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云怡惊疑道：“这么说前日里发现的尸体并不是崔直的，而是她哥哥崔屈的。”
刘管家点了点头道：“自前日在府中发现了崔直的尸体，奴才便觉得此时有蹊跷，一直暗中查探此事。事情果然不出奴才所料，崔直在临死之前曾秘密见过一个女人。”
“崔屈家的，你看这人你认识吗？”刘管家将中年妇人引到老道姑跟前，让她仔细辨认。
老道姑连忙低下头避过，倏地她后脑一阵刺痛，却是一头黑发被人抓在手里用力往下拉，迫使她抬起头来。
“就是她，我那口子就是见了她之后才得了一笔钱财，可是，没几天儿人便没了。”中年妇人此时并不知晓自家相公是因何而死，只眼泪儿不断往下掉，哭的好不伤心。
蓦地，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奴家的相公刚死不久，尸体便被人偷走了，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干的好事儿。”
老道姑听了中年妇人的一番话，身子抖如筛子，面上却是一副色厉内敛的样子，指着中年妇人骂道：“你这婆娘胡说什么，你家相公明明是自己吃花酒，被花娘们戏耍的混了头这才跌入湖里的，你莫要信口开河，随便泼脏水。”
中年妇人被她这么一说似是醒过了味儿，突然跳将起来一把抓住老尼姑，撕扯着哭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家相公？你不是说我家相公一脸福相，不久就要发财了吗？苍天呐！你怎么不将这满口喷粪的老货也淹死了去！”
老道姑平日里在豪门富户里招摇撞骗，却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是田里日日做活的壮年妇人，当即便被对方打的鼻青脸肿，衣衫也被她扯烂了许多处。
崔屈家的婆娘见没有人拦着便打的愈发厉害了，老道姑被打的不轻，只抱了头在院子里一阵鼠窜，口中还大喊着：“老夫人救我，救救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老道姑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中年妇人一巴掌打在脸上，老道姑顿时呜咽着嚎叫了一声，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伴着鲜血掉下的还有两颗门牙。
楚皎然见闹的差不多了便向刘管家使了个眼色，刘管家会意立即上前制止了中年妇人。
老道姑哀嚎着捡起自己的两颗牙齿，颤抖着手指指着中年妇人，口齿不清道：“你、你定不得好死！”
中年妇人哪里怕她说这些，抡起拳头便要过来，老道姑立即缩回了脑袋，凑到老太太跟前哭道：“老夫人，贫尼确实在月前见过她家男人一面，但也仅仅是替他相了面相而已，至于他的尸体出现在楚府，实在是鬼神作祟，奴婢没有半句虚言。”
“是吗？”楚皎然眼眸深处升起肃杀的冷意，他浅笑一声道：“陈妈妈，劳烦你在这老货的身上搜一搜。”
陈妈妈点了点头，走到老道姑跟前搜查她的身体，老道姑见状立马双臂紧紧将自己抱住，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做什么？”
陈妈妈瞥了她一眼，冷哼道：“还真当自己是花黄大闺女！”说罢，招呼了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将老道姑架住。
她自己在老道姑的身上一阵模索，没一会儿便模出了一堆家伙事儿，陈妈妈将东西摊在桌子上。
楚皎然缓缓行至桌前，细长的手指在桌子上一阵挑挑拣拣，慢条斯理的模样实在是优雅之极，是以他挑了半晌，竟没有一个人发出异议，甚至连一丁点儿的不耐烦都没有。
这便是属于他楚皎然得天独厚的人格魅力。
他闲闲地模出一张黄符在鼻端嗅了嗅道：“听说母亲便是吃下这张黄符病才愈合的。”他衣袍晃动，袍边儿划出婉约的弧度，转了身将黄符递到老道姑的嘴边儿，笑吟吟道：“不如你也吃一张给我瞧瞧？”
听了这话，老道姑的一张脸已全没了人色，哆嗦着嘴唇道：“贫、贫尼并未中邪，不需要吃的。”
楚皎然眉心一簇，骤然出手一把捏住老道姑的下巴迫使其张开口，于是他动作优雅地将黄符折了折，慢悠悠地塞入了老道姑的口中。放在她下颌处的手指用力往上一拍，老道姑的嘴巴合上。
待他手放下的瞬间，老道姑如泥鳅一把滚倒在地，她俯子，食指塞入口中使劲儿地抠着，满院子里便听得她的干呕声。
楚皎然掏出帕子，用力在手指上擦了擦，他擦的极为认真，一根根，一寸都不曾放过。
老道姑的反应让老太太一阵恶心，她回想起自己喝下的那碗黄符水，肠胃间顿时泛起一股酸意，张了张口几次欲要干呕。
谢云怡瞧了一眼却装作没有看见，她沉了眸色，低声道：“母亲，媳妇儿还有一件事儿欲告知您老人家。”
老太太本已难受至极，却见一双双眼睛皆瞧着自己，她双拳紧握，从牙缝儿里溢出一丝虚弱的声音：“你说。”
谢云怡道：“母亲，媳妇儿先前给这老道姑拿去的细细的生辰八字是错的。”
老太太身子摇了摇，几乎踉跄，她一把抓住陈妈妈的手勉强站住身影，抬起一双浑浊的眼道：“连你也要戏耍我吗？”
谢云怡眸色沉沉，她不卑不亢地抬起头看向老太太道：“非是媳妇儿戏耍母亲，便是媳妇儿也不知细细生辰八字。媳妇儿这么做，只因媳妇儿相信，祸福皆由自己为，与人无尤。”
原本静静默立在一旁的凌细柳，闻言心头恍如注入了一股暖流，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谢云怡竟然会为了她而数落老太太。
今日这一场戏，表面看上去她才是受害人，可谁又知道她凌细柳在今日赚得了世间最珍贵的信任与爱护。
而这个时候的楚府门外，正徐徐停下一辆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车帘掀开的刹那从里面伸出一双白皙晶莹的手指，随即月白色裙裾翻动，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缓缓走下马车。
月光洒在那人脸上，映着她白皙的面庞似月中姮娥。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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