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已杀了被选中的孩子,哪里知道那孩子被人换了,好在他自己逃了,这祭仪式定然是无法正常进行了。虽然出了岔子,但结果总是不坏的。”说话的男人用的是羌语,声音很低。像是故意隐藏了真实音色。
“不坏?义渠,主人要的是万无一失。匈奴与诸羌部落想要借助这次祭典解仇交质,同力相援,共同对抗大宁。主人不在乎羌人与大宁的争斗,但是羌人绝对不能和匈奴结盟。你难道忘记,你父母是怎么死的了吗?”男人说到后面,声色陡然拔高,隐隐透着一股威胁之意。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被称作义渠的男人,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对面全身笼在黑色斗篷中的男子,“这是匈奴与诸羌头目的名册,你将它交予主人。”
黑衣人接过,藏于袖中,沉声道:“今次之事事关重大,你切忌小心行事,莫要暴露了身份。”
义渠应了声,又说道:“我听闻朝中有要人密至陇西地界暗查诸羌联盟之事,不知此消息是否属实?”
“主上已得到消息,但未知来人是谁。你我日后见面也需更加谨慎些。”
两人又密谈了片刻,却是义渠先行离去。
待他走后,黑衣人模出怀中密信,打了火折子看了起来,过了片刻,那人将信一抖便要凑到火折子下点燃。
凌细柳心头一凛,下意识地便要去夺。然而,却有一道儿更快的身影自身后掠出,转瞬便至黑衣人面前,伸手便夺他手中名册。
黑衣人未曾防备,这一扯之下竟被少年撕下半片纸页。
未及少年落地,“嚓!”黑衣人已拔剑攻来。
凌细柳坐在树下,只瞧见黑暗里白光闪现,隐约一道儿淡紫流云般飘逸,迅猛时又如奔雷之袭,利若惊电。
越看越是心惊,黑衣人的武功自是不弱的,让她惊讶的是这小小少年,不过是十四五岁年纪,武功竟已这般出神入化。
与她前世全盛之时一般无二,岂知,凌细柳自幼师承名家,又得身为战神的祖父亲自教导,加之她自身骨骼奇佳,是练武的好苗子,又勤勉好武这才有了那般修为。
只见少年剑尖一震,抖开漫天星棱,光芒灿然处竟令人目盲耳鸣。
一道儿血瀑横空出世,男人一生惨叫,重重撞击在树干上。
少年轻笑了一声,便如一团云般轻飘飘地落至男人近前,他一步步朝着黑衣人走去。
“小心!”随着凌细柳一声惊呼,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陡然从袖中掏出一物向少年扔去,一阵黑烟翻滚,两人皆视野受阻,待烟雾消弭,树干下只余一滩鲜红的血泊,哪里还有黑衣人踪影。
煮熟的鸭子突然间飞的无影无踪,她以为他会恼,谁知,月色下的少年面目沉静,眉眼间拢聚着一股高如远山的清华之气,半分不见得恼。
察觉她在看他,少年微微一笑,高华里蔓延出几分懒散,“唔,小丫头还算有点儿良心!”说着他抬手便要拍在凌细柳的发顶。
凌细柳面色陡寒,脚步微转,快速躲开他的爪子。
少年的手指落了空,有些尴尬的模了模鼻子,冷哼道:“小丫头,真不可爱!”
蓦地,他察觉到孩子的神色有些古怪,眸光微闪,他惊呼道:“你、你不会以为……”
凌细柳黝黑的眼瞳陡然一缩,瞧着少年的脸色便越加清冷,眉眼间的那点妩媚如水凝冰,转瞬间化作嶙峋的冰箭,向着少年竖起了层层冰盾。
她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天灵乃人百会所在,她的这条命得来不易,且肩负重担,叫她如何对一个陌生人卸下心防。
凌细柳对着少年冷冷一笑,转身便朝着来的方向走去。
“喂,小丫头,你走错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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