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夜里,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席卷人间,倾覆了楚家车队前行的道路。天刚亮时楚家再次踏上了赴京的路途,地上积雪盈尺,但天上仍然在下着,鹅毛似的飘洒,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
楚家仆从早在前一日便将马蹄子上裹了一层棉布,以防止马儿在经过冰覆的路面时打滑。
上车前灵玉遣了女乃娘告知她今日不会过来了,凌细柳看了一眼马车,踩着车蹬在春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一如车门便感觉到一阵燥热的暖流朝自己涌来,车内绣被锦帐,金盆红碳,车外冰雪刺骨,车内却温暖如春。
春鸳和白鹭也陆陆续续上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行驶了一会儿,白鹭才悄悄探过头来道:“辛亏这几日奴婢们谨防着红玉,不然还真让她得手了。今早儿奴婢出来见驾车的袁大匆匆忙忙往茅房去,便亲自检查了马车,果然被奴婢发现马车的车轴裂了。若不是发现的及时,今个儿小姐定然要受惊了……”
春鸳为凌细柳添了热茶,想了想说道:“小姐,您不能再由着七小姐胡闹了,万一真出了岔子后悔就晚了。”
凌细柳饮下一口热茶,微微一笑并不十分在意。这一路上左右是无聊的透顶,灵玉的出现恰好缓解了她无聊的坐车之旅。
白鹭有些不忿,正欲开口说话,突然马车晃了一下,白鹭猝不及防,手肘一下子撞在了车厢内壁上,春鸳也被吓了一跳,高声向外面喝道:“怎么回事?”
春鸳话音刚落,马车又摇晃了一下,接着她们听到马儿的一声嘶鸣,马车开始剧烈的摇晃,车行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了许多。
正说着,马车外响起了袁大惊慌的声音,“小姐,马儿受惊了,马车停不下来……”
春鸳二人皆面色一白,白鹭踉跄着上前一把推开车门,凌细柳稳住身形往外一瞧却见她们所乘的马车已跃出了车队,朝着分开的一处岔道狂奔而去,此时驾车的袁大成拼了命地拽着缰绳,只那拉车的嘛却似疯了一般,竟是不管不管地朝着岔道冲去。
马车剧烈地晃动,外头长长的车队也发现了这边儿的异样,随着马车奔的远了,凌细柳远远瞧见几个驰马的护院驾着马向他们追来。依稀间她还听到了谢云怡和刘妈妈的惊呼声。
春鸳见袁大一时间根本无法控制住马,登时也惊慌起来,她和白鹭一左一右地护着凌细柳道:“小姐莫慌,待护院们追上来我们就得救了。”
凌细柳自然知道春鸳说的话不过是安慰人的托词,先不说凌细柳这马本就比护院们骑的马优良了许多,便是它受了惊吓,那速度又岂是一般的马儿可比的。
若这马车单单只她一人,她只需跳车便可解围,偏偏车上除她之外还有三人,她又不能轻易显露出自己会武功的事情,除非她先将外头的三个人敲昏了去,但是这办法显然是不理智的。
凌细柳也顾不得再想其他,只能从袁大身上想办法,只望他能控制住惊马,若是他能坚持到马儿疲累后自动减缓速度她们也能逃过一劫。
这时候突然传来喀嚓几声清响,接着便听到袁大惶恐的叫喊声:“小姐,车辕快要断开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楚家的马车皆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车辕所用材质皆是上等木材,怎么会在摇晃了这几下经受不住要断裂!很明显有人在车辕上动了手脚。
春鸳忍不住看了白鹭一眼道:“你不是检查过马车了吗?”
白鹭亦是满心惊恐,疑惑道:“我已经换过了车轴,早上检查的时候车辕也是好好的呀,难道你还怀疑我不成。”
凌细柳将两人神色受尽眼底,心中已猜到是有人在春鸳离开之后动的手脚,目的便是要凌细柳的命,并且栽赃给灵玉。
依照目前马车的速度,车辕若是突然断裂,车厢必然会飞出去,到时候她们主仆三人不死也残了。
袁大见前头出现了一片乱石林,马儿正不辨方向地朝着石林狂奔,若是撞了上去马车定然会被撞的四分五裂,到时候她们一个都活不成。
“小姐,马车就要撞上前头的石林了,马儿根本就停不下来,待会儿小姐瞅着时机赶快跳下去!”
这个时候凌细柳已顾不得其他,她从车厢内走了出来,对白鹭和春鸳道:“你们帮着袁大控制住马缰。”
春鸳见凌细柳出来惊道:“小姐你要做什么?”
凌细柳看了她们一眼并不说话,脚下却突然一跃跳在了马背上。白鹭和春鸳无不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白鹭更是吓的哭了出来:“小姐,您千万别做傻事儿,快回来!”
在白鹭和春鸳惊慌失措地目光中,凌细柳缓缓地向前移动,紧紧地抱住了马脖子,马儿感觉到身上的重负,更加疯狂地摇晃。春鸳低头瞧了一眼车辕,见断痕已逐渐加深,连接的辕已不足两指宽,为了减轻前面的重量,她不得不再次回到车厢,将车厢里面的东西尽数扔了出去。
白鹭一颗心紧紧地吊着,眼泪不住地往下落。她瞅着六小姐抱着马脖子不停地随着马儿摇晃,有几次她险些滑下马背,白鹭吓的一颗心就要跳将出来。
令她更惊的时候六小姐突然从马背上坐了起来,她抓住马鬃,手脚并用也不知要做什么。
白鹭害怕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六小姐这下子真要玩完了,她双眼一闭便做了赴死的准备,心中唯一牵挂的就是家里的老娘,好不容易才得了六小姐的允许将她目前也接到京城里去,谁知道祸不单行,注定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悲痛欲绝之时,她忽然发觉马车的速度缓了下来,她几疑是自己的错觉,犹豫地睁开眼睛果然见车速渐缓,直至石林跟前方才止住行速,也就在马车停止的瞬间,车厢嘭地一声重重落在地上,白鹭在车夫一拉倒还好,春鸳却直接从车厢内滚了出来。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