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破晓,东方慢慢出现一抹鱼肚白,萧森便醒了过来。
多年来的练武习惯,让萧森总是一大早就起身打坐练功,活动活动筋骨,即使现在已经娶妻,他仍不改这个习惯。
微微侧身望着怀中熟睡的妻子,笑容浮上他的嘴角,一只手不知不觉滑上那雪白丰润的胸脯,轻轻着,这让睡梦中的轻红不自觉地动了子。萧森的笑意更深了,索性将妻子压在身下,两片饱满的唇毫不客气寻找着她诱人的樱唇,再沿着修长的颈子往下移,贪婪的嗅着只属於他的馨香、美丽。
这动作终於吵醒了轻红,她慵懒地动了动身子,睁开迷濛的美目,娇声道:"现在什么时候了?""贪睡的小东西,天亮了,你看太阳都快出来了。"萧森点点她的鼻尖,无可奈何却又极尽宠爱地说。
"人家不要起床,还想再睡一会儿,今天你自己去练功就好了,行不行?""不行,练功要每天都练才能收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不如不练!"打从几个月前从老乞丐那儿得到那本秘笈后,萧森便天天拉着轻红练功。其实说穿了也算不上练功,只不过是依着书中所说的方法吐纳练气,再学学几个招式,效果如何还不知道,倒是轻红那原本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丝红润,也比较少看到她捧着胸口喊疼,身子骨有元气,连带的精神旺,上上下下地帮慕容家中的大大小小看病,甚至附近的猎户、居民都来看病,人多的时候,有人一大早就来排队,十分受到敬爱!萧森虽然心疼妻子,但见她忙得高兴,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固定每天拉着她练功,不过最近几天这小东西却老是赖床,偷懒不练功!
"我先去梳洗更衣,你再躺一会儿,记得别再睡着了。"当萧森梳洗完毕换上衣服,神清气爽地回到房里时,轻红却依然躲在被窝中,紧闭双眼熟睡着。
"红儿,该起床了!"他坐在床沿,扶着轻红的身子将她拉起来,不意柔弱无骨的她竟乾脆顺势倒在他怀中,赖皮地依着他,犹仍不肯睁开眼睛,那一片雪白的背尽露在萧森眼中,不禁让他连吞了好几口口水,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一只手缓缓地轻抚着她的背,声音也沙哑起来。
"再不起床,后果我可不负责哦!"他威胁着。
轻红虽然睡得有些迷迷糊糊,但还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感觉到萧森身体上的变化,因此她立即睁开眼双手遮着胸脯说:"不准看,我要穿衣服了!"萧森几乎快忍俊不住,心想我可是熟悉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何况夫妻间还有什么不准看的?不过他还是乖乖地走了出去。
清晨的梅林中多了一对俪影,手牵着手来到林西池塘边的大石前,萧森搂着轻红轻盈的身子跃上石头,让她坐在自己身旁,两人开始依着口诀调息,慢慢进入浑然忘我的境界中。
不知过了多久,萧森睁开眼睛,发现轻红早已收功,手中握着一条锦帕,正轻柔地帮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他一把拥她入怀,吻上那嫣红诱人的双唇,但轻红却挣扎地拒绝了。
"不要,大白天的,教人看见了,岂不羞死人!"萧森微微牵动一下嘴角,双臂依然紧箍着她,一言不发地盯瞧着,眼中有说不出的温柔,他低声道:"我向来不管别人怎么说的!""可是……""没有可是!"他霸道地堵住她的香唇,品尝她的甜美,轻红只有轻叹口气,任由他去了。
久久之后,萧森才气息不稳地放开她,站起身搂着她跃下石头,边走边说:"麝月说昨晚就有人打算来排队看病,被门房劝了回去。""真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说不定是急症呢!万一误了人命可怎么办?"轻红有点气急败坏地说着,拉起裙摆小跑步地离开。
"红儿!"萧森大步上前揽住她的腰,阻止她的脚步,"红儿,我知道你心肠好,舍不得人受罪,但是我舍不得你如此劳累。""森哥哥,学医为的就是悬壶济世、替人治病,当一个大夫,总不能要我见死不救吧?""话是没错,但就怕有人不是身体有病,而是心里有病,另有所图!"萧森指的是有些人,特别是几个附近的猎户,三天两头来报到,一下子跌伤、一下摔伤,又是伤风又是头疼的,毛病一大堆,根本就是为轻红清丽艳绝的容貌所吸引,来看美人的,哪是为看病呢?
"总不能为那几个人就弃其他人於不顾吧"轻红柔声说着,走上前踮起脚尖,用手抚着他的眉头,"不许皱眉,这样会老的快哦!"萧森握住她修长的手,凑近嘴边亲着,"我想派人把逸飞找回来好不好?""真的?你真的要找大哥到这儿来?"杜十三自从那天解决那二个想非礼轻红和依依的登徒子后,便离开萧森夫妇,云游四方去了!虽然轻红很舍不得,但一向清楚杜十三性子的她,也没有挽留,现在听到丈夫这么说,当然是既惊又喜。
其实萧森会想找杜十三回来,除了舍不得妻子劳累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想再让她抛头露面,毕竟她是他的妻子,加上身子羸弱,每每想到她临睡前瘫在他身上的疲累模样,他就万分不舍,如果杜十三肯回来就好了,否则他得另想办法才是!
"当然,我这就修书派人送给他!"於是轻红高高兴兴地挽着萧森的手,沿着清晨的树林散步,一面欣赏这晨中景致,突然萧森停下脚步,双眼圆睁地注视着前方!
"怎么啦?"她莫名其妙地问着。
"你去找子轩来,快!"萧森神色有些紧张、严肃,同时低子从地上拾起一颗小石子,运足劲道往前方抛出。
"子轩?"轻红顺着他丢石头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树林中一棵树上,有一个人以白绫悬空吊着呢!
"啊!"轻红尖叫一声,转身投入丈夫怀中,"别看!"随着萧森的动作,那个原本悬在树上的人,已被他所投出的石头打断,应声落地!
"红儿,快去找子轩来!"萧森又一次说着。
"子轩?为什么?难道……"轻红起先仍疑惑着,突然她脸色变得惨白,喃喃说着:"不会的,她怎么会想不开呢?"她随即抛下萧森往前跑过去。
"红儿!"原本怕吓着妻子的萧森,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见她既然已趋前察看,索性自己去通知子轩。
那个想要自尽的人果然是依依,只见她脸色有些青白,脖子上系着一条白绫,舌头微吐。轻红察看了她的脉象及鼻息,松了一口气。还好,虽然脉象迟沈,气息微弱,但总算还活着。幸好森哥哥发现得早,动作快,再慢些时刻,恐怕依依这条芳魂就要魂归离恨天了!轻红动手除掉依依身上系着的白绫,并解开她的衣服,以便让她呼吸顺畅些,再按摩着她的周身穴道,不多久,依依嘤咛一声,转醒过来。
"我死了吗?"依依无力地说着。
"笨依依,你怎么可以傻到寻短见呢?"向来温柔的轻红是很少骂人的,但这次依依的举动,实在吓坏了她!
"你……"现在依依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正是萧森的妻子,杜轻红又是她救了自己,但是她不该救自己的,自己这条命早该在爹过世的那一年也就跟着去了才是,如此便不会衍生出这么多的是非来!
"你何苦想不开呢?"轻红扶她靠着树干,不解地问着。
"你不该救我的!"依依闭上眼睛将头转向另一边,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不,我这条命已多活了这么多年,够了,够了,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依依哭泣着说。
"你胡说些什么?难道有人欺负你吗?"轻红搂着依依,安慰地问道。
"轻红,你是个好人,我真的替萧森感到高兴,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女人,在这个家里,真心对我好的人,也只有你和他们兄弟两个了,我会记得你的恩情的。"依依神情淒凉地说着,听得轻红一头雾水,心中却不知怎地升起一丝丝不祥的预感,正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两条人影匆匆忙忙赶到,正是萧森和慕容彻。
慕容彻一脸肃穆的来到依依面前,眼神複杂而深沈,他一语不发地蹲子,看着依依。这样沈着、冷静的表现,叫萧森和轻红全看傻了,实在太奇怪、太不像慕容彻了!萧森眼中寒光一现,他想起七年前慕容彻以为自己就是玷污依依清白的人时,也是这种表情、这种反应,后来没多久就他们两人就大打出手,然后离开慕容家,难道……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感觉在萧森心中涌现,他紧盯着慕容彻不放,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我的存在让你那么痛苦吗?"慕容彻几乎面无表情地问她,但他的眼中却写满了无法言语的痛苦。
依依别过头,既不想看他也不想听他说话。
看到依依的反应,慕容彻竟然笑了,"我明白了!"说完,转身便离去,留下愣在当场的轻红和萧森。
"好好照顾依依,我去追子轩!"萧森匆匆丢下这句话,随后追了上去。
轻红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切,丝毫不明白为何慕容彻会有这种反应,而依依为什么自杀?以依依的处境,她是可以体会的,只是慕容彻的反应实在太反常了!
轻红扶着依依回到陇翠阁,在床上安顿好她后,才坐在床沿说:"你和子轩是怎么回事?吵架了吗?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不妨说出来,我好帮你出主意。"可是不论轻红怎么问,依依总是摇头垂泪。
正当轻红无计可想时,一旁服侍的丫鬟春雪开口了:"大少女乃女乃!我们小姐好可怜,请少女乃女乃救她!"说着,春雪便跪在地上,"春雪给你磕头,求少女乃女乃救救我们小姐!"轻红慌得赶紧扶起春雪,"有话慢慢说,这是干什么呢?""春雪,甚么话都不准说,轻红的事情够多了,不要这样为难人家!"依依挣扎着起身训斥道。
"可是春雪实在看不惯他们那样说你,羞辱你……""住口!""春雪,你说谁欺负依依?"春雪带有三分忌讳的望望床上的依依,看到轻红不住点头要她说,这才壮起胆子。"他们说小姐是破坏慕容家声名的妖女,先害死老爷,气病了夫人,媚惑大少爷不成,故意在大少爷大喜之日离家出走,害得大少女乃女乃也差点儿遭殃,又接着勾引二少爷,要二少爷带她私奔。""什么?是谁?是谁敢这样说?"轻红震惊不已,只怪她终日忙於帮人看病,萧森又极疼爱照顾她,家里大小事情不劳她操心,连花似芳也疼爱她有加,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而她却丝毫不晓得。
"就是那些家丁、丫鬟的,他们每个人都这样说,看到小姐还吐口水给白眼呢!"春雪服侍依依多年,情同姊妹,知道依依虽名为二夫人,但除了七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外,其实根本就还是守身如玉,跟未出嫁的姑娘没啥差别,因此别人称依依为二夫人,春雪却坚持喊她小姐!
"依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明知道这些都是颠倒是非黑白的话,还任由人家这样欺负你?"轻红红着眼,万分不舍地看着眼前这个憔悴消瘦的女子,难道果真是红颜遭天嫉吗?为何她尝尽人世间的生离死别,而命运之神却犹仍不肯放过折磨她的机会,不仅无法和爱她的人相结合,还要受到这种欺凌?真是太不公平了!
"说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事情会因而改变吗?""少女乃女乃,昨天二少爷来找小姐……""春雪!不许再说下去!""没关系,有我在,你尽管说!"轻红鼓励道,她知道这么多年来依依都过了,没有道理会在这时候想不开自杀,一定是和慕容彻有关。
"昨天二少爷要小姐跟他走,小姐为了不让二少爷受人非议,也不想耽误他的前途和慕容家的将来而拒绝了,二少爷却以为小姐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怕跟他在一起会吃苦,所以二个人吵了一架……""依依,这是你想不开的原因吗?""我是个不祥的女人,打从一出生,就剋死了我娘,十七岁那年,又因为躲避镇上恶霸对我们父女的欺凌而远走他乡,没想到却反而害死了我爹。后来慕容景买下我,本以为为婢为妾也就罢了,竟然让慕容家父子因我而反目,害得萧森、子轩先后离开,整个慕容家死的死、走的走,家不成家。萧森为我背上不白之冤,幸好他遇上你,娶了你这么一个天仙似地的好妻子,否则我的内心会更加难过,也就是这样,我不能再耽误子轩,再让他因为我而受到世人的责难,我不能!"依依如泣如诉地说着,说得轻红一片心酸,赶忙握住她的手。
"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过去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所能控制的,对不对?你又何尝希望发生这些事呢?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逝,好好把握现在才是应该做的。你该庆幸遇上了有情有义的子轩才是,除了他没有人能给你幸福的,不要再自怨自艾、妄自菲薄了。""不,再怎么说,对外人而言,我梅依依就是慕容家的二夫人,是慕容景的小妾,是子轩的二娘,就算我愿意、子轩愿意,老夫人准吗?而别人又会怎么看待我?怎么看待子轩?"轻红不禁无言了,依依的话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没错,当初她误会萧森和依依有染时是怎么想的?不就是吗?自己都曾这样想,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不要做如是想?
"你别乱想,好好休息才是。"轻红为依依盖上被褥,正想吩咐春雪好好照顾时,门"砰"地一声被推了开来!萧森推着满脸污血,一身狼狈的慕容彻走进来。
"你自己看,依依都变成这样,你还忍心一走了之?"萧森咬着牙说道,他自己脸上、身上也多少挂了点彩,看来他们兄弟俩又打架了!
"你受伤了"轻红上前无限心疼地用手绢为萧森擦去脸上的污血,"有话好好说,何必打架呢?""你自己说吧!"萧森没好气地推推慕容彻,而后者正睁着一对大眼动也不动地凝望着依依。
依依见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必七年前的事又重演了,不过这次是萧森去追回慕容彻罢了!"为什么?"依依瞅着慕容彻说。
"你不是不想见我吗?为了不给你添麻烦,为了不想只能天天看着你却无法靠近你、爱你,所以……""所以你想一走了之?又把一切留给我一个人承受?你……你好……"依依杏眼圆睁,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我……"慕容彻上前跪在依依床前,双手握着依依的手,痛苦道:"我该怎么办?依依,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子轩!"依依双眼垂挂着泪水,泣不成声。
"你们吵吵闹闹,是在做什么?成何体统""娘!"萧森和轻红回过身诧异地望着走进门的花似芳。
所有的人全愣在当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知该如何反应。
"娘!您老人家怎么不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呢?"轻红最先回过神来,上前拉过一张椅子给花似芳坐下,同时故意站在她眼前,好挡去慕容彻和依依。
"再躺下去,这个家就要让你们几个给拆了!"花似芳站起身,从萧森看到慕容彻,目光最后落在依依身上,她叹口气道:"唉!森儿,你说说看,为什么你们兄弟两个又打了起来?"萧森似笑非笑地睨着慕容彻,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不断摇头。
花似芳见状,知道从儿子身上问不出什么,便又转问慕容彻,不料慕容彻低着头,双手握拳放在膝上,也是一言不发。
连问二个都问不出什么端倪,於是将目标转向紧张得直绞衣角的轻红,"红儿,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大早就吵吵嚷嚷,有人喊着上吊,有人喊着打人?"轻红猛地抬起头,望向婆婆询问的表情,心中犹豫着要不要说,她偷偷瞄了丈夫一眼,竟发现萧森一只手放在身后跟她摇着,暗示她不能说,於是轻红低下头,咬着唇,决定装傻到底。
"红儿!"花似芳又喊了一声:"红儿,你该不会跟这两兄弟一样联合起来骗我,什么事都瞒着我吧?""娘!您不要为难她,她什么都不知道。"萧森上前挡在妻子身前,舍不得让妻子卷入这场根本与她无关的风波中。
花似芳嘴角露出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似乎对儿子如此袒护媳妇儿感到很高兴,正想再说些什么,轻红却突然跪了下来。
"红儿,你快起来,这是在干什么?""娘!红儿求求您,成全了他们吧!红儿实在不忍心见子轩和依依这样互相折磨了。""红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花似芳似乎对轻红的行动有些诧异,其实不仅是花似芳,就连萧森、慕容彻和依依,也都惊讶极了!
"我当然知道,娘,您一定早就知道子轩和依依相爱的事情吧?求求您可怜可怜他们,这么多年来他们吃了这么多苦,不要再责备他们、拆散他们了。"萧森对於妻子的举动报以一脸的古怪神情,却又含有几分感动,於是他双膝一屈也跟着跪了下来,这下慕容彻和依依也不得不跪成一团了。
花似芳又好气又好笑,望向那委屈的像煞个小媳妇儿的轻红,不得不摇头,究竟她知不知道自己丈夫和慕容彻以及依依间的複杂三角关系?这三个人从七年前纠缠至今,难分难舍、似暗忽明,一直到萧森娶了她之后,才总算明朗下来。但要成全梅依依和慕容彻,坦白讲,花似芳没有这么好的度量,毕竟一切的悲剧,都是梅依依这女人所引出来的,可是不彻底解决依依的事,恐怕红儿心中也会不安吧"唉!都起来吧!"花似芳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她转身对秋文说:"把东西拿出来,然后关上门,不准任何人进来!"一屋子人莫名其妙地看着秋文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锦帕包得好好的东西递给花似芳,然后退了出去。花似芳接过东西并没有打开来看,反而递给了依依说:"你打开看看!"依依向来畏惧花似芳,她接过东西,虽有所怀疑,但也不敢考虑太久便打了开来,当她看清锦帕里包着的竟是一块黄澄澄的金锁片时,不禁失手落在地上。
"这是……"依依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萧森、慕容彻也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依依七年前失身那晚,被人夺走的金锁片。为什么花似芳会有这东西?当年正因慕容彻在父亲身上无意中发现金锁片。才愤而离家,难道……
萧森和慕容彻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一种想法开始在脑中出现,莫非娘早就知道了他们极力隐瞒的真相?连他们二人和依依及慕容景间複杂的牵扯也都一清二楚?包括当年慕容景夺走依依童贞的事?
"娘!您这是……"慕容彻双手颤抖着,从地上拾起金锁片。
"很惊讶吧?其实一切的事情我比谁都还清楚。"花似芳转向萧森,"森儿,其实你爹和慕容景是旧识,你知道吗?"萧森眼睛瞇成一线,他摇头,不知道为何母亲会提到已经去世多年的父亲,也对父亲和慕容景是旧识一事感到惊讶。
花似芳眼睛望向窗外,幽幽道:"那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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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萧铎和慕容景本即相识,两人似敌似友,却又非敌非友,原因出在萧铎的青梅竹马爱侣||楼云姬。萧铎和楼云姬两人相知甚深,一度也论及婚嫁,但终因个性不和而分开,而慕容景自从第一次见了楼云姬便惊为天人,无奈佳人心有所属!后来萧铎娶了花似芳为妻,楼云姬一气之下也嫁给一直爱慕自己的慕容景,但心中却对萧铎念念不忘,至於慕容景虽娶得美人归,却终究没能得到妻子的心。楼云姬在为慕容景生下慕容彻后便撒手西归,这时正好萧铎也过世,慕容景为报复萧铎夺走心上人的心,便娶了新寡未久的花似芳,名义上是照顾友人之妻,实则对花似芳冷淡、嘲讽以对,作对挂名夫妻。遇人不淑的花似芳一方面为了尚且年幼的萧森,一方面却也同情自幼失去母亲照顾的慕容彻,所以含泪忍辱留了下来。
有一天慕容景在洛阳带回卖身葬父的梅依依,由於梅依依长相酷似楼云姬,是以慕容景执意纳为己妾,无奈慕容彻竟对依依产生好感,是以慕容景只有作罢!但他终未能忘记妻子楼云姬,加上偶然目睹依依对萧森的情意,而萧森又日益像那死去的萧铎,诸种情结作祟下,慕容景终於做出不可告人的丑事,玷污了依依的清白!
事情发生之后,萧森和慕容彻为了这件事大打出手,甚至双双离家,而慕容景也达成目的,强纳依依为妾,不过或许是因为良心的不安,慕容景虽纳了依依为妾,却始终没有再碰过她,只将她安置在陇翠阁中,不许人往来打扰,形同幽禁。一直到他练功走火入魔过世,依依都没有踏出陇翠阁一步!
"那这个金锁片是怎么找到的?"轻红好奇道。她听过依依告诉她这件事,也记得那时并没有找到金锁片,为何这金锁片会在花似芳手中出现?
"森儿和彻儿离家时,我就知道一定和慕容景及依依的事有关,所以我趁慕容景不在时搜了他房间,在枕头底下找到的。""那么爹没有发现吗?"慕容彻对那个"爹"几乎要喊不出口了,从七年前知道真相后,他就无法认同也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个爹!
"哼!他做了亏心事,就算知道掉了东西,敢大声喧嚷吗?"确实,一旦追查了,不就代表原本赖在萧森头上的帐承认是自己做的?
依依含着泪,从慕容彻手中取回金锁片,无限感伤的看着想着,这个代表着的是怎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原来其中尚有这么多的因缘,为何自己会牵扯进来?只是因为长得像那个叫楼云姬的女子吗?她又何其不幸要去承担这两代情缘的苦果呢?如果那天买下她的不是慕容景,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不幸发生了!
而萧森神情有些激动地看着母亲,想不到在那段年少的激情中竟蕴藏了两代的恩怨。难怪慕容景看到自己时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敌意,有时客气得像陌生人,有时又彷彿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至於他每次看到依依时那伴藏着疯狂的爱恋,也就不难理解了。如今回想起来,自己是何其不孝,竟然没有察觉母亲在慕容家的处境,只是凭着年少轻狂任性妄为,那该如何伤母亲的心啊!如果自己能早些知道这一切就好了!思及此,萧森不觉跪倒在母亲跟前:"娘!孩儿对不起您,竟然没能察觉也没能分担娘所受的痛苦,甚至还抛下您不管,请您原谅孩儿的不孝!""傻孩子,娘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只要你不怪娘背叛你爹改嫁,只要你体会娘是不得已的,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更何况还娶了红儿这么一个好媳妇,治好娘的病呢!"一连串的只要,道尽了一个为人母亲爱护子女的心情。
"彻儿!你不会怪我将你爹的事情说出来吧?"她转向一旁低着头的慕容彻。
听着这一段来龙去脉,慕容彻几乎羞惭得无法抬起头来,直到花似芳叫他,他才恍恍惚惚的抬起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突然又跪了下来喃喃道:"对不起,我虽然以我有这样的父亲感到羞愧,但他终究是我的父亲,我想,我是没有资格喊您一声娘的,毕竟他曾经那样伤害您和大哥,害得你们母子分离,甚至还伤害了无辜的依依,对不起,我代表我爹,向你们每一个人道歉,请原谅他吧!""彻儿,其实我也有不对,不该把对你爹的气出到你身上,你不会怪我吧?"慕容彻摇头,怎么会呢?在他心中,花似芳是比他亲生母亲还要像母亲的人啊!
"那,你还愿意喊我一声娘吗?"慕容彻猛地抬起头,似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萧森见状有些好笑地拍拍他的肩,他才回过神来,喊了声娘!
花似芳满面笑容地扶起萧森和慕容彻,轮流地看着这一对出色的儿子,虽然现在两个人都有些狼狈,脸上也多了淤青血渍,但仍不失那挺拔卓然的气度,能够嫁给他们的女子真不知要羨煞多少人!想到此,花似芳望向听得有些发愣的轻红,以及那沈默无言满脸忧郁的依依。
"依依,我想改天找个师父来,你就正式跟了去带发修行吧!"花似芳面色凝重又带有几分神秘地说着。
听到这话,所有的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慕容彻当下便又跪了下来,"娘!求求你,我……我爱她,我不能没有她,娘,请您成全我们!"萧森百思不得其解,眉头几乎全皱成一团,有些不忍心地看着长跪不起的慕容彻,以及不住颤抖、脸色苍白的依依。他根本无法理解母亲为何这么做?但是当他的眼睛落在妻子的身上时,不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这丫头怎么看起来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刚才主动求成全的,不是她吗?为什么听到娘要依依带发修行竟会这么高兴?莫非……萧森不动声色地走到轻红身旁,想看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果然,轻红突然站起身,投入花似芳怀中,一边嚷着:"娘!这可是你说的哦!大家都有听到,不能反悔的!""你说说,你到底知道我要干什么?"花似芳模模媳妇的头,慈爱地问。
一抹美得惊人的笑浮在轻红娇美的小脸上,彷彿清晨的朝霞般灿烂夺目,她指指慕容彻,又指指依依说:"娘不是准了他们的亲事了吗?"这话又彷彿平地一声雷般,震得其他人的嘴张得大大的!尤其是慕容彻和依依,更是无法相信。
"怎么说我要依依带发修行是成全她和彻儿?""依依虽然只是慕容景名义上的妾,但无论如何都是慕容家的二夫人,这也是她拒绝子轩的原因!可是别忘了,前朝武则天不也是太宗皇帝的才人,后来成为高宗皇帝的皇后,而后来的玄宗皇帝更是册封儿子寿王的王妃杨玉环为贵妃的?试问他们是经由什么方法来转换身分的?答案就是出家!武则天曾在感业寺出家为尼,杨玉环道号太真,也就是说出了家忘了家,有朝一日还俗,自然如同重生一般,是另一个新的开始。这虽然是皇帝为逞私欲所拿来欺骗世人的手法,不过皇帝都这么做了,一般老百姓当然也可以!因此依依只要出了家,就和慕容家月兑离了关系,日后要嫁谁皆和慕容家毫无瓜葛!""你这丫头真是了解我心里的想法,全让你说中了。"花似芳既讚赏又同意的说:"红儿说得没错,我的意思正是要依依先出家再进慕容家。""娘!""老夫人!"慕容彻和依依同时喊道,欣喜之色出现在两人脸上,没想到一切已到绝望之际,竟会峰回路转有了全然不同的结局!
"先别高兴得太早,我是有条件的。"花似芳提醒道:"依依,不论你带发修行或是出家,时间都必须是一年,在这一年中,不许和彻儿见面通信,你们两个好好地冷静想想,毕竟这是一件大事,特别是慕容家根本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所以你们要承担比其他人更多的压力。如果一年后,你们两人仍决定要成亲,我自然同意,否则届时男婚女嫁两不相干,我想你们的感情不会经不起这一年的考验吧?"慕容彻看着依依,他不在乎多等一年,毕竟七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再多等一年又如何?只是依依她愿意吗?
而依依也陷入长思中,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要这样一辈子陷在﹁二夫人﹂的泥沼中出不来她可也不愿意,况且她对慕容彻并非全然毫无感情,如果这样真的可以解决事情,让大家都有个归宿,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再者,趁着这一年将自己的感情及未来好好想清楚也是有必要的!於是她点了头。
见依依点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慕容彻更是喜上眉梢,虽然还有一年,但比起毫无未来的苦恋,一年总算是个希望,他几乎想一把将她搂入怀,又碍於母亲在场只好作罢!
花似芳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託词休息和等在门外的秋文离开了,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二对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