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部洲的原住民,最大的特点,则是有无数的**,所以能造种种善、恶业行,加以天倾灾害频仍,疫病流行,流民二三百万避乱于四大部洲,那些作为“不可接触者”的贱民处境尤其悲惨,被迫起为盗贼,甚至出现贫困之民,或有卖其首级以要酬赏,父兄相代残身,妻籋相视分拆等目不忍睹悲惨景象。
一群幸免于难的佛门信徒通过艰辛的跋涉,带着信仰乘坐“五月花号”飞舟去寻找能够生存的土地。终于有一天他们在文明被消灭殆尽的北俱卢洲停止了流浪的脚步,决定在一个地方休养生息,重建家园。面对凶险异兽和一群群飘荡幽灵般原住民,他们只能不分尊卑上下,依靠信赖的人,团结一致,万众一心,他们在那里建起一座座城市和一座座供奉佛祖的庙宇,德泽于民。
而他们最吸引人地方便是再也没有肤色、种族优劣之差别,也没有悲伤啼哭,人人都是光明卫士。但是百年后,全部城邦的命运都再次陷入黑暗不仅如此,这一次,是**。
曾经自警自励,民为水,载天下政。但当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贫民常衣牛马之衣,而食犬彘之食。随处可见一些活死人在街上逗留着,慢慢地行走在宽阔寂寥街道上,为什么要说是活死人?因为无田可耕的人变成四处移动的流民,六府且未盈,三农争务作。贫民乏井税,塉土皆垦凿。
他们的眼神空洞无比,似乎望着莫名空处,又似乎直勾勾望着迎面而来的自己,呆滞无神,有如行尸走肉一般。一些绝望麻木的老弱病残,就卧在街角地洞里,空洞没有一丝生机眼睛大张着,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灭。而主政者,却有几人能深入基层,将民众悲苦看在眼底?
“嗷!”生民柔弱如水,掀起涟漪,以变化天下政事。然而一剑仿佛是从九天之外飞来,速度之快,象割布般将起?
??军势破开。当草莽英雄们明晓自己头已经飞离躯干时候,义军掀起的滔天波澜,在世外修士强大而隐晦的存在前荡然无存,但烽烟过后,声势不再!
城邑的统治者反而变本加厉,视民众如草芥,重以贪暴之吏,刑戮妄加,民愁无聊,唯有亡逃山林,转为盗贼!固有矛盾愈来愈尖锐。到城邑暮光之年,郡国盗贼群起,掠卤乡里者,更有人雄并出,不可胜数,直到修士也吓阻不了民不畏死的赤潮。
所处地位和层次不同,所追求地东西也是截然不同。数百万流民向东胜神洲境内疏散,只缘东胜神洲,土地极广、极大、极妙,成为边界上巨大包袱。这些流民有人被吸纳到江南的手工业纱厂﹔有人去河西开矿﹔也有人变成四民之末的单帮商人,将天下商货路途打通……
但是还有大批流民找不到生计,流民越来越多聚集起来,有上百万流民四处乱窜,食不充饥、衣不裹体,如果无法有效安置与疏散过境流民,惟有掠夺一途可走,这就是动乱的诱因!
每逢社会不安,经济不稳定,在生存与死亡之间挣扎的流民,化作骤然间出现的数十万乃至上百万流寇,足以将人间王朝根基动摇,甚至彻底摧毁世家大族根基。幸而东胜神洲豪门贵胄,比起武力,更多以智谋自诩,视政事为权术!相比前者,他们或多或少都擅长利用这生民的集体无意识洪流,以一贯传统将这些流民组织起来,来达到他们自己目的。
有恒产者有恒心。除非动用武力,否则只有开拓疆土才能解决流民问题,反正边荒有很多未开发土地,要求其实很低,于是为克服此弊,人间世帝皇以兵代赈、以工代赈,吸收大部分流民去当兵。军队吸收青壮年流民不过区区数十万众,下诏将这批流民命名为武税军。
此外,短短旬月时间,以赈粮换得流民役工,工,开辟驰道疏通河运,剩下的数以百万计流民被迁徙到淮南大荒外进行充边开垦,边境线上,大雪飘飞中,已聚集十数万绕过远途抵达的流民,并且路途仍然塞满逃难人群,依着柳条墙建起的林屋杂乱污秽,三五人挤在一起御寒。还有不少人在蓬户间寻一处空隙,铺些干草,聊以为生,没吃没喝,只余残命吊在那里,而移民数量每天还在激剧增加之中!
出身儒门书院,修道不成却有一颗仁心的边将,命令发放库存,救济饿殍!流民们只要能得到粮食充饥,便也无怨言,暂时解决问题!边将甚至大兴学校,让流民学习《诗》《书》,祭祀圣哲,并与士子一道学习射猎之礼,又竭力网罗淮南能人志士治理民政,时人感恩戴德,称为万家生佛。
此举却干犯帝王大忌,似乎新世界还是存在着所有旧世界的问题!新的时代只可以选择一个人,而明君以百姓为心,就是被选择上的英雄,他有最好的大义名分和神之血脉。若不是人们不断地想背叛和反抗他,就可以全心建立起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于是当和平维持之后,名将解甲,终老隐居。百万流民被驱赶关外劳作,伐木渔樵,然而柳条墙外早已是冰天雪地,他们头顶没有片瓦遮挡,雪积在身上,微弱的体温,化成水渗进身下乌拉草里地里,仅有的暖意也渐渐消失尽。或在白山黑水、冰天雪地里赤足劳作,阵亡超过平均线,辽东浪死;或狂乱地窜逃为盗贼!
而关内却歌舞升平,畸形繁荣就如同烈火烹油,不容否认这也是一种繁荣。借助了流民大潮的人力物力,统一东胜神洲的王朝,又侥幸有个三五年地风调雨顺作平稳过渡,恢复到全盛时繁华富庶景况,繁华落尽,其统治日益腐朽和黑暗,仙门修士支撑的世家大族和地方豪强势力迅速膨胀,并在朝廷上逐步形成两大集团!
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世家外戚与修士门客,彼此党争不已,虽然比起长生不老,只是些梦幻空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付诸东流,但争夺权力却是凡人天性中的劣根!整个东胜神洲一直动荡不安,给广大生民带来莫大痛苦。
大江东岸,流民所结草舍遍山谷,在城外驰道两旁,也尽是流民用原木蓬草搭建简易居留之所,只因为在外戚、门客两大集团激烈争夺朝廷气运过程中,豪强地主大量兼并土地灵脉。广大生民丧失土地后,一部分沦为依附豪强地主的佃农或雇佣,受着极其残酷剥削,更多生民则变成无家可归、辗转道路的下一批流民!
特别是江南鱼米之乡,万千饥民袒露冻馁,疫死者尤众。至于指望众正盈朝的朝廷救济?无论哪一派把持朝政,把口袋里的东西,哪怕是残羹冷炙施舍给对他们已经毫无用处的贱民,那是根本不可能事情。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可如今完全成为另外一个世界。滚滚长江东逝水,因为人多物杂变得浑浊不堪,大灾变带来疫死者半,仅有还者亦死。身强力壮、习武的男子不得不加入乞丐、匪盗这些刀口舌忝血的行列。
而女人们,尤其是那些年轻标致的姑娘,则毫无选择地涌向“人肉市场”。最可怜父母不在的年幼小儿,耐不住饥饿与寒冷,嘶嚎哭声隐隐透过北风咆哮刺入有良知的人心中。
即使如此,也不见一群流民帮助另一群,事关生死,神佛的恶意摧毁人们相互之间情谊,无时无刻猜疑和提防成为人们习惯,每一群人都充满着卑鄙的恨意与忌妒,他们会鬣狗般掠走死者的衣物和仅存资财,甚至直接下手攻击他们的要害,更助长了疫情。
众生不可说,何意许颠邪。面上两恶鸟,心中三毒蛇。一场空前灾难,令暴戾和血腥似乎渗透到四大部洲很多角落。但比起贪残专恣,不奉法令,侵冤小民的地方豪门贵胄,剪径打闷棍的他们则高尚得多!
与尘土飞扬、垃圾如山的流民区相比,紧闭如故的城门之内,是另一个世界!城外的草木早就被饥民吃光光,而城郭内却闪着绿色光芒,倒是比几年前还要稍稍兴盛一点样子。城畔多野桑,林森密布,房前屋后鲜花锦簇,古树幼苗交错生长,绿油油的树叶遮天盖地,宛如一片绿色海洋。与斗拱檐柱,堂皇富丽的宫苑交相辉映,韵浓感美。
每到黄昏,从那些灯光闪闪的楼阁台榭里传出地道的太古舞乐,令人三月不知肉味!一座座丑陋城市,一群群浑浑噩噩市民,一个个运作呆滞朝廷机构,加上发国难财的世家大族,而施恩目光所及,现在看到情形,似乎比四大部洲繁华似锦时期更加繁荣娼盛。
不过越是繁华如梦,黑暗中的罪恶也就越发兴盛,如果说城外贫民营地犹如皮肤上疮疤,那城内下城区就是肉身上毒瘤!没有人想得到,这宽阔整洁街道内里,是蛛网一样复杂、一样朊脏不堪、污水横流的小径!
城里龙蛇混杂地聚居区,永远是藏污纳垢温床。是处皆有娼寮、妓窑、赌坊、当铺,不仅在街角里到处可见倒在地上醉汉,道路中充斥的是泥泞和不洁空气。而到处存在的小酒馆里躲在暗影里携带武器的那些家伙可绝对不是什么贫民,那里是盗贼,乞丐和低级娼女的乐园,充满凡人们暧昧污秽笑声。
然而看向城中一隅,施恩的眼中却显出了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