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要看谁脸色?帝渊刚想表示自己的不悦。
花囹罗抢先说道:“我是看在你是我师父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她起身去拿茶具。
这丫头想造反么?向来受万人朝拜的他居然被这丫头嫌烦?可看到她已经在给他冲泡春风笑,他大人不计小人过。
帝渊带着不满喝了一口她呈上来的茶,然后更不满:“这茶味道不对。”
“师父,您能别闹了吗?”
“茶是苦的。”确实跟平时她泡的味道不一样。
花囹罗受不了地端起他的茶杯,尝了一口:“哪苦了?”
他用过的被子,她居然丝毫不计较就用了?帝渊道:“为师喝起来就是苦的。”
说完,他忽而微微怔忪,平时能一口就辨认出她泡的春风笑里那份甘甜,是因为她泡茶的时候都是开怀的心情,今天那丝苦涩是因为心里苦?
花囹罗叹了口气说道:“师父,今天我差点把花离荒给杀了,我心情特别不好,所以日后再好好给你泡茶行吗?”
“这么苦的茶,也入不了本座的嘴。”
就他嘴尊贵,花囹罗也不跟他顶嘴了,只是抬起自己的手看着看着,眼睛里就多了很多的哀伤来。
帝渊忽而缓声又说:“咒怨,是地界的暗术,有一个特点,无论施加在哪里,它都必须有一个根。”
“根?”
“你可以当做一种植物来理解,根埋在土里,枝叶却长在你身上,故而要令枝叶枯萎,只有挖出它的根才能彻底清除。”
“但我体内的怨气是白荷的怨灵所化。”
“万变不离其中,根本方法是不变的。”
花囹罗撑着脑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都不知道是谁这么盼不的我好。”
帝渊不语。
“师父,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帮我找出来呗。”
帝渊斜睨了她一眼:“为师为何要帮你?”
“因为我是你徒儿呀!”
“本座可不是为了帮你解决难题才收你为徒。”
“那是为什么?”
帝渊掀起眼看了她一眼,说了三个字:“利用你。”
花囹罗愣了一下,看他的眼睛似乎不像在说笑,也对,她也觉得尊上忽然收她为徒有些太突然了。
花囹罗撇撇嘴:“那也更得帮呀,你要救了我才能好好利用我。”
“连这事都处理不了,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嘿你这人说话……”巨没人情味,花囹罗说道,“你还不如人家大国师好!”
“噢?”
“嗯,人家国师大人虽然跟我素未蒙面,但却解救我与危难之中,要不是他估计你现在都看不到我了。”
花囹罗当时什么都还没看到,就晕了过去。刚才也是听到妙音说的这事,她才知道,要不是因为大国师出面,估计花离荒就要受到审判了。
“如此说来,你真该感谢国师大人。”
“当然要谢。”
“如何谢?”
“呃……”花囹罗想了想,“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送颗人参给他补补身子?”
帝渊脸上表情一顿:“他身体很好。”
“给他金银珠宝?我是没有啦……”她那点小钱拿不出手。
“他也用不着那个。”
“那请他吃饭?”
“会不会轻了点儿?”
“诶,人家国师也许不像你,那么计较,心到就好了嘛。”
“看来你对为师心存不满。”
当然不满啊,看到她那么伤心也不知道安慰一下,还一直要求她给他泡茶,知道她体内有不好的东西在,也不愿意帮忙,还说收她为徒的目的是为了利用她。
“没有对师父你不满,只是觉得国师好罢了。”
正说着,皇帝身边的太监福禄走了进来,对着帝渊行礼:“国师大人,皇上请国师大人到永安殿喝茶。”
叫谁国师大人呢?花囹罗看着帝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本座稍后便到。”帝渊说得不急不瀥不缓。
“那奴才这就回去禀报。”福禄退下。
花囹罗甩甩头:“师父你……你是国师?”
“你说呢。”
花囹罗眼睛缓慢地眨了眨,从一开始她就认为,国师是个头发跟胡须都雪白老头儿,上次听花澜玥说起他的时候貌似说年龄是以千年为单位,可怎么会是尊上?
等会儿,尊上不是在阿弥族救了她的那位美女姐姐吗?当时丑蛋一见到她就说了一句,啊,美女。然后她就一直将他划分在美女的范围之内。
可如果师父是男的……
花囹罗捂住嘴。
帝渊眼眸懒懒看向她:“怎么?想到要如何感谢为师了么?”
不是这个的问题啊,而是在那之前,她在他面前月兑了好多次衣服!
还一起泡温泉……虽然泡温泉的时候,他从来就没让她看到他是如何下水的,也从来没能真正就近看过他,可她却非常大方当他面下水了。
“师……师父,您是男是女?”
“你说呢?”
这语气……
她完蛋了。
花囹罗瘫坐回椅子上,刚开始就觉得他美,美得让人不敢正视,然后习惯了,也就完全忽略他的性别了。
忽而她脸红了:“师父,你是不是故意隐瞒自己的性别?”
“我为何?”
“这样……我……”这样想起来,每次都是她主动坦诚相待啊,比如给他做什么内衣,还说他平胸,泡温泉也是她提出来。
相比之下,他连她的手都没碰过一次,从来都是保持一种距离……
“算了算了。”
“或许你是故意的?”帝渊反问道。
“我故意什么?”
“故意以为为师是女的,然后……”
“绝对没有!”
“没有如何?”
“没有故意以为你是女的然后在你面前月兑衣服……”说完花囹罗红着脸斜视他,忽而伸手想要去摘他的面具,手已经碰到了他冰凉的面具。
“可想好了后果?”他倒是不动,不急不缓说着。
花囹罗手一顿,她记得他以前说过,看过他的人只有两个下场。
花囹罗没兴趣地收回手:“后果不就是一个是死,一个生不如死嘛,没劲。”
“其实也有个不用死的办法。”
“那是什么?”
“成为为师的人,你想如何看便如何看。”
“……”花囹罗叹了口气,完全当他在说笑,“皇上不是让你去喝茶?”
帝渊垂下眼眸,起身。
“师父,谢谢你。”花囹罗看着他背影说道。
“要还的。”帝渊头也没回走了出去。
花囹罗又等了许久,清岚从花离荒的寝室出来。她立刻迎上去:“情况怎样了?”
“等醒了再等恢复便可。”
“我进去看看。”
“他现在无意识,你看了也没用,跟我出来。”
花囹罗看看房间又看看清岚,虽然很想去看花离荒,但清岚这么说,就只能等晚些时候了。她跟着他走出来。
清岚说道:“今日出现类似日蚀现象,其实是瘴气的凝聚,污浊的光线能唤醒你体内的怨气。”
“我听师父说,咒怨是有根的。”
清岚点头,他一直在找,但是没有找到:“咒种怨长,咒是根本怨是心魔,但破心魔,必先破咒。”清岚看向她,表情有些严肃,“今日凝聚在半空的瘴气,来自冷宫。”
原本看到怨气凝聚在泰安宫上空时,清岚就想着赶过去,看到帝渊进了皇宫,他便没有进入泰安宫。
帝渊进泰安宫净化了怨气时,清岚看到四周游走的怨气最终落回冷宫的方向。
“看来是有人利用了冷宫里的怨气,破你身上怨气的封印。”
花囹罗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又摇摇头,不可能吧?
清岚看在眼里,问道:“想到了什么?”
花囹罗皱着眉头,看着清岚:“那个……丑蛋说七月十五那会儿,见过花离镜去过冷宫。”
花离镜?清岚微微蹙眉。
这么一想,花囹罗忽而打了一个冷颤:“我忽然想到一个事,九千流在学识堂旧伤复发那天,花离镜曾请我跟童天心去盛世阁吃饭,当时她温了加蜂蜜的酒,可我喝着却感觉那酒是凉的,当时不怎么在意……”
花囹罗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预感特别不好。
如果真的是花离镜的话,那也太恐怖了,花囹罗心里还一直觉得对不起她来着,尤其看到她平日又生活得那么小心翼翼的,对她说话也一只客气。
这就是所谓不叫狗咬人么?
“之后有一天,她在景阳殿晕倒了,有一直拉着我的手,当时就觉得她的手非常冰冷,现在想起来,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我体温就偏低。”
花离荒问了她好几次为什么手那么冷,她当时完全没放心上。
“我以为是入秋天气凉了的关系没在意。”
可如果是花离镜的话,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难道她知道她果然知道她借用过她的身体?还是说知道九千流喜欢她所以要将她铲除。
这么想就有足够的动机了……
“你说几时看到她去的冷宫?”清岚问道。
“七月十五,在祭祀开始之前大概一个时辰左右。”
清岚回想了一会儿,说道:“只怕丑蛋看错了,当日花离镜身体不适,我在盛世阁帮她看病,那日她连盛世阁都没踏出去一步。”
“啊?那可能是我弄错了吧?”
“倒也未必。”清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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