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草原上长着整齐的青草,仿佛庄稼地里的麦子,风一吹过,整齐的青草像波浪一般向远方滚去。就像人生一样,起伏不定。
“你醒了?”
睁开眼,一白一紫的身影坐在一边,而我正躺在大床上。愣了片刻,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豁”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夜凌云和白圣依都被我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我。我盯着白圣依,终于说了句话:“我的龙虾呢?”
仿佛听到眼前两个帅哥掉下巴的声音,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睡昏头了,呵呵。”
“龙虾我叫人给你养着呢。”夜凌云笑着说。
“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白圣依没有适应我的跳跃性思维,愣了下回答。
“哦。”我拉了拉被子。
“怎么了?”夜凌云温柔地问。
我有点适应不了现在的情况,两个帅哥神经兮兮地坐在我房里,我又睡不着,又不能起床,相当难受。皱了皱眉,轻声说:“我饿了。”
“还有不舒服的吗?”夜凌云问。
我谨慎地摇了摇头。
“那就起来吧,晚宴就要开始了。”夜凌云抛下一句话。
“啊?晚宴?我不是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吗?晚宴还没开始?”我惊讶地问。
这下反到夜凌云惊讶了:“子君姑娘在酉时昏倒的,睡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啊?”我在心里数着时辰,酉后面就是戌了,果然半个时辰啊,尴尬地笑笑:“我头有点晕。”心里却埋怨着福生没有多用些力,让我这么快就醒了。发现衣服完好地穿在身上,我掀开被子下了床。
“外面风大,小心着凉。”夜凌云从身旁拿过一个披肩小心地披在我身上,低下头看了看我的脸,又伸手把几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好像是对一个珍宝一样,温柔至极,我不自在地别过头,却看到白圣依复杂的眼神,心虚地低下头。
三个人闷闷地走到晚宴上,我理所当然地坐在夜凌云的旁边,白圣依坐在对面,嘴角挂着招牌笑容。
“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属下们还以为今儿晚上要在这儿过呢!”大胡子夸张地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
“刘吉,你不是在哪儿都睡得着嘛!”旁边那个像书生的将军把手搭到大胡子肩膀上,破坏了书生儒雅的形象。
“好你个杜秋,刚刚是谁的肚子叫来着,啊?哈哈哈哈。”
书生尴尬地笑笑:“刘大将军真会说笑!”
杜秋和刘吉是夜凌云的两个副将,才能出众,颇受朱隶大将军的赏识,我也疑惑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怎么会好到一块儿去了。
“太子殿下,您吩咐的大锅和材料已经准备好了,虾也已经清洗完毕。”一个士兵跑过来说。
“殿下,你弄那么多虾干什么?”刘吉惊讶地问。
“想必殿下要我等尝尝他的手艺”朱隶起哄,众人也跟着大笑,军营的人都是豪爽的,我也不好矫揉造作,站起来大声说:“朱将军,太子殿下和你们今晚要做的就是吃虾,至于煮虾,就由小人来做就好了,呵呵。”说完我拍拍手,一付豪爽的样子。
整个场地安静了几秒钟,随后大家都开始拍桌子叫好,感觉就像大学时的同学聚会。几个士兵放了一口大锅在场地中间的篝火上面。我拎起不方便的长裙,走到大锅前面。大锅是新的,旁边的食材也很多,我还以为行军打仗的军营里只要有姜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想不到夜凌云这么会享受,也不怕遭人非议。
摞起袖子,露出一小段藕臂,我往大锅里放了一碗油,等油开始“噼啪”响了,把几块姜扔了进去,再把一把红胡椒扔了进去,希望他们不怕辣,如果怕的话,那就便宜我了,我偷偷笑了起来。
众人看着在大锅旁显得更加娇小的身影,火光在绝美笑容上跳动,美得不似凡间,摞起的袖子更显得她活泼可爱,增添了几分亲近之感。
我的厨艺是不错,但是这口大锅是现代家用锅的四五倍大,铲子也特别长,用起来很费力,不一会儿额角便布满了细细的汗珠,顺着精致的轮廓流了下来,无声地落在地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把虾给炒红了,把铲子往锅里用力一插,抹了一把汗,很没有形象地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从来没有觉得炒菜这么累人。
“地上凉,子君姑娘还是坐上来好。”夜凌云好笑地说。
“哦。”我噘着嘴慢腾腾地站起来,看了一眼大锅,确定调味料都放了,走了上去,一**坐在椅子上。不是我不想顾及形象,只是真的太累了。
离开了大锅,周围的空气温度直线下降,沾了汗的脸上风一吹彻骨的疼。还好我准备了待会儿擦手的丝帕,正好现在拿出来擦汗。
“子君煮的虾很香,想不到虾的壳不剥掉也可以有这样的美味。”白圣依欣赏地说。
哼!这些古人只知道吃现成的,吃虾都要吃剥好的。“很多事情如果不尝试一下就不会知道结果,所以阿,人是不能拘于传统的,有时还是很有必要打破传统。”
“那就是子君的蝶恋花为什么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我笑了笑:“也许是。”当初我走得时候只给果朵留了张纸条,让她帮我管着蝶恋花,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子君姑娘想蝶恋花了吧?”夜凌云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说。
“嗯。”我点点头,“好久没有见到果朵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果朵?你的丫鬟?她好像是卫府的丫鬟,你就不怕她合着卫府把你的蝶恋花给吞了?”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果朵是个好女孩儿,她不会这么做的。”
“你是相信那个丫鬟还是卫楚月?”夜凌云压低了声音问。
相信卫楚月还是果朵?我也说不清楚。“我相信自己。”
“子君姑娘还是这么的有自信。”
“这是当然,我煮的虾认了天下第二,就没有人敢人天下第一!”我大声说,众人一听又哄闹起来。
“谭姑娘,大虾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嘴阿?”刘吉嚷嚷道。
“刘吉,这么快就嘴馋了?”杜秋说。
“堂堂蝶恋花的大老板给我们煮虾,能不急嘛!”
“听说蝶舞姑娘才艺无双,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幸一览姑娘的风采?”杜秋突然换了一付彬彬有礼的样子。
“杜秋阿,你小子别在军营里文邹邹的,听着人心烦!”朱隶大声说。
“在下本来就是一文官,现在非要变成武臣,当然改不了了。”
“你这小子,虽然你是我最看不起的文官,但老子还不得不佩服你,上次你说的那个什么明……”刘吉突然刹住了,偷偷瞟了我一眼。
“刘将军想说的是杜将军能够运筹帷幄吧。”我笑笑。
刘吉愣了一下,拍手说道:“对!对!还是你们读过书的人说话中听!”
“子君姑娘还没说答不答应呢?”夜凌云也期盼地看着我。
我不露痕迹地靠近他,压低声音说:“我的歌可能对你的军队产生很不好的影响,还要我唱吗?”
“我的军队兵强马壮,难道雪儿能把这么多人给唱没了?”夜凌云挑挑眉。
他又开始叫我“雪儿”,我知道这很可能是刺激我的,但我真的不想这么多年轻的生命为了皇族的自私去丧命,虽然不能劝他们不要打仗,但能够动摇他们战争的心志也是好的。
“大家在外行军打仗,不会想念家里的人吗?”我坐正了大声问。
众人都安静下来了,朱隶第一个开口了:“我家人都被那昏君给害了,有什么好想的!”看他一脸的愤怒就猜到是夜凌若为了阻挠夜凌云叛乱,意图把他这个干将给灭了。
他的遭遇是很值得同情,但没必要这么多人为他家人陪葬,皱了皱眉,我转过头看向下面等级低一点的将士:“难道大家的家人都被现在的皇上杀了,所以大家一起来报仇吗?”
“谭姑娘,朝廷里面的事情姑娘是不会明白的。”杜秋正色道。
不明白?怎么会不明白?除了自私还有什么?但此时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将来的我比他们自私百倍。
“朝廷的事我是不懂,因为我只懂得百姓的生活,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扫了一眼一双双疑惑的眼睛,我开始讲自己一直认为很感人的故事,稍加修改后讲道:“很多年以前,我经过一个……”
“子君姑娘,这是姑娘的东西,待会儿姑娘也许会用到。”夜凌云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我的吉他,这个吉他我一直放在四合院里,他是在暗示我福生和娘亲在他手中吗?担心我的故事会真的影响他的军心才警告我的吗?只可惜他晚了一步,我已经知道福生他们没事了。
“谢太子殿下。”我接过吉他放好,不理会其他人对它的好奇,重新开始讲故事:很多年以前,我经过一个村子,还没进村之前,就看见一个老女乃女乃站在村口旁的枫树林里,好像在等什么人,我好奇地走了上去,问她:“老女乃女乃,你在等谁?”老女乃女乃看了我一眼说:“我在等我的丈夫,他马上就会回来了。”我又问:“那爷爷去了哪儿?”老女乃女乃又说:“他去打仗了。”我当时很疑惑,因为在我的记忆力根本就没有打过仗,又问:“女乃女乃,爷爷什么时候去打仗的阿?”老女乃女乃愣了下告诉我:“他已经去了五十六年三个月零八天。”我当时被吓着了,很想告诉那个老女乃女乃,他等的人肯定已经在战场上死了,却没有忍心,因为这是她继续活下去的动力,没有了她的丈夫,没有了亲人,她就会死,于是我突然很想让将要去打仗的将士们知道,他们是一个家庭的支柱,没有了他们,就会少了一群人的欢乐,远方有他们的亲人在担心,在等待。
看着静悄悄的士兵,不顾夜凌云薄怒的眼神,调了调吉他,轻轻唱出口:
桥过水流深处
屋外有一片枫树林
战火硝烟弥漫
过了今夜我要远行
你摘下黄色枫叶
证明我在秋天离开
我答应你会回来
当红色枫叶再开成海
秋风掠过战场深爱的人两散
我握着希望冲出重围
我知道你的眼泪早已流成海
当鲜血慢慢吞没了期待
利剑刺入胸口视线逐渐模糊
为何还能看见你容颜
你挥动万缕千丝间
我随着你的美沦陷
那片黄色枫叶飘入硝烟
来见我最后一面
我仿佛可以看见那片枫树海
看见你还在树下守着爱
我想飞过万水千山能回到你身边
哪怕只能再说声再见
眼泪在闭上双眼之前
和浅出的血凝结
那片黄色枫叶飘过人间
来到了我的身边
好想再好好看你一眼
在喝孟婆汤前
听多了这首《黄色枫叶》,也无数次想象歌内的意境,都没有今天的感触深,因为今天我的听众是一群就快要奔赴战场的将士。看着他们低头深思,低泣的样子,心里五味翻腾。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隶开了口打破了沉寂:“谭小姐,你的虾要烂了。”
啊?我扔下吉他跑到大铁锅前面,忙叫道:“快!快把虾捞上来!快啊!”
大家大梦初醒一般地嚷嚷起来,几个小士兵赶过来把铁锅下面的篝火给挑散了,顿时火星四溅。
“啊!”火光一闪,我痛得捂住脸,左脸颊火辣辣地疼,左腿也感觉有些暖和,低头一看,衣角正在燃烧,火焰正在迅速上窜,现代的求生意识让我立即选择躺下来翻滚,周围一片混乱,我分不清周围大声怒吼的是谁,也不记得脸上又沾了多少火星,最后一个意识就是:我毁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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