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楚烈和放牛班联想在一起,汪小蝉一点也不觉得讶异,但和英国牛津大学……太劲ㄅㄧㄤ了吧!
「你是说你吃过牛筋──面吧?」她比较相信自己听错了。
什么牛筋面?还橡皮筋咧!这小妮子未免太看不起他了。
不过,也难怪她会不相信,就连他老爸至今都不敢相信,一个终日在黑帮打滚的老粗,竟可以生下一个智商高达两百三的天才儿子。
他十七岁时,已取得牛津大学的法律博士学位。以他机灵聪明的头脑,和从小就深知道上兄弟重任重义的精神,他利用自己的长才,成立了一间保全公司,造就了许多生过牢兄弟的出路,这也是他益发受到尊崇的原因。
不过,泰半时间并未留在国内,要不是一年多前,他老爸身体不好,他倒喜欢当个幕后操控者。
但是现在,他反而很开心自己可以回来,因为让他有机会遇见汪小蝉。
「妳还是快告诉我淡水怎么去?」回来一年多了,他还是很不习惯台北道路的交通情况。
「我也不知道,」她可是个百分之百的大路痴,「不如我们搭捷运去吧!
你敢吗?」
「妳忘了我是楚烈吗?」他给了她一个有何不可的表情。
即使有楚烈的陪伴,汪小蝉低落的心情依旧不变,就连平时最爱吃的阿给、鱼丸汤、铁蛋……都挑不起她一点点的胃口。
因为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会想到欧中凯。他第一次吻她的地点就在淡水河堤旁,她还记得那是个彩霞满天的日子;他向她第一次求婚也在淡水河堤旁,虽然已经入夜,但是迎着海风,在灿星点点的天空下,他为她套上镶着小型钻石的戒指,还承诺爱她至死不渝,可是誓言犹在耳,他却重重伤了她的心!
好不容易才停止的泪水又涌进她的眼眶,沿着颊畔倒垂下来。
「是不是欧中凯惹妳不开心了?」楚烈灼灼的眼光盯着她娇美却垂泪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怜惜和疼爱。
他也无法理解,向来不易动情的自己,为何只要一见到汪小蝉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谁是欧中凯,我不认识啦!」可她已在心中将他臭骂了一百遍以上了。
「如果妳选择了我,我绝不会让妳掉一滴眼泪的。」
乍听到这句话,汪小蝉怔了怔,欧中凯也曾这么对她说过,而且也是在这里,可他还是让她掉泪,这全是谎话,她才不会相信呢!
「妳不相信我的话?」他叹息地粗声说:「要我怎么证明妳才肯相信我?」
「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相信你。」她心情乱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直到听到「扑通!」一声,水花溅起时,她才回过神来。
天哪!楚烈竟然真的往下跳,而且在水中时浮时沉,看得汪小蝉胆战心跳。
「楚烈,你快上来!」她急着大叫。
「妳相信我的话了吗?」他双手在水面上划动着。
「我信、我信!」但她更相信他是个疯子。
「我爱妳!」他大声的表明心迹。「让我爱妳!」
「我不能接受!」不管欧中凯如何伤她的心,不管他是否仍爱着她,她对他的情感依旧。「你快上来,别再那里疯言疯语了,否则我们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她很庆幸此时不是例假日,游客不多,要不然他们铁定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目标。
楚烈像个斗败的公鸡游回堤防边,全身湿漉漉的,但他一点也不以为意。
「我只是说着玩的,你干嘛真的跳?」她真被他吓坏了。
「因为我想证明给妳看,我──」
「别说了!」她发现他那直率而坦白的个性让她无法招架,「天底下比我更美的女人很多,而且我相信只要你开口,你不怕没有女人的。」
「但是我只要你!」楚烈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妳的直率、自信深深吸引了我,在我眼中,没有人比妳更美。妳知道吗?第一次我觉得如此快乐,只因为有妳。」
「我想,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他吃惊地问。
「因为你根本不只想跟我做朋友而已,你太具有侵略性,我受不了。」
「妳不是受不了,而是妳对我也有一点点的心动──」
「没有!」她大声的否认,「我只爱中凯,我不会爱上其它的男人,尤其是你!」
「这不像是我所认识的妳。」他咄咄逼人的道,「我所认识的妳应该是个不会退缩,勇于面对自己的女人才对。」
「我们才见过几次面,你能了解我多少?」她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我相信我对妳的了解并不比欧中凯少,俗话说,有人相识了一辈子却仍无法了解对方,但有的人却只要见过一面就可以完全的互相了解,我们就是属于后者。」
「你是个疯子!」
「我是为妳而疯。」他笑着回答。
「我不跟你说了!」她气得直跺脚,没有人比楚烈更难缠了,她真是甘拜下风。「我……我好渴,我要去买杯酸梅汤喝,既然你要在这里发疯,我不陪你了。」
「小蝉,难道妳就这么排斥我?」
「你说够了没有?」她气得又掉下眼泪,「我的心情已经很坏了,你还要让我更坏吗?你……你……你们男人都很可恶,我讨厌你们!」
「小蝉!」一见到她又哭了,楚烈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惹妳不开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吗?」
「除非你答应我不再胡言乱语,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我不是胡言乱语,我是真心──」
「你还说!」她一副要翻脸的模样。
「好,不说、不说,我们去喝酸梅汤。」
「小蝉,妳可不可以送我妳身上的一个东西?」
「嗄?」对于楚烈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汪小蝉一时还意会不过来。
「我不要很贵重的,即使妳送我妳的一根头发我也会十分开心。」
「你想做什么?」她偏着头问。
「也许我们可以互相交换,」他很大方的取下颈子上的项链,「这条项链送妳,这是一位西藏高僧为我加持过的,它可以保平安,带来好运。」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我是要跟你交换,」他突然出其不意的伸手拔了她的一根发丝,「这根头发送我了。」
「但我还是不能要你的项链。」反正只是一根头发,她不在乎,可她不能收下项链。
「妳不要,那就丢掉算了。」说着,他便从她手上取回项链,做出要将它拋向大海的举动。
「不要丢!我收下就是了。」汪小蝉及时阻止了他。
「我帮妳戴上。」
「我自己来就行了。」汪小蝉莫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觉得全身筋疲力尽。
「我想回家了。」
「我送妳。」
汪小蝉此时才发现自己竟无家可归!因为逃婚,至今她的父母还把她列为拒绝往来户,而经过下午的激烈争执,她是不可能回欧中凯的住处了,看来,她只有去投靠宋宜修和夏雪儿了。
「小蝉……呃,她说她没有来,她说如果你打电话来就要说她不在,她还说她不会原谅你了,她还──」
「宋宜修!」如果眼光可以杀人,宋宜修此时已经被汪小蝉碎尸万段了。
「你这个大叛徒!」
宋宜修悻悻然放下电话,相信经过他的「暗示」,聪明的欧中凯一定马上赶到。
「欸!我是在替妳找台阶下,真是好心给雷亲了。」
「多谢你的鸡婆,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汪小蝉咬牙切齿的说。
「妳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番婆。」宋宜修也气煞了。
「你才是番公。」
眼见自己老公和小姑一人一句争得脸红耳赤的,夏雪儿连忙出声打圆场。
「小蝉,妳别生气了,妳刚才不是喊累了吗?妳去房间休息吧!」
「我还是走好了,反正这儿不欢迎我。」其实她是不想跟欧中凯碰面。
夏雪儿说什么也不会让她离开的,连忙用眼神向宋宜修示意。宋宜修一接到老婆的暗示,不得不乖乖投降。坦白说,他真替好哥儿们欧中凯打抱不平,天底下女子这么多,却独独喜欢这个小辣椒,真是上辈子欠了她!
「好啦!妳回房睡觉,待会儿中凯来了,我会告诉他妳走了,这总行了吧吧?」可他没说他不告诉欧中凯,她走到房间去了,嘿嘿嘿!
「好了,这样妳可以安心去睡一觉,等睡醒了,我们再好好聊聊。」夏雪儿催促儿轻声的安抚。
「还是嫂嫂好。」汪小蝉朝宋宜修扮了个鬼脸才往客房走去。
「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难怪我爸妈要跟她断绝关系,连我也想登报将她作废了。」宋宜修嘴巴抱怨着,但心里头还是疼爱着她的。
「你别说了,快去门口等中凯,免得门铃声把小蝉吵醒了。」夏雪儿催促地说。
「唉!可怜的中凯。」宋宜修为好哥儿们叫屈。
「小俩口吵吵闹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越吵越亲密不是吗?」
「我们不用吵就很亲密了。」他笑嘻嘻的亲啄了一下夏雪儿的唇瓣,大手也不安分地溜进她的颔口内,轻抚着她温润丰满的胸。
「别这样!被小蝉看见了多难为情。」夏雪儿羞赧地将他的大手给拎了出来。
「待会儿,我一定要赶紧明中凯把小辣椒给带走,免得我不能随意跟我的老婆亲热。」
「不正经!」夏雪儿娇嗔地睨了他一眼。
「妳最爱不正经的老公了。」宋宜修在她耳畔吹着气。
「快去等门吧!」夏雪儿好笑地将他往大门外推。
不使个性、不发脾气的汪小蝉有如天使,惹人怜爱,但是,只要她拗起脾气,那用小恶魔来形容她是再恰当也不过了。
对于她,欧中凯是既爱又无奈,虽然每次错都不在他,但是他永远只有认输的份。
「小蝉,醒醒。」看着那甜美的睡脸,他几乎忍不住想向前咬她一口,可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粉女敕的脸颊。
「唔……」过于疲倦的汪小蝉只是像在赶蚊子般,无力地挥挥手。
欧中凯知道这个小辣椒的下床气很大,加上她还在气头上,他决定不叫醒彷佛抱着易碎瓷器般,欧中凯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中,然后返回别不过,尽管欧中凯如何小心,汪小蝉还是被吵醒了。
「你……我:…」一时间还睡眼惺忪的她,脑子十分混沌,可当她看清楚身在何处时,她就完全清醒过来了。
一见到她又要发飙了,欧中凯连忙把她压倒在床上,她虽想挣月兑,但他庞大的身躯与力道,让她无法如愿。
「你做什么?你怎么可以绑架我?」她气愤的叫喊道。
「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欧中凯温柔的眼神让人心醉神迷,即使还在气头上的汪小蝉,火气也小了一大半。
「你不是不爱我了吗?你还会怕我生气?」
欧中凯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好重施故技,低下头吻住她的香唇。
他的吻十分温柔,并以灵活的舌尖去挑弄她的舌头,让她根本无法抗拒,只能配合他。
舌头纠缠逗弄所产生的滑润触感,令人兴奋不已,汪小蝉忘了先前的不愉快,任由他吻得更深,并不自觉地伸手抱住他的腰……
激情过后的温存是最美妙的。
汪小蝉柔弱无骨似的偎在欧中凯结实、硕壮的怀里,没想到一通电话却破坏了这美妙、愉悦的气氛。
「甜心,妳累了先睡吧!」欧中凯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汪小蝉感到他的异样。
「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他闪烁的言词让她更加好奇。
「谁打来的电话?」
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欺瞒得了她,欧中凯决定说实话,以免节外生枝。
「是医院打来的……妤心住了院,可是刚才又晕过去了,医院要我马上过去一趟。」
「为什么是你?她难道没有家人吗?」她不是没有同情心,而是她发现黎妤心根本就是抓住了欧中凯的弱点,想达成她的「目的」。
「她的家人全移民加拿大了。」他边回答边套上上衣。
「那她总还有亲戚、朋友吧?」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抢走他手上的内裤,不让他穿。
「唉!」为了不想再跟她起争执,他很聪明的以沉默作答,并找出另一件内裤,但随即又被抢走。
「我不要你去!」她又开始发飙了。
「小蝉,妳别──」
「别无理取闹,要不然你又要说你不爱我了是吗?」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怒火又燃了起来,而且益发猛烈。
她真的好生气,为什么只要跟黎妤心有牵扯,他就认为她是一个爱无理取闹的女人,而且就会不爱她了?
「宝贝,妳别像个炸弹,彷佛只要一碰就会爆炸似的,妳是怎么了?」
「也许我的肚子里真的装了炸弹,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
欧中凯觉得进退两难,他很想不去医院,但在道义上又不允许他这么做,尤其黎妤心又只身在台,他更不能弃她于不顾。
「我答应妳,我马上回来好不好?」他希望取得她的谅解。
不好!汪小蝉知道就算自己拒绝,他还是会去,所以她干脆就不回答,但是她告诉自己,只要他出去,那她就要跟他一刀两断!
不要去,求求你……汪小蝉心中大声的吶喊着。
但令她失望的是,他还是去了。
听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汪小蝉不禁落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永远不会!
她不会再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