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混合变化,倏尔转向的箭芒,疾射背心,偷袭而至!
江东孙氏一众家将已经露出喜色!
然而这时,黑衣大宗师却笑了,“嗤”!
电光火石之间,摧心断脉、狂猛无俦的气劲迸发!黑衣大宗师竟是已然转换数种不同心诀功法,或诡变多端,或短促凶悍,或刚猛劲锐,或凌厉狂野,或幻变不定,一并杂揉而出,兼之剑挟雷霆而诡,鞭如狂澜而奇,两者难分轩轾,并无高下,威力自是倍增。
强者争锋对抗,生死存亡只在一瞬。黑衣大宗师这种忽刚时柔,凶厉刁诡搏击战术,令人防不胜防,每每能使对手措手不及,暗合出其不意,敌不及拒的兵法,秉持以强凌弱,以实击虚的要略,任何武道宗师、哪怕是炼气修士碰上,都会大感吃不消,极难适应。尽管程德谋、韩义公两人是孤注一掷的联手合击,但毕竟距离真正宗师仍差着流品!
毫厘之差,尚且谬以千里,何况他们差也不是一星半点,撞上黑衣大宗师这种不为人知的大宗师,吃多大亏虽然未必,但稳占上风却是不可能。何况,敌人亦是在蓄意敛藏自己真正实力啊!
程德谋、韩义公两人齐齐闷哼一声,如遭电殛,踉跄跌退中,心中俱是骇然,两人都提聚起全身战力,使出浑身解数,以消卸化解汹涌而来的狂猛气劲,但黑衣大宗师如怒海般气场内,诸般刚柔心诀、阴阳功法,融炼于一炉之中,揉杂转换,阴阳相生,衔接自如,变化多端,无滞无碍,一气而成,压迫之威如天地烘炉,**之内都笼罩其中。
硬当其锋而想无甚大碍,岂是易为矣?霸王神鞭黄公覆在瞬息之间,陨落于黑衣大宗师之手,亦是理固当然!
这就是,大宗师的武道心志吗,这到底怎么练就?
他俩自感如坐井观天,实在是难以想象,但主辱臣死!唯有放手一搏。
轰鸣贯耳,程德谋纵身一跃,窜起空中,头下脚上凌空扑击,人在空中已聚足火蛇内气,带起音爆狂飙,电掣金蛇千丈,雷震灵龟万叠,剑光纵横,当空劈落,雄浑气势将黑衣大宗师方圆数丈阻截其中。
黑衣大宗师一剑上撩,剑影横空,百炼钢成绕指柔,化为一道炫目蓝痕,将程德谋下击蛇剑架个正着!
程德谋人在半空,脸上掠过一片红云,蛇剑扬起月兑手,虽然他是全力出剑,但断了一臂,已然无法完美拿捏力道,失手在所难免,这口长剑月兑手抛向空中,翻腾下落。他本人借着兵刃交击的一点劲道,高大身子硬生生拔起数尺,空中翻身,微微转折,倏而退回原处。
同一瞬间,韩义公沉腰坐马,低喝发箭!一众家将忽焉已闪到他背后,依次双手搭在韩义公肩上,同种物性的内气涌入,这是江东子弟一脉秘传地聚气合力之术。七尺昂扬的韩义公,刹那恍若昔日纵横四海的楚霸王真身现世,威仪赫赫,韩义公目光倏暗,竟是毫无顾忌的挥霍余烬,在瞬息之间,又向黑衣大宗师射出一轮六支宛如实质的无形箭芒,他射出的箭,诡异而凌厉,宛如穷途末路的野猪一般凶猛快疾,任意一箭之威,都是力道沉雄,足可洞石穿铁,血肉之躯难当!
就在韩义公出箭前一刹那,黑衣大宗师周身大力涌出,气场幻现,势如电闪的一轮箭芒去势顿时一滞,半数为其所阻。下一刹,程德谋收回自己独臂时,大宗师两手大力倏发而收,扫散两支箭芒,双手合什,已将最终一支箭芒夹在双手之中,破解了背后致命威胁。
剑光剑气,一击而散!箭势也是使尽!
手足舞动,黑衣大宗师陡然跃步而前,斜刺里无声无息一脚踢来,来势奇诡,狠毒地勾踹韩义公脐下要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非先铲除此人不可。
这一脚不过是聚窟州江湖常见地撩阴腿,都是随处有得卖的大路货色,泛滥之极地战技,并没什么奇处,但诡就诡在这一脚时机拿捏,奇兵突出,恰好在韩义公出箭地刹那,旧力已尽而新力未发,又正是力道转换的空当,这对着脐下要害的临门一脚,便一下打乱韩义公运劲使力节奏,令得韩义公好不难受。
脐下要害乃丹田气海所在,为武者储运提聚内息地要地,用来自科技世界的说法,腰月复部还是全身运动中枢,五脏六腑等内脏俱在脐上脐下部位分布,韩义公要是被这蓄满内气的一脚踢实,不唯气海内气将被生生踢散,腰月复脏腑遭受如此重击,也会伤上加伤,就算不死也要残废。
韩义公身子一晃,不得已只能闪避开这一脚勾蹴,但这样一来,他也就无法对黑衣大宗师形成任何威胁。但这突如其来对手可不想就此罢手,双手陡然加速握住腰间剑柄,长剑完全没有征兆出鞘而横斩,剑气一吐,犹如匹练,宛如游鱼一般窜入韩义公腰际,横推斜扫,噗一声,怒血溅地,长剑自韩义公腰月复间向内斜刺挺进,瞬间破月复断骨,直透后背,这等伤势,便是要韩义公之命也。
韩义公双目圆睁,直视面前强敌大仇,运起浑身气力向外挣月兑,鲜血猛然从韩义公月复部创口中喷出,飞溅染红一地,在庭院时明时暗玄术火焰映照下,特别触目惊心。“轰!”一生忠义,刀箭英雄就这么仆地而倒,若非准宗师气脉悠长,只怕是气绝当场!
鲜血瞬间深陷水磨石砖的地面,黑衣恶客仰天发出一声志得意满的狂嗥,声震郡王府。
“还有谁?”
“一起上!誓死保卫郡王!”程德谋按捺悲痛,心如铁石,倏然远扬,退到庭院地一边,与一众家将成犄角之势。“霍!”
游廊外金风锐啸,人影闪掠,剑枪鞭斧诸般兵刃,狂风一般扑向黑衣大宗师,预先布阵在郡王府中家将终于插上手,他们接替程德谋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四大家将,发动新一波攻势。锐气千钧!
数十支狼牙利箭已经先于近战的重甲士们,夹带着风火射入游廊内,游廊庭院中随之陷入狂乱。
黑衣大宗师再次长啸,鬼魅般左闪右移,铁鞭神剑横扫直击,怒龙长蛇如潮奔涌,在内气摧发下,利刃破风,一马当先冲上来的两个长枪甲士溅血飞旋,刹那间即被恶客变成人肉挡箭牌,气场汹涌肆虐,大多数箭矢都被砸飞、挑开、拨转,混战当中,庭院大厅内忽明倏暗,高高悬挂在庭院穹隆顶上玄术灯,在各种气劲地挤压推搡下,忽左忽右,剧烈晃动,终于熄灭,只余四角沉重的人鱼铜灯柱尚能照亮,但也是随时可能熄灭。但这完全不影响黑衣大宗师舞鞭迎战,骁勇无比杀将过去。
兵刃交击,猛烈狂野,七十多名武技有成,至少达到七品的甲士,由十余人一组结阵形成森严壁垒,六剑在前、四剑在后,紧接在后便是挥舞长矛和长剑的重甲步兵,跃身而上!给予被战阵冲击打倒在地的武道宗师最终一击,却一个个血溅当场,战况至为惨烈。数息之内,剑光闪过,鞭影纵横,黑衣大宗师收鞭而退,闪出包围圈,生死对决中,浑身上下亦是血迹斑斑,却无一处伤痕。
气劲呼啸,金铁交鸣,怒喝惨呼中,庭院之中,突然变成一片死寂,甲士们本身也非弱者!他们本是江东孙氏一系征讨六郡、山越百族的常胜军!军校以上将官,都分级接受过帝姓秘传!在百越蛮族的大军中,他们组成的战阵,汇聚成冲锋阵形,宛若把把尖锐刺刀,犹如一个个死亡旋风,所过之处,山越豢养的妖兽也纷纷披靡。
然而今夜,战阵却失去效力!铁鞭犹如雷霆横飞,鞭影横空处,金铁鸣响之声不绝于耳。使甲士们宛如处身霹雳雷池,这些随后攻入甲士虽然悍不畏死奋力战斗着,但雷霆之声大作,仍然慑的他们心魄动摇不定,震撼着身体中从远古传承至今形成的血脉!战阵溃散、倒下!
剑垒当关,宛如阴阳分界,原是挡者披靡!踏前一步即是死所,短短数息之间,七十多具死尸枕藉在前,血流五尺,惨厉血腥,是最好的警告。一时间,却无甲士敢于冲击那死亡边界!
黑衣大宗师却皱起眉头,有些感觉不对!似乎是有种东西,迅即支配了甲士们的心智身体,让他们幻化成为力发千钧,不死不休的肉食猛兽!
他突然笑道:“据说上古东夷一族,天生喜欢四处漫游,对文明世界极不自在,更对于动物有一种自然的亲切感,是它们亲密伙伴与战友,甚至可以和动物进行有限度的心灵沟通。其后大战频发,东夷一族站错了队,被炎黄苗裔驱逐,人人都以为他们断绝了传承,想不到,今日之举倒是逼出了一个伯益后人,这是天仙圣化丹?”
众人面面相觑,而出言答复的,赫然是一个早该气绝身亡的人。
“后人无能,传承失落,谈不上天仙圣化,只是区区的强化丹!”答话的人,正是失去了战力,垂死的霸王神鞭,黄公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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