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晨已经呆住了,她眼神闪烁,微微低垂,不敢接触任少天的目光。
任少天像打开了的水龙头,心情哗啦啦的倾泻不停:“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能确定了,也许,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喜欢上你,只是自己后知后觉罢了。我曾经想过,你是太子,高高在上地位显赫的未来帝王,只要你偶尔出现,让我讨好你,爱着你,我就很满足,但渐渐的,我发现我贪心了,尤其是你遇到突袭受伤后,久久没有出宫,我才发现,原来见不到你就像找不到自己,我满脑子都是你,根本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所以我决定了,要进宫见你。”
原来这是他入宫当假太监的真正原因,慕晨如今才知晓,真是后知后觉。
其实任少天不是没有暗示过对她的感情,只是她没有放在心上,当作玩笑话而已。
水龙头还没关,任少天还在继续:“一开始我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如果能当个小太监,即便你不出宫,我也能天天见到你,直到你伤势全好,可以自由出宫。但这种短暂的想法渐渐希望得到长久,我竟然有了一辈子当太监的念头,就这样在宫里,日夜陪伴你,守护你,助你排除万难,顺利登上帝位。”
天啊,这简直让慕晨觉得天轰轰地隆隆,乌云密布锁苍穹。
她能看出,任少天是认真的,哪怕平常他吊儿郎当,说话轻佻,没半句可信,但如今,一个沉稳踏实的俊男子就在眼前,诉说着一字一句,都斩钉截铁,震撼人心,让人不得不相信。
他居然为了自己,甘愿做一辈子卑贱的太监。
即使慕晨心中对他不是爱,也难免被这番话感动。
只是,她无法回应啊。
慕晨于心不忍,轻轻拨开任少天的手:“宫中有什么好,你在外面有那么多财富,还有数不尽的金山银山钻石山,难道就不管了吗?”
任少天摇头:“金山银山钻石山,都比不上我心尖上的人。”
慕晨不敢相信,任少天对自己的爱,已经超过了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她已经觉得有点招架不住了:“但,太监有什么好,再如何得到宠信都不过是卑贱的奴才,放弃富贵,换来卑微的身份地位,真的值得吗?”
“值得,只要能一辈子在你身边,哪怕成为地上的一堆烂泥,我也觉得十分值得。”
如此的话语,叫慕晨如何狠下心去拒绝,况且,真的已经超负荷了。
“对不起,少天。”这是慕晨第一次唤任少天的名字,往常她都是娘娘腔或者小矮子的叫,但此刻,她也被他的深情感染,不由得认真起来,“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消化,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请原谅我,一时半刻,实在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感情。”
任少天一笑,那眼神,脉脉如水:“你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要你接受一个男子的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接受不了,所以,没关系的,我理解,你不需要给我些什么答复,爱,本身是美好的,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爱而让你有压力。只要你仍然愿意把我留在你身边,像往常一样对我,不要对我有芥蒂,我就满足了。当然,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也爱我。”
真是温柔贴心的男子,事事为对方设想,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温暖人心,真不容易,能被一个这样的男子爱着,是一种幸福,如果,自己也能爱上这个男子,会更幸福吧。
慕晨如斯想着,想到了苏无邪,想到了二皇子熙。
苏无邪的爱,变幻莫测,捉模不定,即使她是爱他的,但终究让她觉得太累。
二皇子熙的爱,有着身份的束缚,太多的秘密,让她刚接触便已觉得太沉重。
或许,任少天是一个不错的,值得依靠和信赖的人选。
唉,想到哪里去了呢?现在又不是饥饿到非要吃一个来填肚子,干嘛一定要三选一呢?这对任少天太不公平了。
冷静吧!
正当慕晨仍被任少天的话弄得魂魄不齐的时候,任少天却突然从位置上蹦了起来。
“好吧,感性时间结束。”
他凑近慕晨,一张大大的鬼脸在慕晨面前晃动。
慕晨囧,眼前的萌宝真的就是刚才真情剖白的温润男子么?
简直判若两人嘛。
活蹦乱跳了一阵子,任少天又坐回到位置上,一本正经的说:“接下来,是该说说二皇子熙的事了。”
被他那么一搞,慕晨还真差点忘记了,她是想说二皇子熙的事情的,因为长乐公主的话中似乎有点玄机,任少天也听出来了。
慕晨终于把魂魄收拾整齐,暂且把儿女私情搁置一边:“刚刚长乐公主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所以你也觉得有奇怪?”
“是啊,华府是华妃的娘家,华府的主人华千川是华妃的哥哥,那就是说,华千川是二皇子的舅舅。按长乐公主的话,从前的二皇子是一直与华府有联系的,并且关系十分好,但后来,突然间就与华府断绝了联系,这中间,想必是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慕晨点头:“我也是也么想的,这点事绝对是一个转折点,说不定还跟二皇子熙的身世之谜有关,他曾经和华府关系密切,现在却形同陌路,你认为哪一种关系更正常?”
任少天对了对手指,挑眉想了想:“普通人家的角度来看,就算不常联系,后辈也该偶尔拜访长辈才算正常,如果长年不相往来,那后辈似乎就有点太不孝了,除非……”
慕晨继续接话:“除非是那个长辈对后辈不好,又或者是做了一些让后辈不满、不高兴的事情。”
“没错没错。”任少天连连点头。
“而且关系本来很好,突然因为某个事情,就变得不好,如此突然,那某个事情一定很严重,所以才让二皇子熙有了瞬间的思想变化,不再去华府拜访舅舅。”慕晨一边碎碎念的分析着,一边想起了那天在延禧宫外偷听到的话,二皇子熙和华妃也有说到什么很久没有到府上拜访之类的说话。
莫非他们说很久没有拜访的府邸,就是华府?
但这样就矛盾了,他们口中的府邸,分明就是指二皇子熙生父的府邸,这一点慕晨是不会听错的,非常确定。
而华府除了华千川,根本就没有住着什么达官贵人了,他没有兄弟,妻子也早死,妹妹嫁入皇宫,怎么算,也找不出符合二皇子熙生父条件的可疑人物。
任少天看慕晨想的如此入神,便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慕晨点了一下头,想想,又摇了一下头:“是想到了点苗头,可是分析一下又有矛盾,所以想到的都好像不成立。对了,不知道负责跟踪华妃的人有没有些新消息。”
“跟踪华妃的人是老苏派下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这两天我去找老苏问一问吧。”提到苏无邪,任少天自然是如往常一样觉得该说就说。
但这一句一句的“老苏”,却戳动着慕晨的神经。
她知道,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人,她应该要以平常心对待的,不应该再去费神在意,只是还需要点时间适应。
再看任少天,或者真的可以好好考虑,自己是不是可以爱上他。
任少天很快便从苏无邪口中得知,华妃近日除了有到过华府之外,就没有再出过宫,在宫内也没有接见过什么官员,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破绽。
“华妃回娘家探望哥哥,人之常情,又没有到其他地方,有没有跟什么特别的男人接触,真是没什么奇怪的,你确定,她真是有个奸-夫在朝廷?”任少天不由得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事实。
慕晨对任少天的怀疑表示不满:“我亲耳听见的,怎么会有假?而且苏无邪……”
提到苏无邪,她顿了顿,心里好像停跳了一拍似的,闷痛。
她尝试忽略这种痛,继续把话说完:“苏无邪当时也跟我在一起,他也听到的啊,不信你去问他。”
“又去问他,你以为我很闲啊?刚刚才去打听完华妃的行踪,才不要为了点小事又跑一趟。就算我是假太监,也得有个太监的样,我又不是信鸽,三天两头就要给你们传话,这像样吗?”任少天嘀嘀咕咕的埋怨。
“你不知道太监的职责也包括传达信息的任务吗?”慕晨打量着眼前的假太监,眼神从一张俊脸缓缓下落到某重要部位,她又邪恶了,“再有意见看我会不会把你弄假成真。”
任少天又本能的伸手挡着,虽然他自知爱太子极深,从不纠结性别问题,但这不代表他可以轻易放弃男性功能,即使男人和男人之间,还是需要的嘛。
他憋屈的忍了这口气:“好,算你狠,我小太监有小太监的肚量,不跟你这大太子计较。不过话说回来,老苏已经很久没有来东宫了,你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