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几间屋子,他像提着小猫一样,如同不费吹灰之力似的,利落的把已是壮汉的我丢出门,“我还有地方要去就不招呼你了。”
外头是无人的巷子,他站在门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伏在地上不动,仍顶着一头阴霾的我,“你还不快去找他们,晚了看你一人怎么上路!”
我不吱声,心底却盘算着,他似乎比祈来的强大,就算他出现的莫名其妙,但既然能让我依靠,也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于是,我转而用忧郁的眼神注视着他,“我就不能和你一起做个伴么?”
“不用!”他往后退了一步。
“难道你不怕一个人寂寞吗?”循循善诱。
“没有!”他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叫什么来着?”转移注意力,不过的确还没有告诉我。
“你不必知道!”再退一步。
“呐--我们是朋友朋友了嘛,你会不会太冷淡啊!”牛皮糖粘上去,再接再厉。
他突然烦躁起来,“水兮潼,如果你和我一起,怕是走不出这个城了!”
“……”我不再玩闹,认真的看着他问道,“你究竟是谁?”我只要一个合理的答案,用以解开心中的困惑。
“不算熟识的朋友。”没有半刻的迟疑,他的眼神不曾闪烁,谎言也因此能成为事实。
心境,远比想像的还要悲凉,看来他永远不懂我想要的是什么。他他他,这样的称呼,他和沐是如此固执到别扭的不愿提及对方的名字,这样显而易见的破绽,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对他们产生联想吧!
“那么,谢谢了!”我是该谢他的,这样的欺骗至少给我留下了一份信任。
可是跨出一步的脚又慢慢的收了回去,明明那样抵触真相,却不甘被他如此愚弄。我回头望他,平静依然。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痛苦烦恼,他却真像个陌生人般置身事外。我无可选择,唯有捅破那层隔在彼此间的窗户纸,似乎才能让我舒畅些。
这样想着,便趁他毫无防备以雷霆万钧之势转身扑到他身上。只是一时的失措,他很快又恢复到往日的沉着,淡然的问道:“你干嘛?”
见此,对他更加气恨。恼羞成怒的我,气急败坏的把脸凑到他耳边,怒吼:“我们再也不要见了!混蛋凤渊!”然后在他没有作出任何反应时猛然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等等!兮潼!”
如我所料,他跟着追了上来,用力一把拉住我,声音有着掩不住的慌乱,“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低着头,不回答。
“兮潼……”
“在你抱住我的时候。”那一刻的感觉,熟悉到脑海中立马就跳出了他的脸。种种迹象表明,他就是那个人,尽管他拼了命的掩饰自己,却还是能被我识穿。如果他不接近我,就像一直以来远远的躲在某个角落,幸许不会被我发现。但是我总算明白,对一个人了解到一定程度,他的一举一动就很难瞒过自己的心。
“明明已经尽力装的不像自己了,连身形容貌都换了,没想到竟然这样简单就被你识破,是我掩饰的不好,还是太低估你了?”他的懊悔全部刻在原本骄傲的脸上,但却选择不在第一时间解释这一切。
见我不予理会,他急道:“这一切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不知他是为何道歉,是他这时的欺瞒还是更早之前,如果他是在等我说没关系,那不可能了。沉默,使我们之间的空气都凝固了,双方的呼吸沉重缓慢,情况似乎有些糟糕。
“难道,你不想问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么,我可以全告诉你。”
“……”这并不是我要知道,他不说我也不想问。
“兮潼?”他的声音像在哀求。
许久,在我认为自己已经能平静的面对他时便抬起头,而他已还原了最初的容颜。凛凛的双眉之下,一双耀如宝石的黑色双眸,深邃的目光不曾有变。唯一透着变化的是他那俊逸的脸庞隐隐张扬着霸气,周身显露的气息不似凡人。
其实很早之前就觉得他与我不像同个世界的人,只是找不到任何理由相信还有另一个时空。如今他已不再隐匿自己的与众不同,那种不自觉便流露的王者之气,验证了我的敏锐。
我冷声道:“为什么不留我?”为什么不像沐一样把我留在身边?
在发觉他就是凤渊那刻起,心里就已乱作一团,一直压抑着那种背叛的感觉,想要用逃避来掩盖,终还是忍不住要掀开,早就埋下的所有怀疑。无法在装作完全不知情,就算我千万次想为他找借口,就算如此试探他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都始终改变不了,他也是为了前世而接近我这个事实,甚至不惜穿越时空,这一份执着不输沐,却让我更加不能原谅。
被曾经最信任的人欺骗,这样的伤害不像我表面上那样的若无其事,只是不想再在这个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因为透过他的眼看到的不是我,我无非是他们想要抓住的一个影子。从前的信赖荡然无存,如今我只好奇他为何会在此放开我。
“为什么都到这份上了,现在却决定让我走!”我想要个明白他从此会不会再扰我清幽,然后收好自己的尊严离开。
“兮潼……”他试图抱住我,但被我挣开,他只得放弃,叹气道:“因为你从来都只想依靠自己活下去,在那个世界一直待着你身边的我,总算明白为何当初你宁可做这种选择。所以,这一世我可以为你做的,便是不再束缚你。”
“开始我以为只要在那个世界陪着你就足够了,我也没想过让你回到这里,只是我没料到会有笨蛋能把你引回来。尽管不想承认,但这里的确有许多人等着你。”
“你们要的人不是我!”我拒绝接受成为所有人的代替品。
“你既然回来了,难道就不能接受现实吗!我明白你不想要成为谁,但不要再抵抗了,要知道,你从前的记忆并不是消失,而是被自己封印了,就算你这般抗拒,你始终是你,没有谁是谁的影子,也是无法分离的前世今生。”他总能像这样轻易便看穿我的内心。
“也许你在恨我一直瞒着你,认为我接近你别有目的的,我知道如果现在出现在你面前,你必定会这样想。所以若不是你被他逼到如此我断不会出面,本来我只要默默的守着你就可以了,我想等到你了解了一切,自然会来找我。”
“做梦,你以为我往后就能谅解你吗!”
“兮潼,为何还要这般固执?”他叹息,“我没有擅自解开你的记忆,不仅是因为我尊重你我之前的约定,而且我也想要这样的你自己去寻找真相,带着你所有的疑惑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我只希望这次你能不被谁左右,只靠自己的心作出最后的抉择……”
他的剖白,我有些许被说动,面对如此说要给我自由的人,我的强硬显得过于偏执,或许可以敞开心胸,因为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他至始至终都没有逼迫我成为前世。
“这是犯规哦,你如此的纵容我,只会让我心里的天平倾向你。”虽说如此,但相信我再也不会选择。
“如果真是这样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他苦笑着,手紧握着我,“兮潼,我会在这条路终点等你。”
“有可能……我会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走向其他岔口,不是你,也不是沐……”我一瞬不动的看着他会有怎样表情,“你要怎么做?”
“那么这一次我会放手。”俊凡的脸上不见丝毫波澜,仿佛我说的与他无关痛痒。
“是因为累了,还是因为释怀了?”我死死盯住他,“不要说的一切都很简单一样,到时你真的能做到吗?”
“等到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就这样他没有丝毫不舍的放开我,只是闭上了眼睛,“走吧,我会帮你拖住他的。”
“我记住了,”我转身,深呼吸,“那么,有缘再见了。”
如今短暂的相会,便可能从此相遇无期。
~~~~~~~这两天正好遇上突发状况,所以本来其实不管过没过千的二更变成了今天个文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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