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光再度坐回楚河的车子里。
车子渐渐驶离他们原本预计晚餐的饭店。
街灯一盏盏飞快往后流逝,一闪一闪如同她的心跳那样地陕。
她明白他之前在电梯里问的那句话的意思,而她没有拒绝。
脑中涌现电影中男女主角缠绵的片段,使得她双颊微微泛红,她没有幻想过,因为她没有恋爱过。
然而,一切就要发生了,突如其来,才刚发现对他的好感,接着就跳进成人的世界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她看起来还算镇定。
这心情,有点紧张,有点期待,遗混杂着不知道是对是错的矛盾,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喜欢你……”至少,她认为应该先告诉他她的戚情。
“我知道。”楚河淡淡地说。
“嗯。”她点点头,只是想在心慌意乱中找点事情做。
“到我住的饭店还有二十分钟。”他很君子,提醒她再过二十分钟,他们的关系就要改变。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这一刻,她已经不再犹豫。
“第一次?”他的眉心挑了一下。
他这话问得好直接,她不禁笑了起来,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了。“这经验,迟早要懂的。”
“那我是不是该酌收点学费?”这下,换他犹豫了。
“如果你是位优秀的老师的话。”
红灯前,楚河踩下煞车,转头看她。“我只擅长游戏,也只懂游戏,除此之外,你在我身上得不到什么。”
罗曼光缓缓地抬起头,咀嚼这话的意思。
“所以,你对我好……也只是游戏之一?”
“是。”他算是破天荒的良心发现,亲自宣告游戏结束。“而且,你输了。”
她错愕地瞪着他,想冲出口问他,这种游戏有什么好玩?!但在看见他一脸漠然的表情,仿佛她已经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就毋须再伪装,原来,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她以为他对她特别,其实这只是游戏中的情节。
好狂妄的一个男人,无视别人的情感、无视别人的尊严,将爱情当作游戏。
最终,她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将视线调往车窗外。
绿灯亮了,楚河方向盘一转,改往回她住处的方向。
她的沉默足以说明一切,如果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她。谜底解开了,游戏就无趣了。
或许她哭了,或许心里正在诅咒他,他无所谓,胜负既分,再说什么都挽回不了结局,他也不对她说抱歉。
他天生好战,因为斗志是唯一支持他生存下去的力量,他就是想知道她能不能做到自己要求的“朋友关系”,倒是她如此轻易改弦易辙,让他失望了。
原本以为她能撑久一点。
车子停在她住处的巷口,楚河没有开口,也没再看罗曼光。
他没有感情,也没有感觉,结束就是结束,没什么好可惜的。
“谢谢你告诉我实话。”罗曼光低着头说。
“晚安。”他说。
“你不上来吗?”
楚河倏地扭头看她,发现她脸上……带着笑容?
“你没得到奖品喔!所以还不算赢了这场游戏。”她打开车门,笑说:“到我的贫民窟参观一下吧!”
楚河怔了下,明知他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她竟然还邀他上楼?
他不懂,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但是,她成功地再度挑起他的兴趣。
“我去停车。”他不想错过如此耐人寻味的夜晚。
罗曼光站在巷口的路灯下,等待楚河,双腿微颤着。
在听见他那句——“你输了”,她很难受,难受到几乎无法呼吸,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告诉她,她只是一厢情愿。
自尊心受损,信心遭受打击,总是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的她,做了一件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事——心甘情愿站在这里等他。
在看见自己受伤的心之前,她看见的是他的孤独、他的自我封闭,她突然感到心疼。
他拥有许多人渴望拥有的一切,但这些对他而言只不过是玩具罢了,将生命视为游戏一场,只因为他什么都不在乎。
他不爱自己,所以无法去爱别人,这样不痛不痒地活着,人生还有什么值得期待、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他喜欢游戏,至少在游戏中要能得到快乐,而不是只看得见“输赢”而已。
楚河停好车,见罗曼光直愣愣地望着前方,竟不察他已来到她身旁。
“想什么?”他点点她的眉头。
“在想游戏规则。”她仰起脸,灿然一笑。
“游戏规则?”
“是啊,游戏要有一定的难度才有挑战性,所以要订定规则,而且你没告诉我这么有趣的事,只有你一个人玩,不公平。”
“你想怎么玩?”他被她噘嘴的可爱表情逗笑了。
“这个游戏应该叫‘爱情游戏’吧!不好,太通俗……”她自问自答。“叫‘天使与恶魔”好了。”
“谁是天使,谁是恶魔?”
“问得好,先说,你喜欢当天使还是恶魔?”
“恶魔。”
“好,那么我们就来玩偷心,规则呢……谁偷到谁的心,谁就是优胜者,得到恶魔卫冕者宝座。”
“你已经承认喜欢我了。”他认定自己不可能输,不过,他喜欢挑战。
“我只说喜欢,没说爱上你,我的心还在自己身上,所以你没赢。”
“也许你不想承认。”
“我可是很诚实的,爱就爱,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倒是你……如果你爱上我,会承认吗?”
“如果是真的,我会告诉你。”他笑,仿佛她说的是天方夜谭,“输的人会有怎样的惩罚?”
“分出胜负的时候就是游戏结束的时候,输的人当然就要自动消失喽,我们都不想趟恋爱这种浑水的嘛!”她给了他一个不会纠缠的保证。
“的确是浑水……”他同意。
“好,那一言为定。”她伸出小拇指,要跟他打勾勾。
楚河做了一个怪表情,似乎对这种小孩子式的约定嗤之以鼻。
“还没开始就怕了?”她绽放笑靥,灿烂如花。
“怕你个头。”他轻敲她的额头,迅速勾住她纤细的小拇指。
罗曼光仰脸望着他坚毅的下颚,明知自己有极大的可能是这场游戏的唯一输家,但是……她仍然决定停留。
他的孤绝令她不舍也不忍,不忍他不能爱人也无法被爱。
人的心,不可能是冷的。
也许很不自量力,但……她想要温暖他。
“当啷——恭喜您,您是第一位进到罗曼光小姐住处的男人。”罗曼光在打开房门时,双手在空中做撒纸花状。“奖品是三合一咖啡一杯。”
楚河完全没为这份殊荣感动,仅挑了挑眉配合她的演出便进到屋内。
她的住处就如她的性格一样,丰富的色彩,混搭着各种风格,揉合出一种异国风情。
大红长丝巾从天花板垂坠至地面,隔出一层神秘诱人的空间,丝巾后方是一张热闹滚滚,大抱枕、小抱枕占满睡觉空间的床,窗台上、地上、墙角植满花花草草,一只破掉的陶瓮、一张缺脚的占老梳妆台、甚至乡下老房子才有的雕花木窗,她也能废物利用,再创造出新的生命。
“这就是我的贫民窟。”她带他四处参观,说是四处,其实也就只是间能一眼望穿的小房间。
“浴室跟楼下共用,这张是我吃饭、念书、画图、打电话给你的万能桌子,这个靠窗的角落是我喝咖啡、吃蛋糕、发呆、胡思乱想的地方;丝巾后面,是我用来作梦的床。”
“很有你的味道。”他环顾四周,给了这样的评语。
“我的味道?告诉我,我给你的感觉是什么味道?”
“乱七八糟。”他促狭说道。
“哪有乱七八糟啊!”她举牌抗议。“是乱中有序,是突破传统,与众不同拘束独特风格。”
他不理她的抗议,迳自走到窗边坐下来。
她形容得没错,或许这也是她吸引他的原因,他的叛逆与放纵是为与命运对抗慢慢转变而成,然而她的自由奔放却是与生俱来的特质,不受世俗拘束,才能生长得如此蓬勃茂密。
她可以懂事,可以嬉闹,可以像个大人般洞悉人性,也可以像个婴孩般自然纯真。
这些原本相互矛盾的性格到了她身上,却一点也不冲突,她拥有的正是他所缺乏的健康气息,正面且不预设立场地看待世间万物。
她见他突然又不说话,阴郁着双眼,紧抿着唇线,这表情,总令她揪心。
她好想打开他的心门,让阳光透进来.
这样的念头,似乎在第一次相遇,见他毫无表情地将一大叠钞票吩咐司机分给游民、见他冷凝着眼将身边的女友送上车时,便不知不觉地种下了。
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很可怕,偏偏这毁灭的性格吸引了好奇心重的罗曼光,一步一步走进了他灰暗的世界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热能不能融化他的冷。
“咖啡。”拥挤、色彩丰富的空间令他目眩,犹如在游乐场边看着孩子坐旋转咖啡杯。太热闹愉悦的气氛特别让他感觉自身与环境的格格不入。
“马上来。”她走到小小的流理台前,用携带型瓦斯炉煮开水,再从两个铁罐小舀出粉末倒人马克杯中,“让你喝喝我的持调咖啡,保证你爱上它。”
“不是三合一的即溶咖啡?”
“咖啡、女乃精、糖三个合在一起就是我的三合一咖啡,只是比例跟超市卖的那种不同,这是我的独家秘方。”虽然她老说自己住在贫民窟,但对生活的品质倒是一点也不随便。
“请我上来坐,就只为请我暍咖啡?”他看出她紧张,因为说话的速度比平常快一倍,也多一倍。
罗曼光暗抽一口气,这男人根本是个猎人,以为他忘了,结果只是欲擒故纵,其实猎物遗锁在他的视线范围。
她还不确定两人该不该发生关系,但现在有种骑虎难下的尴尬,她说大话了,一时冲动表现得太开放,此刻一颗心却忐忑不安。
喜欢他,足不足以说服自己主动投怀送抱?
若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这个,那她一个劲儿地喜欢他、美化他、心疼他,是不是太傻了?
罗曼光心里挣扎了起来,虽然他承认对她好只是游戏。要她爱上他,但她的直觉偏偏又不认为他真是这样的人,她的情感已经毫无理智可言地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了。
“今天先喝咖啡……”她背对着他,小声地说,理智跟情感打赌。
“嗯。”他交叠起双腿,坐在她舒适的红色懒骨头椅里,望向窗外。
远处闪着MOTEL字样的霓虹灯,便利商店、餐厅、服饰店招牌,台北市惯有的五光十色都框进这小小窗口,但因为位在小巷末段,出奇地安静,加上窗台上生意盎然的花花草草,有种远离红尘的惬意。
她发现他不爱说话,就算说也大多是短短几字,语气低温得可以,散发一种无形的威严,他不是个会为自己解释的男人,尽管他知道别人很可能误会他,他也无所谓。
“咖啡……”她将热咖啡递给他,然后捧着自己的杯子,将床边的纱帘勾挂起,就坐在床上。
她坐着,坐着看他,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望向窗外遥远的地方。
他的背影……看起来好孤独,仿佛这侧世界上只剩他一个人,即使她在他身边也不能分担他什么,也不能令他快乐点……
“咖啡好喝吗?”她问。
“嗯……”他像终于发现这空间里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回过头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无言地交流。
她突然放下杯子,走向他,然后弯身环抱住他的肩。
“怎么了?”
“我要抱抱。”她说,然后,决定感情战胜理智。
床上,蓬松的床被裹着一丝不挂的罗曼光,床边,楚河正准备着衣离开。
她眯着乌黑发亮的眼眸凝视着他,唇边藏着一抹笑。
楚河起身后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那贼贼的笑容,又坐回床边。
“可以告诉我你在笑什么吗?”他倾身向前,抵着她的额。
“可以啊,我这个人光明磊落,不会瞒你什么事的。”她双手攀上他的肩。
“说吧。”跟她认识的这些日子,她的确如她所说,直率、坦荡。
“我想……你输定了。”
“是吗?”他邪邪地轻咬她的唇。“这个结论是在我们发生关系之后?”
“没错。”
“意思是……我让你失望了?”
“那倒不是,我猜,以第一次的经验来说,我应该比很多女人幸福,至少,没想像中那么不舒服,所以,算捡到便宜了。”
“你一向这么‘老实’?”他哑然失笑,这小女人,居然跟他讨论起第一次的经验,他算见识到她的“尺度”有多宽了。
“诚实是美德。”
“那为什么说我输定了?”
“因为你要走了。等一下我可能会愈想愈不对劲,愈想愈生气,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吃干抹净就溜了,然后我会讨厌你,才不可能爱你。”
“呵……”他被她佯装生气的头情逗笑了。“留不留下来,真的差很多?”
“差多了,一百分跟负八十分的差别,一来一回就差了一百八十分。”
楚河低头沉吟。
他从不留伴到天亮,更不可能在女人的住处过夜,他习惯独处,习惯一个人睡。
“一百八十分喔,这可是面子问题。”她鬼灵精怪地怂恿他。“而且,我打算明天早上买早餐请你吃,我们这附近的菜市场有摊素食煎鲛超好吃的,也得给我点机会帮自己加分吧!”
他眯起眼,突然觉得她有什么诡计。
“喂……你不能只顾自己表现满分,不给我表现一下什么叫好女人,不公平。”
“表现满分?”他不懂她指什么。
“刚刚……算满分啦!”她色迷迷地画着他的胸膛说。“但是,你走了马上倒扣。”
他笑得合不拢嘴,这女人怎么这么一逗,到底她是天使还是恶女,有时候他真搞不清楚。
不过,他的手指开始解开衬衫的钮扣。
“里面那件内衣不用月兑了,你今天的额度只有一百分,再努力也不能加分了。”她阻止他再以好身材诱惑她。“裤子……裤子还是穿着……天冷,我这儿没暖气,会着凉的。”
罗曼光绝对是有“胆色”但没“胆量”,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镇定表情,但,这可是她的第一次,天晓得她内心有多么旁徨、忐忑不安。
并不是后悔,而是太美好,美好到她感觉自己已经掺了太多情感进去,她就要失陷。
“我习惯果睡。”楚河面不改色地将衣物褪尽,然后钻进被窝里。
“那我去穿衣服。”楚河一回到床上,她就溜下床。“我们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他双手支在脑后,噙着笑,看她手忙脚乱,一下子手肘被内衣的带子缠住,一下子两脚穿进同一边裤管里,差点跌倒,总之,一点也不浪漫性感。
等她气喘喘地穿好衣服后,转过身,苦着一张脸,问道:“刚才你是不是偷偷扣了我一百分?”
他大笑,伸长手将她拉回床,用那修长的双腿牢牢将她压在身下,开始解她的胸衣扣钩。“我原本想告诉你不必多此一举的,因为,我对你真的很感‘性趣’。”
他从来不知道能跟女人以这样的方式相处,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还能够发自内心地大笑,她是个天兵,宝到他忍不住想留她在身边当随时取悦他的宠物。
“不行……”她一手抵在他的胸膛。“我饿了。”
“我也是。”他以低沉嗓音诱惑她。
“肚子饿也不早说,我们先吃饭啊,吃虱目鱼粥好不好?热呼呼的,很暖和。”她将他才刚刚月兑下来的衣裤递给他。
楚河瞬间傻眼。
看来,她根本听不懂他的性暗示,以此推断,她表现的成熟,跟实际上的成熟度,有段遥远的距离。
他虽无奈倒也配合地再次将衣服穿上。
楚河喜欢懂事的女人,却也厌恶女人太懂事,自作聪明地揣测他的想法、迎合他的喜好,而罗曼光正是界于有点熟但还没完全熟透的阶段,所以,很可爱,符别符合他的胃口。
“对了,等等吃完饭回来,我要工作,穷学生的兼差,明天要交图。”走出房门,罗曼光很自然地握住楚河的手。
“你要我留下来陪你,你却要工作?”他无法不去注意她柔软的手心,暖暖地、暖暖地传递温度到他的掌中。
“是啊,你可以在旁边陪我画图,我困的时候可以帮我倒杯茶,或是帮我捏捏手臂、槌锤背,这就叫好男人,假以时日,我肯定会情不自禁地爱上你的。”
“思……要不要顺便帮你放洗澡水?”这小妮子还真敢狮子大开口,他楚河什么时候服侍过人,更别说是个女人。角色是不是颠倒了?
“你看,我都告诉你如何打动我的芳心,让你赢还不好吗?”她贴着他的身体,甜滋滋地讨赏。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硬拗?”要他为她做牛做马也能掰出这么理直气壮的理由。
“要不然我们来交换情报,你也可以告诉我你喜欢我为你做什么。”楚河摇头。
“小气鬼。”
“不是小气,是想不出来。”他什么都不缺,没有也没有什么不满足,所以根本不需要她特别为他做什么。
如果硬要说出点什么,也许,就维持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待在他身边吧!
不要变,不要爱上他,也不要离开他。
女人的爱若得不到回应往往会演变成恨,他无法爱她,所以不要她爱他。
“你好可怜喔……”罗曼光停下脚步,踮起脚,双手捧着他的脸颊。
可怜?楚河没想过这个字眼也能用在他身上。
“连一点小小的愿望都没有,你不但心老了,而且未来的人生看去灰蒙蒙一片。”
“或许吧……”这她倒是说中了。
“你知道熊猫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她又勾住他臂,往楼下走去。
“不知道。”
“拍一张彩色照片。”
“这很难实现吗?”
“难,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她夸张地摇头。“因为熊猫跟你一样,是黑白的。”
他意会过来,捧月复大笑。
“你知道我是你的小天使吗?”她又跳到另一个问题。
“什么意思?”
“我是万能的天神派来让你快乐的小天使。”望着他开朗的笑容,她比得到什么都要开心。
“记得帮我跟万能的天神说声谢谢。”他勾起唇角,渐渐习惯她的无厘头。
“我一定会的,这要打考绩的。”她笑嘻嘻地说。
走下狭窄昏暗的阶梯,步出大门,瞬间冷风灌入衣襟,罗曼光依紧他的手臂。
“想不想换个大一点的房子住?”他问。
“我可是不顾家人反对,为实现理想离家出走的穷学生,现在只能住这里,要省着点花存学费。”
“房子我买给你。”他突然想养着她,不让她到那么远的地方。
“不要。”罗曼光想也不想地拒绝他。
拒绝之后却一阵心惊——她是不是漏想了一步?
他的出现,会不会打乱她原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