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逆凤:高门第一千金 第一百六十章 飞蛾扑火

作者 : 伴君独幽

转眼便到了上元节,楚家的几位小姐因是第一回在京城过节,未免有些兴奋,一早儿便收拾齐整了,只盼着夜晚赶快到来。

用罢晚膳没多久,下人便来报说是永宁侯府的七小姐来了,说是约府上六小姐一同观灯。

事先,凌细柳并没有接到谢锦月的帖子,是以当她见到候在花厅的谢锦月时不由愣了愣,以她对谢锦月的了解,她所做之事定然是有缘由的,今日无故约她同游实在是有些令人捉模不透。

谢锦月一见到凌细柳便迎了上来,笑吟吟道:“事先未送来帖子实在是抱歉,不知六小姐是否介意与我同游?”

人家都送到了门口,凌细柳自然是不好再推诿了,她浅浅一笑,弯起唇角道:“谢小姐是贵客,平日请都请不来,我哪里又会嫌弃。”

谢锦月上前一步拉起凌细柳的手便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走吧。”她骗了头笑:“楚姐姐与我年岁相仿,不如唤我阿月好了。”

凌细柳笑笑,“阿月。”

自大宁开国以来,上元节庆祝活动历来都是十分盛大的,如今大宁四海升平、海清何晏,加上刚刚平定了羌人叛乱,是以今年的上元节很是繁盛。

半月前皇帝更是取消了颢阳城的宵禁,故而百姓们在十天前便开始布置灯会。加上每年皇室不惜花费巨资来搭建灯树、灯楼、灯轮,以供百姓玩赏。是以等到上元节当天,满街灯火如星,满城火树银花。

本朝上月节自初八点灯,一直到正月十七的夜里才落灯,整整十天,灯会期间白昼为市,热闹非凡,夜间燃灯,蔚为壮观。

上元节另外一处妙趣在于,佳节当日各府公子小姐们相互结结伴同游,借着赏灯的机会寻觅佳偶,却是与七夕节有异曲同工之妙,又因为与年结相近,故而上元节可谓是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了。

今日出门的几位小姐那都是特意打扮了的,比之往日鲜亮了不少。

尤其是楚常笑和楚瑶华二人都到了适婚的年龄,又是绮年玉貌,稍作打扮便漂亮的令人移不开眼,凌细柳不得不承认的是楚家的几位小姐确实都长了好相貌。

临出门的时候凌细柳才发现常笑竟是将姐姐常欢也带上了,见凌细柳看过来常欢咧着嘴冲着凌细柳傻傻一笑,样子着实傻气的厉害。

常笑见状抬手用力打掉常欢放在嘴角啃的井井有味的手指头,怒喝道:“不是跟你说了不准咬手指头的吗?你再不听话我就不带出去玩儿了。”

常欢猝不及防被打了手背,愣了好一会儿,才扁了扁嘴,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打量常笑的表情。

常笑见自家姐姐这么一副痴傻邋遢的样子,心中涌上一股痛楚之情,她甚至有些后悔将常欢带出来。

因是上元节的关系,街道上人潮拥挤,车马塞路,马车走的很慢,凌细柳撩开车帘往外瞧,只见路上行人撑灯而行,长长的队伍倒似一条火龙。

马车行至平康大街停了下来,几人陆陆续续下了马车,瞧的是几人刚下车边瞧见了永宁侯府的二夫人携着谢锦妍和谢锦韵下了马车,一旁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公子。

谢锦妍也在这时看到了凌细柳一行,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谢锦月身上,嘴角一翘便冷笑道:“真是羡慕两位妹妹,才刚认识没多久,就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叫我这亲姐姐瞧着都心里泛酸。”

这时候谢二夫人也看到了凌细柳等人,目光落在谢锦月身上时幽深了许多,想来是自己那日所说的话凑效了。

凌细柳自然知道自己说的话对谢锦月没多大影响,大房与二房本就是利益相争,她不过是想给谢锦月添堵,总不能凭白被人利用不是。

“三姐姐和四姐姐还不是一刻都不能分开,平日里我瞧着羡慕,偏又插不进来,两位姐姐倒好,这会儿却是怪起妹妹了……”与凌细柳不同的是谢锦月本就是孩子,她性子里也有孩子的跳月兑与天真,说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

谢锦妍冷哼一声,目光在凌细柳身上转了转,似是有几分狐疑,忽然开口道:“既然碰到了,不如我们一起赏灯游玩如何?”

楚常笑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谢锦妍身旁的少年郎身上转了转,不等凌细柳答话,便开口接道:“我们姐妹头次在京城过上元节并不知道哪里好玩儿,正愁着寻个向导,可巧儿就碰到了几位小姐,不知谢家小姐可愿一尽地主之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谢锦妍问的是凌细柳,偏偏楚常笑不识趣儿,不过这也正好合了她的心意,谢明妍张口笑道:“这下你可算是找对人了。”

众人边说边笑,一面瞧着灯火,一面瞧着路边摊上各种有趣的物件儿,凌细柳故意落后一步,远远地与众人错开了距离,偏偏谢锦月就跟着小尾巴一样,紧紧地跟着凌细柳,而前头的谢锦妍更是时不时地唤凌细柳走快些。

凌细柳陡然有种前有狼后有虎的感觉,她无奈叹了口气,跟上了众人的步伐。

颢阳城的上元节凌细柳并不陌生,往年上元节当日皇帝要到城楼上与民同庆,并亲手撒下吉语花钱。早些年的时候皇帝年幼,对这样的仪式并不热衷,往往是太后耳提面命,派人亲自看管着皇帝将仪式完成。而被太后派去的人正是凌细柳,她那时候也是玩乐的性子,在太后跟前却故作稳重,常常被太后派来管教皇帝。

不仅仅是皇帝觉得仪式繁琐无趣,便是她自个儿也觉得无聊的紧,常常是赶着皇帝快快地将钱撒了,好让她有机会到城楼下去玩儿。每每等她溜下城楼的时候,下面的行人已日渐稀少。

她从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没了热闹自然也就失了趣味。是以,上元节对她来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甚至于是她痛苦的根源。

她清楚的记得十年前的那个上元节,当她独自一人游走在街头的时候,仰首的瞬间看到了漫天星雨。

蓦然回首的瞬间,只看到灯火阑珊,白衣如画。

曾经她以为那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刻,没想到却是永生难忘的耻辱。

听说今日皇上也来了朝阳楼,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凌细柳不由想起除夕夜在凌府遇到祁昀的事情,那日她一直躲在桌子底下却是未曾将他仔细瞧上一面,便是后来在街巷里,光线极暗,她也没看清楚。

近乎十年不见,也不知他究竟生的如何样子?

这会儿谢家两位小姐与楚瑶华几人凑在一处猜灯谜的摊子前,似是玩的正开心,凌细柳支了白鹭过去说了一声,自己便朝着朝阳楼行去。

城楼底下劈开了一大块儿空旷的场地,此刻正是人山人海,百姓堆成了一圈儿将那空地团团围了起来,凌细柳远远瞧着倒似是杂耍班子在里头表演。

大宁自先帝打开西域大门,西域各藩国的乐伎、杂耍艺人纷纷涌入颢阳,百戏越加丰富多彩。这个时候的百戏亦不仅仅是角抵戏、大觳戏、角抵奇戏,先帝甚至特意训练了百戏,设置酒池肉林,以作巴渝、扶卢、海中砀极、曼衍鱼龙、角抵诸戏等娱乐活动来招待远邦来使。

这时候凌细柳正饶有兴趣地瞧着高空中彩衣翩翩的少女凌高履索,踊跃旋舞。

两指宽的绳索,分别系在两根柱子头上,相距数十丈,两位身着霓裳羽衣,青丝高绾的美貌少女在绳索上对行而舞,两人手中各持一剑,舞姿蹁跹,手上招式繁复漂亮,更难得的是同一绳索上相逢切肩而毫不倾斜。

“是不是很厉害?”耳畔突然响起一道儿清脆的声响。

奇怪的是明明四周人声鼎沸,凌细柳却能在第一时间听出谢锦月的声音。

她回眸看向谢锦月,却见她出神地瞧着绳索上的两名彩衣女子,嘴角微微翘起,漾出一朵流丽灿烂的花,只那深黑的眸子微微眯着,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怨恨与耻辱。

凌细柳想了想,笑道:“的确很精彩。”

闻言,谢锦月的眼神收缩的更紧,眸中掠过一丝赤芒,偏过头,唇角微扬,笑道:“你可知一百个人里有几个人能做到这般程度?每日有人拿鞭子在后面抽打着,稍有不慎便会摔的头破血流……”

谢锦月说着情绪便有些激动,她虽是极力克制,但还是被凌细柳发觉了一丝异样。

她自己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蓦地垂下头,也不再开口说话。

却是这个时候朝阳楼的城墙上引起了一阵骚动,一道儿明黄色身影在众人簇拥之下来到了城楼前,他身后跟着数十宫女,手持托盘各自盛着堆成小山的铜钱。

这是要开始撒吉语花钱了,城楼底下的百姓一种涌动,纷纷朝着近前挤去。凌细柳和谢锦月站在边儿本就没有要哄抢的意思,此时被人推搡着,竟是朝着方才百戏聚集的地方退去。

人潮拥挤,便是凌细柳武功卓绝,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一下子跳起来,从百姓头顶上飞过去,是以她和谢锦月被迫随着人群四处游动。

突然,她感觉到背后一阵炙热,回头瞧去竟是被人群推搡到方才杂耍的地方了,这会儿她和谢锦月的身后正有一个口吐火龙的男子,正在表演吐火的把戏。

围在杂耍堆旁的圈子明明缩了一角儿,而表演杂耍的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他嘴里饮下一口酒,朝着凌细柳和谢锦月待着的方向,用力喷出。

强烈的炙烤感仿佛是迫在眉睫,两人毫不犹豫地缩了缩身子,随即便听到一阵哀嚎痛苦声,鼻端便嗅得浓烈的衣物、头发烧焦的味道。

此时人潮拥挤,两人在躲过火光的瞬间便站了起来,以防止人群受惊之后将两人踩踏在地。

两人刚站起身,另外一边儿的火又喷涌而来,电光火石间凌细柳与谢锦月对视一眼,随即从地上一滚,一左一右将两个吐火的男人绊倒在地。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两人在她们靠近之时,陡然从腰间拔出一柄佩刀,齐齐朝着谢锦月砍去。

凌细柳微怔,猛然收了动作,看向喷火的两名男子,方才因为火太大,她没有看清楚,此时才发现两人都带着花脸面具,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两人的目标是谢锦月。

两名男子的武功不见得多高,但对付谢锦月却是绰绰有余。

尽管如此,凌细柳依然肯定最终取得胜利的人一定是谢锦月,只因为她够狠,够毒。

谢锦月已经暴露了自己会武功这件事儿,那么这两个人就必死无疑。

见凌细柳在一旁看热闹,丝毫没有要相帮的意思,谢锦月不由回首,朝着凌细柳喊道:“锦月,快来帮忙!”

她一句话喊出,不禁凌细柳脸色变了变,那两名花脸男子皆是动作一致,相互对视一眼,迟疑片刻,其中一人身形一转朝着凌细柳攻了过来。

凌细柳不由在心中暗骂了谢锦月一句,手上动作好不迟疑,但由于场地限制,两人不可避免地要赤手近身搏斗。

“你家主子难道没有告诉你,谢七小姐今日穿的是豆绿色衣衫吗?”凌细柳一拳挥出,狠狠砸在那人太阳穴上,口中更是忍不住提醒道。

被凌细柳狠狠砸了一拳的壮汉,顿时头晕眼花,此时听到凌细柳的提醒更是迷迷瞪瞪,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儿后,复又回去攻击谢锦月。

凌细柳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奴才,她甚至不用查也知道下手的人是谢锦月的二哥谢伯颜。

突然,她听到身后百姓一阵沸腾,回首却见年轻的帝王正手捧了吉语花钱朝着城楼下撒去,随着金色的铜线洒下,底下百姓一阵欢呼,齐齐涌向铜钱散落的地方。

城楼上的男子正立于一座八角宫灯之下,昏黄的光线上隐约可见男子英俊非凡的面容,只身形瞧着似比往昔清减了不少,尽管如此依旧不减他玉人风姿。

凌细柳瞧得出神,竟是将身侧的打斗忘得一干二净。许是她看的太过专注,城头上的明黄色身影突然朝着她所立的方向望去,凌细柳陡然垂下眸子,将自己掩藏在周遭乱哄哄的人群中。

过了半晌,头顶上的目光骤然消失,凌细柳松了一口气,打算回到前面的街道上去。

抬眼一瞥间,猛然看到一道儿暗芒闪过,凌细柳心头骤然一紧,凝神看去,果见一支细长的箭雨携着破空之气快速朝着城楼上的男子射去。

凌细柳大惊之下就待跃起,却是身边突然多出一双手将自己按了下去,回首便对上舒檀深湛的眸子:“你别去。”

话音未落,他纵身跃起,脚尖儿在众人头顶踩过,转眼便至近前,却在他即将跃上城楼之际,突然斜刺里飞出两个彩衣女子,一左一右将他拦下。

最先射出的那一把长箭不偏不倚地射向了明黄色身影,她以为他会躲,可是他没有,直到皇帝身后蹿出一名太监一把抱住皇帝,却是以身挡了箭羽。

舒檀那边被两名女子围攻,凌细柳凝眉一看,却是方才表演杂耍的两名美丽少女。既然这两人是刺客,那么杂耍班子里其他的艺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凌细柳的猜测,随着两名少女飞跃而出,原本杂耍聚集的地方猛然飞出数十名手持长刀的艺人。

皇帝出宫随行侍卫多达千人,而潜藏暗处的护卫更是说不胜数。然而侍卫们大多留在了城楼下,此时又被人群拥堵着,一时半会儿又上不来。

这杂耍班子也不似普通的刺客,分明是做足了准备,凌细柳在底下看了一会儿,便是这眨眼的功夫皇帝已数次面临危险。

夜色中凌细柳黑眸乌光流转,突然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她根本就做不到对皇帝的安危置若罔闻。

一声清叱,凌细柳轻快地跃起,身姿在半空中跃出飞鱼般的弧度,脚尖儿轻轻落在方才两名彩衣女子戏耍用的竹竿上,竹竿陡然一颤,凌细柳便如飞羽一般跃上城头。

她却没有如舒檀一般光明正大的护在皇帝的身边,反而从侍卫手中抢来箭矢,躲在离皇帝不足三十步远的角落里。

刺客的突然涌入,令城楼上乱成一团儿,凌细柳的目光只紧紧地追随着那抹明黄色身影。

有多少次森冷的长刀刺向他的胸膛,他却像是一个儒弱的孩子一般东躲**,凌细柳躲在暗处惊慌一瞥间看到了皇帝眼中的隐忍,及他垂在身侧握紧了的拳头。

凌细柳眼睛微酸,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弓弦。直到这一刻凌细柳才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和无知。

她从八岁入宫到十五岁离开皇宫,整整七年时间,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护着弟弟,便是她任性自请除去封号,嫁给楚皎然的那一刻,她只是在想皇帝弟弟终究要长大,他会顺利成章的继承皇位,娶妻生子,君临天下。

如今回想起,自己离开颢阳城时,朝中的紧张气氛,再联想到皇帝与自己断绝姐弟之情时,眼中的坚执与痛楚,想到自己重生之后的所见所闻,她才发觉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无知!

她于祁昀终究是有亏欠的。

想到此她心头的悔恨,尽数化作了利箭,黑色的箭矢夺夺夺夺飞拨而去,四面八方迸射向苍青的天空,射向跳动的心脏。

举刀砍来的高大身影在自己面前轰然倒塌,祁昀瞳孔缩了缩,猛然转身看向被黑暗吞噬的角落,隐隐地他看到一双亮如星子的黑瞳。

灯火下的青年皇帝容色如雪,唇色艳得像一滴血。

此时的凌细柳已无暇顾及被皇帝发现身份的后果,她不断地抽箭、搭箭、勾弦、射出……那支射箭的手臂已经酸的快要失去了知觉,一切只能凭借着本能去应对。

她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祁昀身上,甚至无心再看顾自己,突然她感觉后脑一凉,一支冷箭歪歪扭扭的朝着自己射了过来,她完全没有反应能力。

等自己回过神的时候,已被拥入温暖的怀抱中,她清楚地感觉到身后人猛然抖动了一下。

霍然抬眸,迎上舒檀清亮刚强的眼神,隐隐的似是看到了点点晶莹。

这一箭定然是极痛的,少年的脸色惨白,望着凌细柳的目光透着几分责备。

下一刻,他已放开了自己,凌细柳怔怔地站起身,心头微微一颤又是一痛,仿佛是身上也被冷箭射中,痛的似是要掉下眼泪来。

舒檀却是咬了咬牙不再看凌细柳,转过头便要走,却见面前的女子瞳孔陡然放大,却是透过自己看向了远处。

不待他反应过来,凌细柳已如射出的利箭,在他眨眼的功夫里与自己擦肩而过,她走的着急,与他肩膀重重撞在一起,痛的他半个肩膀都要麻了。

当他转过身时,却看到银色裙裾轻快拂过月辉皎洁的地面,旋一朵流丽灿烂的花,她以飞蛾扑火的姿势奔向了那抹明黄色身影,当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灯架重重砸在她身上时,舒檀几乎听到了自己心脏被人捏碎的声音。

他心底一黯的刹那,感觉天突然也黯了一黯,四周的灯火仿佛在一瞬间熄灭,竟是黑的辨不出天日来。

飞蛾总是要扑向灯火的,可是究竟属于她的是哪一盏灯?

凌细柳在推开祁昀的同时便感觉到滚烫的灯柱砸在自己的腰背上,力道之重似是要将这纤细的腰肢砸断了去。

她咬紧了牙关,用力撑了撑身子,发现自己根本就撑不起来。与此同时,她觉察到头顶上有人艰难地在为自己拨动火柱,直到一双黑色流云暗纹的靴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才勉强放松了心神。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径直触上了烧的焦黑的火柱,他似是察觉不到疼痛,咬着牙,奋力推开压在凌细柳腰背上的火柱。在火柱被推开的瞬间,他竟是不管不顾地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嘶声吼道:“大夫,大夫在哪儿……”

此时,他后背上插着的那一支箭羽犹自颤颤,鲜血浸满了衣襟,他所过之处更是开出一行火红色的花朵,那般炽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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