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见爷们就想走?你怀里的人看起来是个上等货色,你想一个人独吞吗?”伸手覆上想拉人。
浊人就连声音也不堪入耳,这种人也配称爷?
她在心里唾弃得要命。
“拿开你的手。”凤鸣的声音清冽剔透,像冻人的冰,吓得那人缩回了手。
“让他来陪陪爷有何不可,什么时候这里的小倌都这么清高了,爷就喜欢他这模样的,今晚一定要他陪我,可别给脸不要脸。”
他们的岁数都不大,穿着不俗,不过表情张狂,一看就是那种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领头的那个仍伸长了手想去拉霜不晓,却惧于凤鸣的冷峻神情,并没有贸然动手。
“我要是各位,就不会把脑筋动到她头上。”凤鸣冷冷的道。
“放眼整个京城,有谁是我叶一要不起的?你推三阻四的,什么玩意?”叶一刻意大声说道,他的几个朋友见状跟着起哄。
“我说她不是你要就要得起的。”
“你算哪根葱,敢这么跟爷我说话?!”
叶一觉得丢了面子,一掌甩过去,哪知道对方只用两指就夹住他的手,他颔头的冷汗顿时滴了下来。
“你……竟敢对我动手,太岁爷头上动土,找死!哼,我就不相信有我叶一要不到的人!”对方看起来轻松自如的夹着自己的手,却像两块烙铁,烫得他抽不回来又挥不下去,气得口不择书的大叫。
“别让我动手,我要寘动手,就不只这个样子了。”不近人情的声音字字幽冷,气势凛然。
“真是晦气!”因为太痛,他不得不认输。
令他神魂颠倒的容颜固然弃了可惜,但衡量情势,京城各大势力盘根错节,适人他虽然没见过,可是看对方那样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没必要为了个小倌给自己树敌。
“如何?”
“算你狠!”
凤鸣松开了手,叶一因为太过用力收手,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要不是同伙及时扶住,他早摔个狗吃屎了。
这么丢脸的事教叶一颜面无光,站稳后指着凤鸣想破口大骂,哪知道话还没说出口,胸膛似乎被一股力量狠推了一把,抬眼往对方看去,只看见凤鸣一掌平平推出去,手势正好要收,叶一眼见苗头不对,气冲冲的离开了。
那些狐群狗党也跟在他身后一溜烟的跑了。
“山水有相逢,大家走着瞧!”走之前还不忘撂下狠话。
凤鸣无视他,到柜台结了帐,掌柜知晓是叶一引起纠纷的,但是叶一算是瓦肆的常客,他不敢轻言得罪,看见凤鸣把人赶跑了,便笑咪咪的说道:“这次由瓦肆请客,大爷有空一定要再次光临。”
凤鸣意会,也不纠缠,一手揽着霜不晓,直到走出瓦子才放开。
“呼!”感觉到踏上了大街的青石板,早就憋得有些难受的霜不晓一把掀开披风,大大的吸了口夜晚的空气。
“公……少爷,您不要紧吗?”一直跟在身后,小厮打扮的锦红赶紧接住披风。
公主是何等身分,别说差错,一片指甲都不能掉的,今晚要是不幸出了什么事,她一定是头一个掉脑袋的人。
“我好得很。”
“少爷我们回去吧。”
锦红紧张的要命,之前公主让人去质子府打听凤鸣质子的生活习借,又打听他平常都上哪去,当知道他今晚会去瓦子,就匆忙要了出宫令牌要她也跟着出来,她不知道瓦子是这么复杂的地方,刚刚还差点出事,一把冷汗捏了又捏,几乎虚月兑,幸好凤鸣质子出手相救,要不一旦事情真的闹大就完蛋丁。
“我再跟他说句话。”他站得远,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刚才的保护举动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可封锁言里下钥的时间就快到了!”锦红担心的低声说道。
“知道了,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都不怕老得快。”
锦红心里不住哀号,公主啊,我的白头发不都因为你才长出来的……
霜不晓来到凤鸣面前,弯腰行礼。
“多谢你替我解围。”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
“欸,本……少爷在同你说话。”她有点不高兴了,都跟他道谢了,礼貌上他也该回句什么才是。
“你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做事都这么不经脑?”凤鸣开口就是训斥。
“我想见你,想知道你在质子府过得如何,想知道你平常都去什么地方、与什么人往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想参与他的生活,有什么不对?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冷清的眼露出戒备,直勾勾的盯着她宛如梨花白净的容颜。
“本宫喜欢你!”
要对一个男子坦白自己的心意有多么不容易,别说普通的平民女子不会轻易说出,她的身分那么尊贵,照理更不可能这么做,可她却毫不矜持的开口了。
语歇,半晌的寂静。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而且非常确定自己的心意。”打从看到第一眼,她就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喜欢他了,既然话说出口了,这时的她就不能退缩,一退便再也不会有前进的勇气了。
她知道这个沉默幽冷的男人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对她或者是任何一个女子心动,与其被动的等着他能表示一点心意,不如自己来。
凤鸣看着她双颊泛起红晕,美丽的绝色脸蛋洋溢着期待,他沉声道:“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喜欢上你了,不可以吗没等霜不晓说完,凤鸣转身就走。
原本他还想好人做到底,替这位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心险恶的公主叫辆马车,让她安全回到皇宫的,如今,大可不必了,他无须多此一举。霜不晓还想追上去,被锦红死死拉住。
“公主……”居然在大街上追男人,奴婢的好公主,替自己留点颜面吧!
再说,那个冷冰冰的凤鸣质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他的意思再淸楚不过,他对公主并没有爱意。
不管是不是凤鸣质子在耍欲擒故纵的手段,锦红就是觉得两人不般配。
“咱们还是回宫去吧。”她小心的措辞。
“他是什么意思?”霜不晓抿着略略失了颜色的粉唇,说道。
“奴婢也不懂。”
“你一定懂的。”
“他、他一定是觉得高攀不上您,一定是的……”
“锦红,你不必安慰我,你可以直接嘲笑我厚颜,身为公主,又是个女儿家,竟然开口说喜欢他……可是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他看不上本宫?”她苦涩的像吞下一大把黄连。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后悔对他坦书自己的心意。
就算会被耻笑皇室怎么教导的,堂堂的始国公主竟当众亲口向质子示爱,她都不会后悔!“公主殿下……奴才看得出来,凤鸣质子对您没有男女感情的。”
霜不晓充耳不闻,细白的指头扯紧了衣摆。
“可是,本宫就是喜欢他。”看着像一匹浓黑织绸的夜幕,今夜,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对他如此执着好吗?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
凤鸣一如往常的去上课,对霜不晓的态度分毫不改,不冷也不热,那一晚的事情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们上课的地点也不拘东在折兰殿,因为晓公主不是一个关得住的人,花树下、液湖旁、默林间都去过,但是,尽避风光景致不同,对凤鸣而言并无两样。
他无所感觉,可这些事看在有心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皇宫中开始沸沸扬扬的传着晓公主和排云国质子走得很近的事情,甚至于奴才们之间也悄悄的拿这来当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件事多少传进了为国事如麻烦心的佑帝耳里,但是,在佑帝心里,他私心偏向自己的女儿,只当作奴才们在胡说,仅下令要揪出造谣的人,将其严惩,这才令传闻略微收敛。
这天下朝后,佑帝照常摆驾碧霄殿的西暖阁,人才刚换下朝袍,用暖巾子抹过脸,还来不及稍坐下,守在外头的小太监便传话说公主求见。
佑帝连忙宣召,他已经有好几日未见公主,颇为思念。
西暖阁里熏着龙涎香,若有似无的香气烘得一室淡暖舒适。
“儿臣叩见父皇万岁万万岁!儿臣给父皇请安来了!”霜不晓盈盈下拜,笑容娇女敕甜美。
“快起来,跟父皇见外什么。”
“谢父皇。”
“你多日没来向父皇请安,都在忙些什么?”
“儿臣这会儿不就来了,父皇每天劳心案牍,哪有空想到儿臣?”偎到佑帝身边,霜不晓撒娇的靠在眉头,拉着手晃来晃去。
人间多以亲情为重,皇家儿女却是极难有这福分,霜不晓的眷宠不衰,比其他皇兄得到更多的福泽使她非常的珍惜这一切。
“你这孩子,给你一阶梯,你就攀着上天,嫌弃朕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了。”他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头。
佑帝疼爱这女儿不是没有原因的,每天在诸多国事、臣子间的算计权谋中维持一个王者的尊严,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偶尔看看女儿天真娇憨的笑脸,比什么都能抚慰他的心。
“儿臣可是一直把父皇放在心上,咳嗽有没有好一点?儿臣替您炖来金丝燕窝,您趁热尝尝?”她转头示意在佑帝身边服侍的老太监,把她从折兰殿带过来的燕窝炖品呈上。
“你亲手炖的?礼多必诈,什么时候学会献殷勤了?”
“哪有人这样说的,拿束西来孝敬您还要被怀疑,我让人把燕窝撤了好了。”她噘噘小嘴,不依了。
“哈哈哈哈,不能撤,你都带来了,朕说什么也要尝尝。”金丝燕被称为燕窝中的极品,但对身为一国皇帝的他来说,贵重的地方不在食品的本身,而是女儿那份孝顺的心意。
“父皇,合不合您的胃口?”
“不错、不错,朕的晓儿将来一定会是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妻子。”但他还想多留这个女儿几年,嫁人?再说吧!
他哪知道自己的一片苦心,很快就碎成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