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谢锦月的才貌与地位,入选并不是难题。
她担心的是谢锦月城府太深,若是她真心为着皇上,依她手段定可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成为皇帝掣肘后宫的一枚妙棋。
但是,若然她另有所谋,后宫定然会酿起大祸。
这几年永宁侯府行事愈发低调了,永宁侯本人已出京外任多年,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在京中权贵眼里永宁侯府也只剩下了谢家二房。
好在这几年永宁侯世子为人谨慎未曾落下把柄,不然这永宁侯的爵位怕是真要落到二房头上了。
谢锦月在这个时机下选择入宫,兴许真的是有几分打算的吧。再加上五年前救驾有功,谢锦月必然会成为此次选秀的热门,自然也就会无辜招惹许多是非。
恐怕那些轻看她的人要吃些苦头了,凌细柳想到此抿唇溢出一丝笑意。
“妹妹这是想到了什么,何故突然发笑?”楚瑶华抿了一口茶笑吟吟问道。
凌细柳掩唇笑道:“没什么,不过想起了宝儿顽皮的样子。”
楚瑶华神色一暗,露出勉强的笑意,“是呢,这孩子的确皮的厉害,母亲总是拿他没辙。”
凌细柳将楚瑶华的神色瞧在眼里,心道楚瑶华嫁入侯府近三年,肚子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反倒是世子夫人聂如珍接连两次有孕,但不知怎地孩子也都没有留下来。
“三姐姐此次回来可要多住些日子,好陪我说说话……咳咳……”凌细柳再次咳嗽起来,瞧着竟是比方才还要厉害,整个人咳的弯下腰来,震得床幔徐徐抖动。
楚瑶华也慌了神,连忙吩咐立在一旁的丫鬟道:“快倒杯水来。”瑶华起身走到凌细柳身旁,将她半扶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
被揽在楚瑶华怀中的少女,睫毛轻颤,漆黑的双眸中陡然掠过一丝冷意,抬眼瞥向背对着两人的云燕,她蓦然抓紧了楚瑶华的手,低声道:“三姐姐,救我……”
楚瑶华的手骤然惊痛,垂眸看向怀中少女时却只见到一张苍白羸弱的脸,仿佛刚才听到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小姐,您喝水。”云燕捧着茶杯出现在两人跟前,目光幽幽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的转。
楚瑶华接过云燕手中的杯子,扶着凌细柳慢慢地喂下。待她将杯子交还给云燕时,不由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对凌细柳笑道:“我怎么以前从未见过她?”
饮过茶水,凌细柳的脸色好了许多,她缓了缓气,笑道:“云燕是最近才跟着我的,是个伶俐的丫头,比我原先那两个丫头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了。”
在一旁立着的白鹭不由深深看了云燕一眼,随即又垂下头恭恭敬敬地随侍在旁。
突然听到珠帘声响,楚皎然儒雅的身影出现在屏风后。
瑶华连忙站起身施礼,凌细柳却像是没有看到他,她动了动身子,抽开了引枕,侧过身似是要睡觉。
“细细?”瑶华不知何故,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床侧响起凌细柳隔着薄被的闷闷声响:“我累了,要休息了。”
楚瑶华神情微怔,不由看向楚皎然,后者却不曾生气,脸上挂着温软的笑意,仿佛是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既然细细累了,我们便不要再打扰她了。”楚皎然笑如春风,配上他那得天独厚的好相貌,自是一派风流儒雅。
令楚瑶华感觉到奇怪的是大伯变了,她说不上来上哪里变了,但是她感觉此时的楚皎然浑身上下便似燃烧着的一簇火,便如一束光,从前美玉蒙尘,此时尘埃尽去,光华潋滟,耀眼的令人挪不开眼睛。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惊醒过来,连忙敛了眉目,应声答是。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
直到中秋节当日,楚瑶华也未曾等到永宁侯世子。
旁人只道她在永宁侯府过的好,又哪里知道永宁侯世子就是木头人,每月里有一大半儿的时间是宿在书房里的,一月能有两三日到她院子里已是天大的恩典。
她知道自己得以嫁入侯府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为了消除自家夫君的偏见,她自嫁入侯府后再未向世子提出丁点儿的要挟之意,便是谢锦月冒名顶替这件事儿她也未曾提起过半分。
她以为只要她本本分分做他的妾,爱他、敬他,替他分忧,终有一日他会回头看到她。
可是,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聂如珍两度有孕,她虽然心有怨恨,却未曾生有半分歹念,可哪里知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聂如珍落胎的当日夜里,谢伯瑜冒着风雪赶回侯府,看了聂如珍后径直冲着她院子而来。
他虽未名言,却句句意有所指,那锋利的眼神好似利刃将她一腔赤城尽数剜碎。所有的辩解之言在他听来都是狡辩,都是掩饰。
好在事后查明了缘由,谢伯瑜自知误会了楚瑶华,但也未曾当面致歉,只命管家送来了一堆的金银首饰。
楚瑶华私心里却明白,谢伯瑜是打心眼儿里不相信自己。
说来都是她自个儿的错,怪她没有在最好的年华里给他最美的自己,怕是她与他咏春馆初次相见便注定了一生的孽。
前不久聂如珍再次落胎了,他没有再来质问她,却也再未看过她一眼。
楚瑶华此番回娘家省亲便是真的凉了心,两人既然走到了如此地步,她倒要看看谢伯瑜究竟能将她置于何般境地!
中秋当日,宫中设宴,文武百官可携家眷赴宴。
这样的宴席庶出的子女自然是不能参加的,楚府唯一的嫡亲小姐柳细细却一直病着,是以楚皎然并未携带亲眷。
老夫人是诰命出身,这日也入了宫,府中也只剩下二房的亲眷。
因是中秋节,一家人总要坐在一起方合团团圆圆之意。
“待会儿用了晚膳,咱们在府中玩花灯。细细,你也要一起来。”楚瑶华提着一盏鱼鳞花灯,爱不释手地翻看着。
凌细柳瞧着红色灯笼面儿,不由想起四年前谢锦月为楚瑶华送来的绘着红拂夜奔彩画儿的灯笼。
“这灯笼样子真是精巧,可惜画功差了许多,与那日世子爷送你的灯笼差远了呢!”凌细柳接过楚瑶华手中的红灯笼,手指模索着灯笼面上的鲤鱼,朝着楚瑶华露出深深的笑意。
乍然听到凌细柳的话,楚瑶华第一反应便是柳细细借红灯笼讽刺她如今的遭遇,可是忽而又想到柳细细在东都四年并不了解京中侯门家事,她也不相信柳细细的手脚可以伸到侯府去。想到此,她不由侧首瞧了凌细柳一眼。
凌细柳的神情有几分恍惚,苍白的笑容摇曳在灯影里,竟有些回光返照似的明艳。
她的神情里没有半分的嘲讽鄙夷,倒是颇有几分心有戚戚焉的凄楚悲凉,倒似是感同身受。
未及她细察,又听得床上的人儿喃喃道:“红拂,便似一团火,遇到了李靖,她夜奔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哀伤地底下头,目光幽幽地瞧着案上明烛,叹气道:“世上能有几人得其所爱,似这般独具慧眼者又有几人?”
楚瑶华听了这话凄惶地怔愣在旁,半晌她回头看着凌细柳,迷茫道:“六妹妹,你信不信我待世子是真心的。”
当日相国寺里,她偷听柳细细与谢锦月的对方,而后又借机要挟侯府,她自然知道整件事儿是瞒不过柳细细的,好在对方也没有要拿捏的意思。
想必在她凌细柳的眼中,她楚瑶华是想嫁人想疯了,看上了谢伯瑜的世子身份,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嫁入侯府。
是的,四年前她失去老太太宠爱,又逢容颜受损,在看到楚常欢的遭遇之后,她隐隐地感觉到不妙,尤其是在楚允平特意找她谈过一次话,言语中多次提到以家族利益为重。在之后的第二日她便打听到楚允平有意将她许给一位六品官员做续弦,尤其在得知那员外郎已是六十高寿时,她便打定了主意要用尽一切手段将自己尽快嫁出去。
终于,她迎来了一个机会。
在咏春馆见到谢伯瑜的第一眼,她便告诉自己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
“我相信。”凌细柳诚挚的声音响在耳畔。
楚瑶华蓦然回头,迎上她一双澄澈的眸子,她不由颤了颤,双眼陡然泛起酸意。
她是真的爱着谢伯瑜的呀!
“看花灯喽看花灯楼!”宝儿欢快的声响伴着铃铛清响迈入房内,他圆圆的脑袋在两人面前晃了晃,看着凌细柳道:“六姐姐,你要同宝儿一起看花灯吗?”
凌细柳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拿帕子轻轻拭去宝儿额头上因为奔跑而溢出的汗珠。
“六姐姐不去,你带着三姐姐去玩儿吧!”
宝儿不开心地撅起了嘴儿,下一刻拖起楚瑶华的手便往外跑,一边儿跑一边儿唱道:“月亮光光,骑马燃香,东也拜,西也拜;月婆婆,月女乃女乃,保佑我爹做买卖……”
凌细柳听到宝儿稚女敕甜嚅的吟唱声,不由莞尔一笑。
月前,府上的下人就张罗着布置花灯。不必上元节的排场大,中秋这日的花灯多布置在府中供家人亲友玩乐。
楚瑶华被宝儿拉着朝湖边的凉亭行去,远远便瞧见一长串儿的灯笼,芝麻灯、蛋壳灯、刨花灯、稻草灯、鱼鳞灯、谷壳灯、瓜籽灯、鸟兽花树灯……一排排晃的她眼睛都花了,宝儿见到这么多的花灯,孩子爱闹爱玩儿的天性使然,他一把松开了楚瑶华的手,由丫头们护着冲着玲珑满目的灯笼瞧去。
她瞧着眼前的热闹,不由神伤,也不知此时的永宁侯府是什么样子,往年里也都是由侯爷夫人张罗着,许是这几年侯爷不在京,府上节会也不曾大肆操办。
每年谢伯瑜也会在这个时候抽空回家,一家人坐在桌前吃个团圆饭,膳后也曾如今日这般相互依偎着在月下赏灯。
她不由想起方才凌细柳提起的那盏灯笼,灯笼面儿上的红拂绘的惟妙惟肖,她有一次在灯下细瞧,被丫头瞧见了,指着灯笼面上的女子惊讶道:“咦!这画儿上绘的可不是小姐您吗?”
她那时才恍然大悟,他是讽刺她吗?
红拂夜奔虽得所爱,但终究是有违道义,为世人所不齿。
蓦地,她抬起头,看到天边烧起了红云。
她正瞧的出神,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她眸色微闪,凝神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天边儿哪里是红云,分明是着火了。
“走水了,走水了……”尖锐的叫声惊醒了欢愉中的人们。
楚瑶华看向火光映天的方向,瞧着竟然是楚家大房的院子,方位似是楚皎然的书房。
她不由惊了惊,连忙往后退,张口便要招呼下人们去惊呼,踉跄着跑了两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凌细柳说过的话。
“红拂,便似一团火,遇到了李靖,她夜奔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红拂,火,夜奔!
楚瑶华的心猛然一缩,愣在原地怔怔不知所以然。
俄顷,她突然拎起裙裾快速地冲着栖芳苑奔去,栖芳苑距离楚皎然的书房并不远。
她气喘吁吁地迈入房门,与外面的紧张嘈乱不同,这里井然有序,所有人都像是没有听到外头的动静。栖芳苑仿佛是辟除了楚府,自成一天天地。
楚瑶华踉跄着朝着屋内奔去,见到云燕劈头盖脸说道:“大伯的书房走水了……”
云燕神情陡然一紧,楚皎然入宫赴宴,书房的守卫自然就弱了许多,此番着了火势必会泄露书房内的许多秘密。
说不慌张是假的,可是许多年的杀戮生涯已让她练就了一张波澜不惊的脸,便是泰山崩于前依旧面不改色。
她将手中的药碗端到凌细柳跟前,沉声道:“小姐,您先吃药,奴婢去看看情况。”
凌细柳点了点,接过药丸便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云燕离去时,朝着屋子里立着的另外四个人点了点头。
“三姐姐怕是累坏了,你先坐这儿歇会儿。”凌细柳浅浅蹙着眉,仰首一口将药饮下。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挂在床角上的一盏蛋壳灯笼,笑道:“三姐姐,你瞧这灯笼上的童子戏水图是不是很漂亮?”
楚瑶华不知其意,一双流波深眸定定落在凌细柳的脸上。
“咳咳……”凌细柳似乎是说多了话,嗓子一时干渴,又轻轻地咳嗽起来。
楚瑶华怔了怔,举步便要过去,不知怎地腿脚被裙裾绊了一下,踉跄数步径直撞在了屋角的花梨木桌角。
“啊!”楚瑶华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她惊痛地捂着肚子,额头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贝齿咬紧朱唇,似乎是伤的不轻。
“你们还不快将三姐姐扶起来。”凌细柳一声冷喝,连忙掀了被子下床去瞧,侍立在旁的四名侍女对视一眼紧跟着将楚瑶华扶了起来。
“细细,我肚子好疼,好疼!”楚瑶华抓紧了凌细柳的手腕,凄楚地喊道。
“快去请大夫!”凌细柳拿出帕子去擦楚瑶华额上的冷汗,扭头才发现四名丫头竟无一人动身,凌细柳登时便怒了,狠狠摔了桌上的茶蛊,冷笑道:“父亲,叫你们来是给我当摆设的吗?还不快去!”
其中一名侍女福了福身,抬脚便出了门。
“疼!”楚瑶华捂着肚子在床上不住地打滚儿,眼见着是伤的厉害了。她一边儿抽泣,一边儿又念道:“彦章彦章,你在哪儿?”
彦章是永宁侯世子的表字,楚瑶华此时叫的人也只能是谢伯瑜了。
“快派人去通知永宁侯世子。”这次凌细柳手指一抬指着其中一人便道。
被点到的丫鬟,悄然抬首看了凌细柳一眼默然俯身离去。
瑶华叫唤的实在厉害,凌细柳慌里慌张已是不知所措,连忙遣了丫鬟去将谢云怡也请过来。
除了内室的四名丫头,外面还有不少人监视着这所院子,凌细柳自然知道这样的法子根本于事无补。
好在,她等的救星终于到了。
白鹭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进来,见着凌细柳便道:“奴婢见过两位小姐,三姑爷来了,这会儿正往栖芳苑来。”
“快,快请他进来,三姐姐伤着了。”凌细柳虚扶着一名丫鬟的手臂,虚弱地开口道。
俄顷,沉稳的脚步声响在门口,却是在临到了门榄儿处突然停了下来。
“是三姐夫吗?您快请进来,三姐姐她……”不等凌细柳说完,便见谢伯瑜面色焦急的走了进来。
谢伯瑜进来之后,第一眼看的人竟不是楚瑶华,而是瑶华身旁立着的凌细柳。
两人的目光摇摇相对,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亮的光影。
半柱香功夫后,谢伯瑜抱着楚瑶华从内室迈出,谢云怡跟在后面,临到在门口却突然转身对里头的水碧色衣裙的少女说道:“细细,你放心吧!瑶华一定会没事儿的,她肚中的孩子也定然能保住……你身子弱,受不得风,快些进去吧!”
侯在院子里的家丁,只听得里头一声低低地轻喃。
转眼,谢伯瑜已抱着水白纱裙的女子匆匆出了栖芳苑。
谢云怡早就派了人打招呼,三姑爷接三小姐回府,加上楚皎然院落里的那一场火,下人们早已乱成一片儿,此时谢伯瑜抱着女子出到府门竟是畅通无阻。
楚府门外早有一辆黑漆平顶的马车侯着了,此时马儿打着响嚏,见到有人来,不由侧首看了一眼。坐在马车车辕上的人更是一脸焦急地朝着谢伯瑜瞧来。
“快走吧!”谢云怡直将人送到了府门口,亲眼见着谢伯瑜将女子抱上马车,她立在门口瞧了许久,直到马车快速消失在夜幕中,她忽然垂首,双手合十,口中喃喃道:“菩萨保佑,保佑她逃此大劫,一生无忧。”
黑漆平顶马车消失在街道上的同时,一匹通身雪白的英俊宝马快速地从街道的另一头奔来。
“哒哒哒……”快速而有节奏的马蹄声回响在寂静的官道上。
坐在马车上的凌细柳似有所感,猛然睁开双眼,双手不由抚上自己紧紧跳动的胸口。
“吁!”一身官服的楚皎然快速翻身下马,抬脚便要迈入楚府大门,临去时蓦然回首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幽暗街道,他的瞳仁缩了缩,撩起袍摆便跨入楚府大门。
“主子,书房走水,好在抢救及时,并未有大的损失。”管家一路紧跟着楚皎然的脚步,一边儿走一边儿向他回报楚府的情况。
可是,楚皎然走的实在是太快了,他牟足了劲儿去追,也堪堪跟上他的脚后跟儿。
楚皎然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栖芳苑可有动静?”
管家想了想道:“三小姐一直陪着六小姐说话,后来不知怎地六小姐摔了一跤,似乎是伤到了月复中胎儿,没过多久永宁侯世子也来了,在您回来之前,世子爷将三小姐带走了……”
听到这儿,楚皎然的脚步猛然一滞,他扭过头,目光阴狠地看着管家道:“你是说谢伯瑜带走了三小姐?从哪里带走的?”
管家眉心跳了跳,没来由的一阵恐慌,结结巴巴道:“在、在栖芳苑。”
楚皎然的神情顿时便冷了下来,他突然手上一把抓住管家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可有看到谢伯瑜带走的人究竟是谁?”
“奴才、奴才……”管家已是一头冷汗,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谢伯瑜将人带走的时候,怀中女子一直低垂着头,将整张脸都埋入了谢伯瑜的怀中,他竟然未曾察看女子面容。
楚皎然一掌拍开了管家,冷喝道:“快些派人去追!”他嘴上吩咐着手下去追,自个儿的脚步去未曾停下,径直朝着凌细柳的闺房行去。
天青绿垂柳暗花的鲛绡纱帐被人猛然撩开,露出底下侧躺的女子身影,楚皎然毫不客气地一把扳过女子的肩膀,当她看到楚瑶华睡意朦胧的脸时,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她终是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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