闷,她到底是真笨还是装笨?
设计师将资料递回给俞蔷。“拿上去给韩经理。”
“韩经理?”听见那个敏感字眼,俞蔷耳根瞬间染红,扭捏地说:“这、这怎么好意思……”
“你不去,那我去。”另一位助理抢着送。
“啊……”俞蔷就这么慢半拍地眼睁睁看着粉红色的资料平从她手中……飞了。
她快快地坐回位子,心想,这样也好,为了身家性命安全,他们的恋爱还是“地下化”比较妥当,这样她就不能常去找他,避免见到他时周围冒出太多粉红色蔷薇花瓣和心形,被那些“怨女”发现了。
“秘密恋爱……唉,好情色喔……”她又掩嘴偷笑,陷入无边无际的想像汪洋中。
助理送完资料回来,摇醒她。“韩经理要你过去一下。”
“不行,不行……”她死命摇头。“跟他说我不能去。”
“喔……”助理立刻拿起电话拨给韩耿介,对着电话说:“韩经理,小蔷说她不能去。”
“为什么?”韩耿介不解地问。
“她在……”助理瞄俞蔷一眼。“她现在工作超忙。”
俞蔷很满意助理帮她想的答案,微笑点头。
“我知道了。”韩耿介挂断电话,眯起眼,射出危险目光。
这家伙说好拐是很好拐,但是那颗脑袋里不知道装些什么,为什么经常冒出正常人很难理解的举动,把他的一颗心搅得七上八下。
有一瞬间,韩耿介真想将俞蔷调到身边当助理,公器私用,好好弄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至少他不必心烦为什么前一天赖在他怀里撒娇不定,隔一天又突然避不见面。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产生那么可怕的占有欲。
以前,韩耿介绝不相信自己是那种会为情所困,公私不分的人,他太理智也太清楚自己要什么,然而这回他便直直栽进这个小女人手中,连理由是什么他都说不出来。
他收拾桌面,取出公事包,戴上蓝牙耳机,交代了秘书几件待处理的事后,准备出门。
经过二楼时,他刻意绕过设计部,往玻璃门里瞄,瞧见俞蔷低头认真工作的模样,嘴巴动个不停,像是边跟一旁的同事聊天,然后突然仰头大笑,猛拍同事的肩膀,那模样可爱极了,韩耿介不觉地跟着勾起唇角。
他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就像热恋中的男子,女友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都像逗趣的熊猫,百看不腻。
“韩经理……”一名员工从他身旁经过,含羞地向他打招呼。
“嗯。”他微微颔首,敛起心神,走下一楼。
车上,想起对俞蔷说的那句话——“只喜欢你一个人”,韩耿介尴尬地在只有他一人的车厢中清喉咙,不可置信地摇头。
这么幼稚、白烂的表白,怎么会从一个近三十岁,成熟稳重的男人口中说出?
他是被逼急了一时智商退化到十五、十六岁的年纪,还是俞蔷的“笨病”传染了他?每每见到她那憨憨的笑,鬼灵精怪不知计谋着什么的大眼睛和丰富生动的表情,他整个人就是松,松到忘了自己肩膀打着重责大任,忘了他曾多么渴望成功、渴望爬上金字塔顶端。
这时,电话进来,自动接通。
“韩经理吗?”蓝牙耳机里传来俞蔷压低的声音。
“什么事?不是超忙,忙到没时间见我?”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多像一个闹别扭的女人。
“你不知道,我有万不得已的苦衷……”
“说来听听。”一听她开口辩白他已经想笑了。
“我们的恋爱要‘秘密进行’,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为什么?”
“你现在是公司最值钱的……不是,是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万一让人知道你有女朋友了,公司的士气会一落千丈的。”
“然后呢?”他挑起眉,这么权谋的话从她口中说出真教他傻眼。
“你想,人家办那种抽奖活动一定要有个最大奖,才会吸引人家去买东西嘛,只要最大奖没被抽走,人人有希望,大家才会拼命加码抽啊!”
“所以?”她的比喻一向很烂,但,一听就明白了。
“所以如果被人家知道最大奖老早被我抽走了,我会被诅咒的。”
“喔。”因为怕死,所以把男朋友推出去做“最大奖”?
“以后在公司我们就装不熟好了……”她将她的“保命计划”翔实告诉他。
“俞蔷……”他耐心听完。
“嗯?”
“下班后到我办公室等我回去。”
以前,韩耿介总是希望女友了解他工作上的忙碌,他需要空间,需要时间处理爱情以外的事,现在,他却因为俞蔷的“过度放心”而燃起怒火。
“为什么?”难道他一点都不关心她的死活?
“我想打你一顿……”韩耿介不管她在耳边鬼吼鬼叫。
在为部属做教育训练前,他得先好好教育一下他这个满脑子不知装什么鬼东西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