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两张因为谄媚而变形的脸,施恩心里五味杂陈。
微微沉吟片刻后,施恩给出了答复。
“在确定了宣慰使所部会被组建,并且,如果黑名单上有您以后,我会向罗掌书记进言这件事的!”这个忙真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只需要施恩动动嘴皮子就行,看着他们对不到自己年龄一半的年轻人卑躬屈膝,这很容易给人带来难以言喻地快意,仿佛所有的委屈,都有了宣泄的渠道。
但是在快意之外,他地心里也有着深深的哀伤,说到底,这就是等级差别,无论是星际尘埃,还是仙道可求,这种屈辱的感觉,深刻到几乎让他麻木。
沈万三并不讨施恩喜欢,却也没有资格被施恩讨厌,那么看在这么多内幕消息的面子上,向罗隐张一回嘴又如何?施恩给自己的决定下的定义,就是借鸡生蛋。
而解决了心中的困扰以后,沈万三表现出了符合情理的举止,他殷勤地敬酒,然后开心地在桌上倒下了。
沈夫人的表情很无奈,因为这意味着,整个下午,施恩都要由她独自招待……她有什么可以用来招待施恩的?自己么?这大概是沈万三倒在酒桌上的真正原因,施恩心中有数,所以笑得格外阳光。
施恩眯着眼瞳,虽然已是夏日,艳阳高照,但对于武道宗师,炎阳却是温和明媚,晒在身上那暖洋洋的甚是舒服,他伸了伸胳膊,拂衣而起,礼貌地要求“参观”沈园的书房……很合理的要求,即使没有沈夫人的欲拒还迎,一路无话,直到进入了书斋。
书斋是石砖墙,木格花窗平房,共前后两室。
前室南向,窗前有小天井,窗下有石砌天池,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天色还早,想必狐换作是别的世家子弟,正在外面如鱼得水,施恩只是随意的在小院子里转转。
一段时间之后,沈园进入寂静。
飘荡在虚空中薄云围绕着皎洁月亮之时,分配到幽静房间中的施恩却睡不着,不久,配合着击节而赞的拍子,他开始放声歌唱。
“窈窕闺秀,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观察了这么久,身子都有些发霉了吧?”门后脚步声传来,施恩不动,却能感觉到,背后来了一个青年少女,有修为在身,显然并不是沈家人,多半是……“呵!”
这不是眼冒金星捧心少女,而是一抹修长窈窕雪白衣影正转动门柄,却在门边掩嘴轻呼了起来,施恩第一眼就捕捉到了钱幽兰的身影,今晚的她,一身盛装打扮,脸上微微施了淡妆,娇艳得像是刚刚折下的玫瑰,从里到外散发着露水的芬??的芬芳。
但那长衣袖口可以窥见纤纤玉指,正紧握着腰间一把神剑,流泻出令人不寒而栗美感。
一直以来,施恩展现给她的都是比较真实的一面……甚至还要真实过展现给施念慈地,所以她更了解施恩本质意义上的某些性格,而按照她的理解,这个答案恐怕是在报复她的试探,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实话说,施恩这个家伙,那话中肉麻连她都觉得接受不了。
可是落在猜到了实情的钱幽兰眼里,这个捉弄显露出了十足的孩子气,只觉得眉梢眼角都在抽搐,第一次让钱幽兰感觉到了这拥有远超年龄成熟的少年好气又好笑。
但绝对不是现在。
因为被人打上了孩子气标签的施恩感觉到了钱幽兰的异常,于是干了一件相当不符合他“心理年龄”的事……他正大光明地伸出手,弹了弹钱幽兰的玉指。
纤纤玉指女敕如茭尖,即使相触的只是指尖,施恩仍旧感觉到了那芊芊玉指的丰腴和弹性力量,朝气蓬勃,充满生机。
似乎很迷恋这种无法直接化为情火的奇妙触感,施恩乐此不疲的出手,一下一下轻弹着,玉指泠泠怨金碧。
石榴裙裾蛱蝶飞,这可紧张坏了钱幽兰……不是那种礼节性的弹指,而是有情人间的触碰。
这种**似的动作,适合第三次见面的男女做吗?钱幽兰的脸刷地变得通红,在这方面,她无疑还很稚女敕,一下两下还可以装做不知道,这样持续的骚扰,尤其让她感到了窘迫,但是这种程度的亲密恰好是她接受的极限,心一乱,她马上就不知所措了。
还不如亲密点搂在一起!于是钱幽兰心中觉得施恩可爱的想法,像出现时那样迅速地消失了。
可爱?天!这是苦恼。
这个专爱捉弄人的家伙简直太可恶了!少女被这两种对立的情绪纠缠着,因为这种不合时宜的亲密,而来意无法再以先前那种自然的方式一本正经地进行下去。
有脚步声如受惊小鹿般远去,钱幽兰大吃一惊,呼而听到另一声噪音,接着又是一声少女惊呼声,不由得苦笑一下要待转身,“大概是在院子里面服侍的丫鬟,来侍寝的吧,且不用理她……沈万三会处理的!”施恩轻笑了一声,伸手延请,“但我已经大略猜到,问题出在哪儿了!
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有道是覆水难收,你泼出去这么多……现在收得回来么?”钱幽兰咬牙切齿道:“何必收!”转身回房,死死地把门关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脚步声,却是一名小丫鬟打扮的女子碎步逃走,过了这月洞门,突然一只男子的大手伸出,环住了的她腰,笑道:“猜猜我是谁?”“缺德鬼,哎呀!”那小丫鬟吓了一跳,呆了半天,那男子等了一会儿,继续笑道:“怎么,昨儿在书房,今天换了个地方,就认不出我了?
小丫鬟放开了手,转了过来,呸了一口:“谁说的,狠心短命的小贼,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月光照到门洞儿,却见小丫鬟豆蔻聘婷的年纪,长得有几分娇俏可人,正是沈万三的二女儿颖婷,不知为何来的时候,还是丫鬟的打扮,只是此刻她与白日里怕羞的女儿形状不同,头挽双鬟,斜斜插了一朵白梅,看着那男子,笑靥如花,道:“你看,我这花儿好看么?”
虽然说到声名狼藉,那男子一向是低的吓人,但是论一表人才,他倒是不输旁人。
他虽然还是不知道怎么应对那一位娇痴少女,但对于这些庸俗脂粉却游刃有余,这是那男子能够见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妈的,施恩臭贼,给老子连本带利还回来!”譬如眼前,那男子雄姿英发,光射征衣,眉眼带笑说出一句话。
“……好看!”“那么比卓盈姐姐的腊梅怎么样?不许说一样好看!”沈颖婷假作娇嗔道。
一抬头,就见那男子的脸都拧了,沈颖婷见那男子面色变幻,不知道他是想起了生平恨事,不由得讶道:“范家哥哥,怎么了,病了不成?”说着用手去模那男子的额头。
那男子被这一声“范家哥哥”彻底打败,含含糊糊道:“我是心病了,病的不轻!”顺手月兑开她的掌握,沈颖婷吓了一跳,立刻恢复了少女情怀,小心翼翼道:“哥哥……您怎么了?”那男子轻轻一笑,道:“没什么,你过来!”沈颖婷被他的笑容吓得不轻,哆嗦了一下,还是乖乖的靠近。
那男子握住她的素手,在大手中晃了两晃,问道:“这几天过得可好?我要你打听的事儿呢?”沈颖婷不敢挣扎,举起素手道:“遵照哥哥的吩咐,我留心观察,现在除了几个地点家里人不让我过去,基本上全部探索过成功。
不过这来来往往的世家子弟以上上下下打点关系为主,主要是和我们家人套交情,拉关系,没什么奇怪的!”那男子心中稍稍平缓了一点,到底他对沈颖婷这方面的才能还是不信任的,但所谓疏不间亲,凭借他对沈颖婷的了解,这几天相比确实费心了。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男子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心中也有杆秤,点点头,道:“你都打探到哪里了?”沈颖婷叹气道:“我卓盈姐姐……不必说,她一直跟着哥哥您走。
家里两个嫡出的哥哥,一个拜了一位宗师门下为弟子,一个跟那些世家子弟做了哥们儿,认狐朋狗友为知己,还准备拜那个声名鹊起的施恩为老大。
家里的二娘,几次相看我,打算把我说给那家伙,据说今天他留宿在家里,我还没见到,真有点棘手就是家父有点难弄,这老东西油盐不进,不是个善茬儿。
跟他见了几次面没能说动,现在还在继续攻坚,还需要几天……”那男子听得直翻白眼,他怎么没发现,沈颖婷是这种极品的人才,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做得很好,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了,连下人都打点的很好……可是现在怎么办?”沈颖婷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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