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魂魄开口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清岚语气依旧平缓没有一丝波动。
既然咒怨解除,白荷的魂魄重新凝聚,虽然已经有些虚无缥缈,但他若要她开口并不难。
花离镜垂眸沉默了许久,忽而抬起眼看向清岚,目光里充满了怨恨:“这是你设的陷阱?你知道我会来解她身上的怨气。”
清岚不答,但答案显而易见。
花离镜面色冷冽起来:“你照顾我十五年,难道还不如她呢?”
“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镜公主。”清岚说道。
花离镜冷哼着笑道:“你们当然希望我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毫无反击之力的花离镜,这样的话便可以任意践踏。”
“路是自己选的。”清岚说道。
“自己选?我何时有过选择的权利?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行?甚至都是我的身体可为什么她在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得到,我在的时候你们却依然冷落我?她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我会一样不落全部拿回来,就算拿不回来,我也不会让她得到。”
花离荒,跟她明明是同胞兄妹,却总是对她冷言冷语。
九千流,是她第一次喜欢上的男人啊,她用尽自己的勇气去喜欢他,可换来的不过就是他的利用,利用她接近花囹罗。
所以不管是九千流还是花离荒,她都不会让花囹罗得到。
“你一样也拿不回来。”清岚说得格外平淡,“一开始你就用错了方法。”
“我错了?明明是你们用不一样的眼光看人。”
“镜公主当真以为如此?”清岚说道,“花囹罗刚来时,跟你一样什么能力都没有,但她是如何面对你又是如何?同样后来具备了魂魄之力,她做了什么你又做什么?”
花离镜一听,有那么一时之间她是没办法回答的,十五年来,她一直在深宫当中默默无语,却还被人嘲弄欺负,可花囹罗进入她的身体后,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荣耀。
花囹罗离开,一切又恢复了
原样。那还不如从来就没有过这么一段经历。
花离镜冷声道:“那都是你们逼的!”
“这就是别人为何接受花囹罗,也不接受花离镜的原因,你所认为的不幸都是别人带给你的,而花囹罗却接纳了这样的不幸,经历无数次生死才得到的认可。”
“若是我死了,你们有人呼会记得吗?”
“从没有人因为别人会忘记所以不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花离镜,这是我在你十九年生命里的最后一次告诫。”
“哼……”花离镜看了清岚一眼,又看牢笼中的花囹罗,“哼哼哼……花囹罗,你当真以为自己赢了么?你比我好不了多少,终有一天你会失去所有……”
“我从不拿这些论输赢,花离镜,再没酿成大错之前回头吧。”
“回头……好,我回头……”忽而天牢之内的犯人像发了狂叫喊不止。
花离镜正在汇聚地牢之内的怨气。
地牢之内的怨气汹涌澎湃,比起冷宫有过而无不及。
一团暗紫色的怨气从地牢深处喷发出来。
清岚屈指轻弹,几片绿色的树叶哒哒哒钉在半空,青色的光芒将叶子连接,形成了一个法阵,光芒闪耀,紫色的怨气迅速被吸收殆尽。
花离镜深知自己根本就不是清岚的对手,趁此空挡逃离现场,才一转身就被迎面而来的花无极与花离荒拦了个正着。
花无极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龙凤双降据说带来了西岐国的昌盛,但花离荒是个奇才,花离镜却是个废材。只是没想到废材花离镜,会走到今日这地步。
只是作为人界出生,西岐花氏的后人花离镜,为何用上了魂魄之力?
“雷腾敖佐,拿下。”
“是。”
花离镜被抓住,花囹罗被释放,终于还了她一个清白,可是花囹罗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花离镜是花离荒的双生妹妹,因为她曾经当了两年的花的花离镜,因为花离镜走到今天,多少有些她的原因。
恭送了花无极离开,清岚也就此作别。
花囹罗与花离荒走向马车,准备会景阳殿。
花囹罗停下脚步:“花离镜会受到怎样的处罚?会……死吗?”
“你不想让她死?”
“难道你想让自己妹妹死啊?”
不知道,他没什么概念,若是以前他定会无动于衷,当然现在他还是没有痛心疾首的感觉,本就无心何来心痛?
只是如今有了花囹罗之后,他多了一些思考,换常人的角度想所谓的情理。
可再怎么想,那无知的蠢材居然想要花囹罗死,实在不可饶恕。
“以罪论非死不可,但若要饶她不死。也不是没办法。”
“那你想想办法吧,看哪种处罚会更合适一些。”
“先等父皇与母后的决定再说。”
“嗯。”
花囹罗走到马车前,回头看花离荒:“我们为什么要坐马车?不是有更快回景阳殿的办法吗?”
花囹罗拉住花离荒的手,用九门空间传送回了景阳殿。
离开了几日,花囹罗有种回到家的感觉,忍不住说道:“终于回来了!”
“主人你回来了!”小丑蛋跟妙音进来,“太好了,主人没有事太好了,到底是谁想加害主人?”
“你问题怎么那么多?”花囹罗把它逮下来抱在怀里,“晚上再告诉你,我先去洗个澡。”
“呜。”
“囹罗,知道你回来会用,洗澡水已经放好了,直接进去洗便可。”妙音非常体贴周到。
“还放了花瓣哦,香喷喷的!”小丑蛋说道。
“谢谢妙音,大半夜的还让你忙活。”
“应该的,那么我去准备些吃的。”妙音退下。
“主人为什么不谢谢我,花瓣是我撒的。”小丑蛋邀功。
“那你是要我谢谢你,还是要跟我一起洗澡?”
“一起洗澡!”小丑蛋双目放光。
花离荒听闻此言,一脸不悦,将小丑蛋从她怀里揪起来:“敢再跟你主人洗澡,小心本王拧断你的脖子。”
“呜……”
“幼稚。”花囹罗无语,想从他手里夺下丑蛋,花离荒转手一丢,小丑蛋就进了他的乾坤袋。
花囹罗没好气道:“至于嘛,丑蛋就是一只小宠物。”
“除了我谁都不能跟你洗澡。”
花囹罗轻轻指了他胸口上的伤口,坏坏一笑:“可惜了啊,本来还想邀请你一起洗的。”
说着她就往内堂走。
花离荒跟上:“我接受邀请。”
“你伤口能碰水么?”
“好得差不多了。”
“无妨。”
花囹罗转身,把他往房间推:“别闹了。”
花离荒倒也没真的要跟她去洗澡,只是笑着转身将她拉入怀里抱住。
“啊,我刚从牢房里出来。”
“先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经历了这么些天,终于可以将她抱在怀里,踏实了许多。
花囹罗微微挣扎:“赶紧撒手……先让我洗澡,我难受。”
他这才松了手。
花囹罗白了他一眼:“不是有洁癖嘛,不是有洁癖嘛。”
花离荒只是看着她不语。
花囹罗转身走出房间,只是走得好好的,忽然就倒了下去,完全没有一点预兆,耳边传来花离荒叫她的名字,然后意识中断了。
感觉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又感觉自己没在睡觉,而是被关在一个很深很深的井底,而唯一一点白光,来自离她遥远的井口。
她努力看着井口的那点白光,看着看着,忽然看到从那井口坠下了很多白色的丝线,顺着那丝线看下来,却发现那丝线连接着自己的心脏。
景象忽然倒过来,井底变成了天空,她变成了一只被放逐在黑暗夜空里的风筝,风筝线就穿过她的心脏,而源头那点白光来自离她甚远的地面。
这就是所谓命悬一线?
花囹罗伸手想要去抓住那些丝线,那些线忽然像蜘蛛网一样断开,她从黑暗中坠下来。很恐慌的感觉,就像坐了一个踩空的梦,又像坐跳楼机下坠的那瞬间。
“呃……”花囹罗低喘一声,猛然张开眼睛。
“主人……你醒了?”小丑蛋眼睛里满是泪水。
清岚就坐在她床边,眼底有花囹罗从未见过的黯然:“难受么?”
“想吐……”
清岚扶起她,但花囹罗没吐出来,干呕了一阵。
“呜……”小丑蛋心疼自己主人,拿了手帕给她擦嘴。
“怎么回事儿?”花囹罗缓了一下之后问清岚,“我体内的怨气还没消吗?”
清岚扶她靠在床头:“不是。”
花囹罗看看四周,是清苑之内,她记得昏倒之前是在景阳殿的。
花离荒把她带到这儿来了?
砰
砰砰
外边忽然传来声响,花囹罗问:“什么声音?”
小丑蛋目光闪烁,说话都结巴了:“那……那个,不知道诶。”
“放烟火的声音?”花囹罗听出来。
是什么节日宫里居然喜庆到燃放烟火?花离荒生日?花离镜被抓生日还弄得这么隆重?
不过如果是花离荒生日的话,那她到底昏迷了多久?
当日从牢里出来是八月初十。
“我昏迷五天了?”
小丑蛋看着主人,都快哭出来了,然后哀怜地看向清岚。
花囹罗忽然察觉到,似乎事情不大对劲。她问清岚:“今天是什么日子?”
清岚眉宇成川,回答道:“九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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