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锦都的郊外官道上,一行打有索尔国使者旗帜的队伍缓缓前进着,一旁的高地上,两个飘逸潇洒的身影远远的注视着这个队伍。
“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个人是澜陵公主的表弟?”其中一人提高了音调。
“没错,不仅如此,世子的相貌与你非常的相似。”低哑的嗓音隐隐含有些无奈。
前者打了个响指,指着队伍兴奋的说道:“那好!就这么定了!目标——索尔清平王世子容恪,时间——今晚三更,地点——锦都城外的外使驿馆!”
两条身影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驿馆,半夜。
“你们都下去吧。”容恪挥了挥手。
待众人全部退下,他长叹了一声,坐在了床沿,刚想躺下,就听到门外传来两声闷哼,随即笃笃的敲门声便响起。
容恪眸光一闪,警戒地迅速来到门边,沉声问道:“谁?”
就在这时,耳后一阵冷风拂过,待他一转身,便被点住了穴道。
来人拍了拍手,将门打开,放另一人进来,那人面上的黄金面具在烛光下折射出耀眼的金光。
兴奋的嗓音响起:“瞧!我把他给点住了哦!真不错,点穴真好玩!”
那人摇了摇头,叹息着:“风,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玩的!”
来的正是随风与廉苍。
廉苍走到容恪的面前,解开了他的穴道。
容恪惊跳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随风道:“你……你……”
随风好笑的朝他眨了眨眼:“好久不见喽,表弟?”
“澜……澜……澜陵?”容恪上前一步抓住了随风的肩膀,显然他比随风更兴奋,“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风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栗子:“臭小子!叫我什么?我是你姐!”
容恪放开他,揉着脑袋,哀怨的看着他:“什么嘛,难道漠诃那些野蛮人把你给教坏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随风浑身一阵鸡皮疙瘩猛长,看着那与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子向自己撒娇,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的。
“这人是谁?”容恪瞥了一眼廉苍,显然还没认出他来。
“你没认出他来?他就是廉苍啊!怎样?我做的面具还不错吧?”随风有些献宝。
“廉……廉苍?!”容恪几乎尖叫起来,一把拉住随风,“你,你该不会是从漠诃私奔出来的吧?”
“什么?私奔?”这次换随风尖叫了,他拧住容恪就是一顿打,“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容恪到处闪躲着,对这个性格突变的姐姐倒也不排斥,他几乎更喜欢现在的澜陵一些。他自小就是一个人成长,偶尔进宫也可能会见到这个表姐,但以前的疏离有礼,使他并没有与她深交,曾听说她落水后性格有些改变,没想到这个与他长相相似的表姐现在竟然这么有趣!
“风,该说正事了。”廉苍低声提醒着玩得不亦乐乎的随风。
“什么正事?”容恪也停了下来,问道。
随风随意的坐下,示意另外两人也坐下。
“是这样的,这次我想玩个游戏,需要你配合一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随风也不废话,开口便直入主题。
“游戏?什么游戏?”
随风将自己的计划全部精彩的叙述了一遍,让容恪有些目瞪口呆。
半晌,容恪才收回了神思:“那个,表姐,可是,我并不想娶那个公主啊。”
“不想娶?”随风皱了皱眉,是啊,谁愿意自己的婚姻这么荒唐呢?
“是啊,王要我一定将青妍公主或者妙离公主娶回去,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娶他们,更何况,我哪里是他国人的对手……”
容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随风打断了:“少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由我出马,公主你就一定可以娶到,反正不是有两个吗,一个不成,另一个一定行的!”
“表姐,你就饶了我吧,我这次来,本就是作作样子,没想真将公主娶回去!”
随风有些泄气,如果不能接近青妍公主,那廉苍的毒怎么办?
随风有些气恼的瞪着容恪,他刚刚白费口舌讲了那么多,他容恪一个不想娶就将他的全部计划打乱了,而他又不能将廉苍中毒的事情告诉容恪,即使告诉了他,他也不一定会帮忙,真是恨不得在他那张俊秀的脸上狠狠刮上两耳光……
等等,脸,他的脸,与自己这么相似……
随风一把扣住容恪的下颌,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仔细的观察着他的面容。这一举动吓了容恪一大跳,但他却没有挣扎,就这样与随风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起来。说实在的,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才发觉,自己的表姐真的和自己长得很像,仿佛是他容恪的女儿版,加上现在她是男装打扮,不熟悉的人说不定真的认不出他们来。
随风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微笑:“看来我们的计划可以改改了。”
“什么?”容恪还在发呆,廉苍却一步上前将他拎了起来,摔到了一边。
容恪趔趄的退了好几步,气得狠狠瞪了瞪廉苍,却不敢发脾气。
随风相信,如果不是顾及到容恪是他的表弟的话,廉苍下手会更重,容恪气也是白气。
“如果你真不想娶公主的话,就让我代替你去锦都,让我用你的身份。”
“什么?!”容恪有些不信的望着随风,但他的眼珠转了两转,笑容便如随风如出一辙的浮现在脸上,“好啊,你想要这么做的话,就让你当一回清平王世子!”
计划就这样得以继续下去了。
第二日,当随侍容恪出使的侍卫及侍女从迷香中清醒过来时,他们的主子早已远走高飞,四处游历去了,而随风,不,现在应叫他容恪,已经摆起架子,心安理得的做起了他的清平王世子,对于廉苍的存在,随风向外人的解释便是,他是清平王给他安排的暗卫,因此,外人没有多加怀疑,便相信了随风的话。
一切都非常顺利,进入锦都后,一如他国的使者,他们亦被安排到了行馆住下,并被告知,在其他使者未到齐之前,两位公主是不会接见任何人的,这一消息让随风有些无奈,但也在意料之中。
百无聊赖之中,随风便叫上廉苍摆月兑了一大群跟屁虫,在行馆探起险来。
在他们到来之前,漠诃与连赫的使者已经到达了。
原以为连赫的使者是辛追,所以随风也有些肆无忌惮,但是没想到辛追竟然没有来,而来的是帝蓉!难道辛追出了什么事?辛追私自放走了他和夜莲,帝邪一定会惩罚他吧?但是,他们是兄弟,帝邪应该不会对辛追下狠手吧?
随风有些不安,但又不敢在帝蓉面前暴露了身份,不仅如此,他必须能避就避,绝不能让她发现自己的存在!
除了连赫的情况出乎意料,漠诃的使者也有些奇怪。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外,处处布满了暗桩与侍卫,将使者的住处整个围在中心,如铁桶一般,戒备森严,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据说来的是漠诃的臣相修烨,但如果仅仅是臣相的话,用得着如此警戒吗?
随风皱了皱眉,有些困惑,但是既然来的不是他认识的薛英,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想着便示意廉苍回去。刚一回头,两个连赫侍卫便刷的现身在他与廉苍面前,吓得随风往后退了一步,他暗自拍了拍胸口,抚平了突然加快的心跳,自嘲道:这贼可不是随便任何人都可以做得的,光是这心理承受能力,就得要高人一等才行!
来人向他二人行了行礼:“臣相请世子入内一叙。”
随风与廉苍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即了解的点了点头。
“好,请带路!”随风挺了挺腰杆,不管怎样,他现在代表的是容恪,也是索尔,绝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二人将他与廉苍引了进去便退出了门外,随风抬眸望去,有二人正面对面的在厅内下棋,见他们到来,其中一人立刻站了起来,退到了一边站定,那人虽举止进退有度,不卑不亢,作侍卫装扮,但身上却散发着令人不可忽视的气势,眸光坚毅锐利,五官如刀琢,深刻沉稳,不能用俊逸来形容,却能让人过目难忘。
“世子亲自前来探望,修烨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另一人的声音将随风的视线拉了回来。
这个修烨,说什么“亲自前来探望”,明褒实贬的讽刺,明明早就知晓,还做作的“有失远迎”,真够虚伪的!
随风冷冷一笑,抱拳道:“不敢不敢,打扰了大人的雅兴,实在是容恪的不是!”
修烨温和淡雅,一身儒雅的文臣风范,对随风的不满只回以淡淡一笑:“不知世子可有兴趣与修烨切磋一局?”
这算什么?打算为难他?如果他输了,不是把索尔与容恪的脸全丢光了?要是拒绝,也会给他们耻笑,就不知道这个修烨的棋艺怎样,他的那点本事够不够镇住他?
“切磋不敢,容恪棋艺不精,恐怕会让大人笑话了。”
“世子太过谦虚了,修烨虽身处漠诃,但也早就对世子景仰已久,世子的文采风流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呃?容恪有那么厉害吗?怎么看都不像啊?还是他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不管怎样,他是骑虎难下,非得硬着头皮上了!下就下,就不信自己赢不了他!
随风笑了笑,作了个请的动作,不客气的与修烨正式对上了。
二人杀得起劲,廉苍也没有闲着,暗暗打量着那立于一旁的侍卫,这个人呼吸极浅,看来武功不低,而他正充满兴味的看着随风,让廉苍警铃大作,他不会看出什么吧?也许是随风前世便是男子,因此扮起男子来有模有样,一般人应该是不会察觉他的女儿身的,这个侍卫的眼神太可怕,不会是看穿了吧?
一局结束,随风险胜一子,暗暗吁了口气。
“世子果然好棋力!如果有机会,还请世子赐教。”修烨风度过人,输了棋也不愧不恼。
随风倒羡慕起他的风度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这样的风度呢?
“不敢,大人谦让,才让随风险胜的。”谦虚了一把,把视线对上了那从一开始便没从他身上移开的强烈目光,那人不闪不避,就这么大胆的与他对峙,让随风忍不住皱了皱眉。
廉苍轻轻咳了一声:“世子,该回去了。”
随风满面笑容:“是啊,时间不早了,容恪也该告辞了。”
“既然如此,修烨也不敢多留世子了,明日午时再为世子设宴,不知世子可愿赏脸?”
随风挑了挑眉,又想玩什么把戏?不吃白不吃!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修烨呵呵笑了起来,端茶送客。
待随风与廉苍的身影出了大门,修烨才收回了目光,脸上灿烂的笑意也随即敛去,退了一步,恭谨的朝那侍卫行了行礼:“王觉得如何?”
那侍卫眸中精光流泻,笑意盎然:“有意思。”
“呃?”修烨愣了愣。
“据说,这容恪世子的父亲与澜陵公主的母亲乃兄妹,因此他二人的容貌非常相似,但刚刚那容恪的模样……”
修烨一愣:“难道……”
侍卫邪肆的勾了勾唇角,沉思着,一字一句道:“到底这个容恪是假的……还是那个澜陵是假的……或者……两个都是假的……也说不定……”
“臣这就派人去将此事查清!”
修烨立刻准备行动,却被侍卫拦住:“不必。不管他们是不是假的都无所谓,我们的目的达成就好。”
修烨了然的点了点头。
当初澜陵公主和亲是为了漠诃与索尔的结盟,以抵制连赫与冬繁的连手,而现在冬繁改变了主意,那么那个澜陵公主是真是假,以前不重要,现在更不重要了,只要这次能娶回冬繁的公主,与冬繁结盟,连赫即使再强大,也休想轻举妄动了。
“不过,那个容恪倒很有意思,看似柔弱,但骨子里却透着倔强。”侍卫的话有些玩味。
修烨也笑着点了点头:“他的那个侍卫也不是省油的灯,身份还不明确,不知是不是与王一样,是他人装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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