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燎原 第24章

作者 : 紫痕

“丝离欲向连赫借粮,对这件事你怎么看?”帝邪再一次欲拉回严重走神的澜陵的思绪。

澜陵冷漠的看了帝邪一眼:“丝离不是连赫的属国么?借还是不借,王不是更清楚?”

“你……”帝邪收紧双手,忍了下去。

“王,随澜身体不适,请王允许随澜先行退下。”

说完,也不等帝邪的回答,径自往殿外走去。

帝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压抑、痛苦:“你在恨我吗?”

澜陵侧了侧头,但却没有回转身,顿了顿继续往外走。

“我只是不想你受伤害而已,这样也有错吗?”当澜陵跨出殿门,听到帝邪伤痛的轻叹。

澜陵并没有回掖泉宫,而是独自穿过栖霞长廊,来到了揽霞台,她还记得夜莲远眺丝离的模样,就坐在她现在站的位置。

揽霞台是王宫的最高处,站在揽霞台上,几乎可以看到大部分的宫殿,就连御花园与卧莲池也可以纳入眼底,此刻的卧莲池已开满了莲花,弯弯曲曲的水上长廊穿梭其间,白衣若仙的美人漫步其间……

夜莲!

澜陵的心猛的一跳,那人是夜莲吗?一定是他,没有人会拥有那样的气质与身影!澜陵微微弯起了嘴角,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她转身飞快的向台下奔去,当她气喘吁吁的到达水上长廊时,听到了清晰的幽远的琴音,弹的竟然是《春江花月夜》!

夜莲竟然会这首曲子?!

澜陵抚着因剧烈运动而加速的心跳,放轻脚步悄悄接近爱莲亭,一曲奏罢,澜陵正微笑着欲给夜莲一个惊吓,却被亭内的另一身影阻止了冲动,她迅速退到了亭柱后。

弹琴的并不是夜莲,而是辛追。

“这是我听随澜弹的曲子。”辛追站了起来,站在了夜莲的身边。

“曾经听帝邪弹奏过,不过没有听全。”夜莲平静的看着水中的睡莲。

“夜莲,不要恨王兄,他……”

“不是恨!加注在我身上的一切,迟早有一天,我会讨回来的。”

辛追握住了夜莲的肩:“可是,你知道,如果不是你屡次……王兄他……”

“挑衅是么?”夜莲冷冷的笑了起来,“我倒想看看,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这一切都与随澜无关,不要将她牵扯进来,会伤到她!”辛追皱了皱眉。

夜莲转向辛追,平静的看着她:“当帝邪对她的心有了动摇,那一刻,她便已经牵扯进来了。”

“我以为,你是喜欢随澜的,王兄不杀她,你应该高兴才是。”

夜莲没有回答,只是垂下了双眸。

“你,不喜欢我吗?”夜莲幽幽的轻问。

辛追震了震,脸色通红,不自在的撇开了头。

“如果喜欢我,就不要插手。你不是马上就要去冬繁了吗?既然要离开,就不要再多管闲事!”

夜莲的脸色阴沉,这样冷漠、无情、残酷的夜莲是澜陵从未见过的,他仿佛一下子从天使变成了恶魔,让澜陵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几拍。

夜莲想怎么样?他要报复帝邪吗?

澜陵低下了头,眸中情绪翻滚,良久才回复平静与坚定:莲,如果这是你想做的,那么,我会帮你,即使我会受伤害,我也会帮你,因为,如果是我遭遇了这一切,我会比你更加扭曲,更加可怕。

澜陵从柱子的后面走了出来,让辛追一惊:“你……”

澜陵微微一笑,望向夜莲,目光沉静、坦荡。

夜莲的眸内闪过一丝慌乱,却立刻被淡漠掩盖:“你偷听我们讲话?”

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我听到有人在弹奏《春江花月夜》。”

澜陵坐到了琴的面前,轻轻拨着琴弦,不再理会二人的惊慌与心虚,轻声吟唱起来:

漫天的话语纷乱落在耳际

你我沉默不回应

牵你的手

你却哭红了眼睛

路途漫长无止尽

多想提起勇气

好好的呵护你

不让你受委屈

苦也愿意

那些痛的记忆

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

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

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让我们懂得学会珍惜

……

辛追看向了夜莲,他仍然望着水中的睡莲,仿佛已经沉浸在旋涡之中,却依然无悔的毫无挣扎的任自己沉沦……

丝离的借粮使者已经到达连赫,帝邪设宴款待,夜莲与夜芙全部都准予出席。

在大殿外,澜陵碰到了夜芙,她极其标准的行了个宫礼,夜芙笑了起来。

“随侍书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节了?”

“不敢。”因为你是夜莲的姐姐。

夜芙朝侍女挥了挥手,侍女便捧了酒走上前来。夜芙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澜陵,澜陵一怔,诧异的望着她。

夜芙倾城一笑,一口仰尽:“谢随侍书照顾王弟。”

澜陵低下了头:“夫人言重了。”

“这是王最喜欢的酒,名叫幽梦,据说酿制特别繁复,因此是非常难得的御酒,随侍书觉得如何?”

酒刚下喉,就被夜芙的话惊得呛了口气,剧烈的咳起来:“御……御酒?”

夜芙掩唇一笑:“别担心,我们只是喝了一小口,这儿还有一壶呢。”

她挥退侍女:“去换个新杯来。”

夜芙将置酒的托盘转移到了澜陵的手上,侍女退了下去。

澜陵愣愣的看着被硬塞到手里的托盘,半天不知道如何回应。

夜芙微笑着:“侍书是要我这位夫人来端酒?”

“啊……不。”澜陵立刻回以一笑,是啊,难道让她来端?

“一会儿可能也只会留下侍书御前伺候的。”

“是。”澜陵跟随在她身后进入大殿。

夜芙在她身前停下了脚步:“请侍书帮助丝离,帮助王弟。”

澜陵终于明白夜芙为什么突然示好了,转着弯的,原来是为了让她帮丝离说话,其实,即使她不说这么多,自己也会帮夜莲的。

殿内众人均已到齐,澜陵看了夜莲一眼,他正沉静的垂目而坐,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模样,来去的侍女、甚至夜芙和她都没能引起他的反应。

席间,歌舞升平,貌似融洽,澜陵看出了帝邪的威压与敷衍,但却同意借粮。

“王,骐王特地挑选了丝离最优秀的舞者让臣带来献给邪王,感谢邪王。”丝离使者曲身行礼,向殿外打了个手势示意。

一名身着蓝紫色舞裙的妖艳舞姬从殿外走了进来,盈盈朝帝邪一拜。

帝邪的眼神闪过一抹锐利,笑道:“既然如此,就让大家欣赏欣赏丝离最优秀的舞蹈吧,也让莲王可以一解思乡之情。”

舞姬称是,便示意殿侧的乐者开始。

她的舞技的确精湛,身段柔软,无论是曲身、腾越,还是抬手、转身,处处透着妖冶魅惑。有时,她柔弱无骨;有时,她蓄势待发;有时,她伶俐曼妙。舞动缓慢却幅度极大,舞衣上及手腕、脚腕上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响,让她看起来更加灵动非常。

一曲舞毕,帝邪的笑意更深:“不愧是丝离最优秀的舞者,就让她留下伺候莲王吧!”

澜陵不敢置信的瞪向帝邪,帝邪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视线与她相交,轻声道:“赐酒!”

“谢邪王!”

澜陵陷入愤怒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帝邪的命令是对着她下的。

“随侍书,还不斟酒!”夜芙不悦的斥道。

澜陵一下回过神来,发现夜芙脸上的诡异笑容一闪而逝,让她几乎以为自己眼花。

她端了酒走到那舞姬面前,那女子再次谢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就在这刹那,澜陵的心底却涌起了一丝不安。

然而这小小的情绪还未退去,便发现那舞姬就在她面前这么软倒下去,酒杯掉在了地上,唇角渗血,双目圆瞪。

澜陵傻住了。

惊呼乍起,帝邪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她手足无措的看向了夜莲,夜莲也一脸惊讶。

“你……你好大胆!竟然在御酒中下毒!当着王的面毒杀王的人!”夜芙颤抖的指责澜陵,仿佛受到了惊吓,她虚软的靠进了帝邪的怀中。

澜陵突然间清醒过来,望向夜芙的目光有不信、有疑惑。

“我没有。”澜陵冷静的辩解。

“没有?人证物证具在,你还狡辩?还是,你本来的目标是王?”夜芙似乎有些咄咄逼人,让帝邪瞥了她一眼。

夜芙不安的又往帝邪的怀中缩了缩:“王……”

帝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半晌,大殿内一片寂静。澜陵将视线落在了夜莲的身上,夜莲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舞姬。

“来人……”帝邪缓缓开口,“清理干净。送使者回驿馆休息。”

呃?不是将她抓起来?

“王,怎么可以……”夜芙似乎有些不甘心。

“芙蓉夫人也先回去吧,待本王将此事查清,自会给丝离一个交代。”帝邪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根本不认为此事与澜陵有关。

夜芙幽怨的瞥了帝邪一眼,却不敢违抗王命,只得狠狠的瞪了澜陵一眼,忿忿离去。

夜莲担忧的望了澜陵一眼,却没有说一句话,在夜芙之后亦施礼离开。

殿内只剩帝邪、澜陵以及迅速清理尸体的内侍。

“等等。”澜陵阻止了正欲清理酒杯的内侍,拿出丝帕覆上酒杯取了起来。

帝邪望了她一眼。

“酒没有毒,毒在杯缘。或许,那人真的是想要王的命。”澜陵平静的说。

“你如何知道?”

“酒在端进来之前,我与夜芙都曾饮过,只有酒杯换过,但刚刚银针试毒时并没有反应,所以说杯内没有毒,那么就只剩下三种可能。”

“三种可能?”帝邪微微笑了起来。

“第一,可能舞姬自己早已服毒;第二,可能他们所下之毒无色无味无反应;第三,将毒涂于杯缘,只要未与酒融合,银针也探不出,通常是没有人会将酒倒那么满的。”

帝邪讶异的望着澜陵:“你的意思是说有银针探不出的毒?”

这个怎么跟他解释呢?澜陵知道有很多毒碰到银针是不会使其变色的,但她不知道在这里有没有人知道,她只是凭感觉认为前两种可能比较小,最后这一种是惯用伎俩罢了。

“是有这样的毒的,不过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是哪些,如果要确定的话,让御医测测杯缘有毒无毒不就知道了吗?”

帝邪依言传御医验毒,果然如澜陵所料,毒就涂在杯缘。

那么,这个人想毒死的是谁?舞姬?不可能那么简单。还是是帝邪?有可能,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人从头到尾,想致于死地的是她,澜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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