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干净的房间里透着一股浓浓的红酒味,只开着一盏小灯的房间越显神秘。
紧闭着的窗户偶尔被冷风敲击而发出声音,垂落在暗色地毯上的白色床单沾染着一道道红酒纯色,床单的一旁倒落着几个空酒瓶,圆滑的瓶口流出几滴艳红如血的酒渣,异样的颜色看上去十分诱人。
花御堂寇颓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一手紧握着一瓶烈性红酒。
“到底是谁……”
花御堂寇狠狠蹙起眉,鼻尖散发出浓郁的酒气,他身上的白衬衫被解开了几颗精致水晶扣,黑色领带随意地搭在肩上。他偶尔痛苦地蹙眉,偶尔突然癫狂一笑,怎么看都狼狈到极点。
一点都不像往常的他。
他总觉得自己的记忆里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那重要的东西被自己所遗忘了。
他不想去追究,可那该死的梦境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入侵他梦。
“给我站住!”
“你什么意思?”
熟悉的女声回荡在他耳边,宛如真人就站在他的身边一样,花御堂寇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无奈扑了个空。
七乘雪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是吗?她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里?这里对她来说是不是噩梦一样的存在?可是偏偏自己却是这个噩梦的主宰者。
这是不是早已说明,他和七乘雪之间的不可能?
脑壳里突然一阵爆裂!花御堂寇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品狠狠切开一般,疼的他额头满是汗滴,青筋都已经在他额头上挣扎出形,那双蓝色的眼睛此时已经布满疲倦的血丝,他凶红着眼直视前方,突然一个错手,狠狠地捏碎里手中的高跟杯。
暗红色的液体随着掌心收缩的那一刹那蔓延开来,玻璃渣片四射,慢慢的,他紧握的拳头里渐渐滑下一滴滴红色液体。
花御堂寇自己也分不清,那是红酒,还是自己的血。
他微微松手,感觉掌心处传来的麻痛,锋利的碎片狠狠扎入他手心里的皮肉之中,仿佛只要一拔出,就能目击鲜血淋漓的画面。
另一只手扯下自己的领带,没有任何处理就直接连同碎片一起缠住手掌!那一刻,花御堂寇目光完全呆滞,没有任何神色。
他咬着领带的一头,一手拉扯,打了个结。他盯着自己受伤的手心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倏然起身,踢开脚边的空酒瓶,开门走出了房间。
跑下楼梯,穿过大堂,走进露天花园。
花御堂寇如果知道自己会看到那令人恼火的画面,那他一定不会选择踏入露天花园里。
所谓眼不见为净,如果没有看到花御堂影亲七乘雪的那一幕,花御堂寇也不会气到想要杀人!那一刻,他甚至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齐坐在花圃中间的少年少女靠的很近,少年侧着半身,微微俯首,将脸靠近少女,这画面,打死花御堂寇他也不相信这不是在接吻!
这个角度看过去,七乘雪是背对着花御堂寇的,所以,花御堂寇并没看清,此刻七乘雪脸上诧异的表情,更没有看清,花御堂影亲的是七乘雪的脸颊而不是嘴唇!
他握紧缠着领带的受伤的手,带着一肚子的火气想要走近他们,理智的天使却将他从愤怒边缘拉了回来,放射火光的双眸突然一暗,带着隐忍,带着压抑。
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从掌心里滑出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妖冶的光芒。
看着他们,花御堂寇心里一横,转身离开露天花园。
花御堂影……
那瞬间,七乘雪只觉得右脸传来温热的触感,柔软的,亲密的。她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许久后才缓过神来。
花御堂影,居然亲她?
难道,他对自己……
七乘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的,毕竟,她是打从心底将花御堂影当成朋友。而朋友,终究只能是朋友,要是越过这道限制性的槛,那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刚要推开他,花御堂影便像已经预想到了一般,温暖的唇瓣顿时离开了七乘雪白皙的脸颊。他的脸上浮现出两抹粉色云朵,眼里划过一丝尴尬的神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到尴尬,毕竟对方是七乘雪。
现场安静了好久,七乘雪突然抬头,目光对上他清澈的眼睛:“别闹了。”
花御堂影倏然蹙眉。
别闹,是什么意思?花御堂影一时没反应过来,难道七乘雪是觉得他在玩她吗?还是以为,他只是不想输给寇而已?
花御堂影不否认,他是不想输给寇,但不代表这样的征服欲会大过他对七乘雪的喜欢。
这一点,七乘雪却不明白。
他突然用力地扳过七乘雪,硬是让七乘雪正视他,明亮的目光准确无疑地对上彼此,花御堂影眼神一沉,低着声音说:
“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我没有在玩。”
……
雨过天晴的第二天,六点半,东阳的初光才刚刚露出,七乘雪就已经醒了。
她穿着一身浅色休闲装站在院子里,单手拉着一个小型行李箱,目视着前方。
打从第一天进入花御堂家族,七乘雪就料到结果会和自己想象中的一致,所以她随身带了几套校服和衣物,为的就是离开时可以更加潇洒轻松。
她将一小箱行李丢上车后厢,然后回头看向一直安静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崔管家。
“崔管家。”
“有什么吩咐,乘雪小姐。”
“不用让老张送我了,给我叫其他的司机吧。”
此话一出,一直恭敬地站在车身旁的老张立马慌了,他连忙焦急地问道:“乘雪小姐,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
“不是你的问题。”七乘雪打断老张的话,回眸看他,“你待会还要送花御堂寇去学校,直接让其他人送我就可以了。”
老张不再说话,低头凝眉,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崔管家为七乘雪备好车后又随便叫了一名司机来送七乘雪离开,这是七乘雪第一次对崔管家的做事效率感到满意。
“乘雪小姐,已经可以出发了。”崔管家宛如英国绅士般为七乘雪打开车门,恭敬地说。
七乘雪“嗯”了一声,又慢悠悠地回头,悠长的目光落在二楼那紧闭着的窗台上,急切地寻找了一番,还是没能等到窗户被开启的那瞬间。
眼底最后一丝光线彻底被失望所驱赶,她别开视线,迅速坐上车,“嘭”一声,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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