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惊醒过来,一下从床上翻了起来,出了一身冷汗。抚了抚胸口,随风轻轻喘着气:真是个奇怪的梦,吓了一大跳。
“世子,你醒了!”青妍推门而入。
随风又是一惊,模了模身上,还好衣物都在,她应该没有发现吧?
“请恕容风无礼了。”
青妍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世子何必客气,你我现在不是在一条船上吗?”
随风笑了笑,没有回答,廉苍既然没有死,那他必须继续扮演容恪,一直到解药拿到手。
“世子,如果本公主没猜错的话,死的那个侍卫应该就是中毒之人,对么?”
青妍果然锐利,连这都猜得到。
随风笑着轻声道:“公主只猜到了一半,那个死了的,并不是他。”
那个奇怪的梦也并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至少他现在已经知道廉苍并没有死。
“是吗?那世子为何会……”
随风理了理衣衫,从床上站了起来:“是被人点了睡穴而已,多谢公主帮忙,才没让容风的身份暴露。”
青妍笑了笑:“你的身份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暴露的,你的容貌与气质与容恪非常的相近,即使是认识容恪的人,也不容易分辨。”
这个随风当然知道,他怕的是他们发现他是澜陵!
“打扰了公主,实在是容风的不是,这次的事情不知是谁人所为,表面看是为了抢夺炎凤、赤凰,但实际上是什么目的,就很难说了。”
青妍沉思了片刻,回道:“你知道吗,那两柄剑本是麦丹所有。”
“什么!麦丹!”随风虽然知道这剑的主人肯定大有来头,却没想到是大驸马,这么说,他与百步箭场……
“如今,能与本公主的力量抗衡的只剩麦丹,虽然冬繁的势力一分为三,但麦丹却另外掌握了一部分隐藏着的力量,那股力量是个不小的威胁。”
随风了然,如果他没猜错,那股力量来自百步箭场,当初他以为掌握百步箭场的是冬繁王,没想到是大驸马,难怪那日他拿下了双剑,场主说剑的主人要见他,却一直没有动静,估计是麦丹还没有模清自己的底,不敢随便拉拢,现在他站在了青妍这一边,麦丹肯定是将他视为敌人了,那么那场火……
“公主的意思是,那火是大驸马所为?”
“不确定,但这些必须告诉你,迟早你是要对上麦丹的。”
随风了解青妍的意思,他这个二驸马迟早都要跟大驸马干上一场的,那么,现在他必须一步步模清、剪除麦丹的力量,只是青妍知道麦丹力量的来源吗?
“公主可知大驸马的力量所在?”
青妍摇了摇头:“太隐蔽,又太分散,不知道从何查起。”
随风笑了起来:“公主何不从百步箭场下手?”
“什么?你是说……”随风知道以青妍的敏锐,一定可以顺藤模瓜,自己还是不要太过,千万不能将麦丹的箭头拉向自己,站在青妍身后就好。
随风点了点头:“公主,容恪该告辞了,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青妍笑着站了起来:“多谢世子的点拨,如今使者的住处被安排在了天香阁,我派人送世子回去吧。”
离开了青妍的公主府,随风冷静的想了想,这个青妍是个香饽饽,连赫、漠诃似乎都想得到,西弈虽没有表态,不过也不能肯定他到时候不来插一脚,丝离似乎从一开始就将目标定在了妙离身上,那么现在自己要面对的对手是三个,还好不用和夜莲抢,否则怎么着都觉得别扭,有那样和自己前爱人抢老婆的人么?
正想着,矫子停在了天香阁门前。
“世子,天香阁已经到了。”
随风下了矫,打发青妍的人回去,轻吁了口气,走进了阁内。刷的一下,坐在大厅内的人全部将视线都落在了随风的身上。
随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向他们打招呼:“嗨,大家好!”
怎么他们的眼神这么怪?
修烨最先恢复正常:“没想到世子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们刚刚还说,也许世子就这样在公主府住下了也说不定呢。”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呢?
随风干笑了两声:“大人真会开玩笑,容恪怎敢随便污了青妍公主的清誉!”
帝蓉冷冷的哼了一声:“世子还真会睁眼说白话呢,连青妍公主都已经承认了,世子何必再如此做作!”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个个都将矛头对准了自己呢?青妍到底做了什么,让这群人这么反常不客气?
看着随风一幅模不着头脑的样子,夜莲好心的解释:“青妍公主可是当着大家的面说已经选中世子为驸马的。”
什么?这个青妍可真够高调的,这让他怎么活?不被这群人的口水给淹死,也给他们排挤死!说不定他们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给了结了!
随风怔了片刻,便笑了起来:“各位还真会开玩笑,容恪对这个驸马之位根本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奉旨,容恪绝不会站在这里,各位就行行好,让容恪再过几天舒心日子,早日回索尔还旨吧。”
燕葵依旧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世子何必谦虚呢?青妍公主对世子青睐有加,这只能说在公主的眼中其他人比不过世子,世子不必过谦。”
随风几乎想冲上去海扁他一顿,这到底是在夸他呢,还是要将他往死里送?!
随风有些烦燥,根本不想理会这些人,于是也顾不得面上的礼数,收回了笑容,道了声告退,便拎了掌柜的带路,回房休息去了。
坐在窗前,随风一一抚过炎凤与钢鞭,心中轻轻呼唤着:苍,你在哪里?你去了哪里?还没有月兑离危险吗?还是,你受了伤?
三日后,在西弈使者的房间内,燕葵收到了一封加急的密信,这封密信的信封之上有一只展翅的黄金凤蝶,美丽翩缱。燕葵皱了皱眉,展信读毕,便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发起呆来,必恭必敬的站在一旁等候差遣的黑衣人微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此刻所有一切都已经定格。
“只剩三日的时间,要想娶到青妍公主,可没那么简单。”良久,燕葵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争取黑衣人的赞同。
“公子,王并没有这样要求公子,公子可以不必为难。”黑衣人似在安慰燕葵。
燕葵笑了笑:“蝶翼的命令你敢不听吗?”
“公子……”
“既然如此,首先必须除掉的就是连赫与丝离,不过如今不必由我们动手,容恪已经将他们压了下去,我们只需等待时机,让容恪功败垂成就行了。你继续监视各方的行动,有什么动静立刻向我回报!”
“是,公子。”
此时的帝蓉正与夜莲也在房间作下了决定。
“莲,三日后便是一决胜负之时,这次不需要你对上容恪,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帝蓉不满的问道。
夜莲轻蹙秀眉,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方绣帕,修长的手指轻抚着上面浴火腾飞的凤凰。
“再试一次,让我再确定一次。”轻轻的,夜莲垂下了眼睫。
帝蓉叹了口气:“确认了又如何?在你决定利用她的感情,当你决定牺牲她来伤害王兄,当你推她下悬崖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决定丢弃她了吗?就算容恪是她,现在还能改变些什么?挽回她,放弃一切?你觉得在受到那样的伤害后,她还会原谅你,和你在一起吗?就算她愿意,你们真的能回到从前了吗?还是,你打算再利用她一次?再伤她一次?”
夜莲轻轻颤抖着,握紧了手中的丝帕,坚定的抬起双眸:“我要确定,我要确定她的生死,即使她不原谅我,那又如何?我只想知道,她的生死而已。”
帝蓉望进那双让人沉迷的美丽双眸,许久,才轻声问道:“真是这样吗?为何你的眸中却写着希冀?你在期待什么?”
夜莲有些狼狈,倔强的转开头去:“无论我是怎么想的,都改变不了我娶妙离的决心,所以你不必担心,也让帝邪说话算话,如果他想反悔,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帝蓉不再说话,静静看了看夜莲,转身离开。
是夜,天香阁又一次响起了熟悉的琴音,渺渺缭缭。随风失神的听着琴声中的倾诉,自嘲的笑了笑,却没有动弹,坐在窗前,没有点灯,就这么仰望漫天星辰,沉浸在回忆之中。
初夏的时节,飘渺的幔纱,摇曳的莲花,凝神的美人,刹那的动心,仿佛这一切都发生在昨日,但此时此刻,当随风再次想起的时候,却觉得分外遥远。那份单纯清雅的初恋,依然让他在回想起时会淡淡微笑,细细回味,却又让他清楚的认识到,那已经成为过去,怀念依旧,心境却早已不同。
还爱着他吗?是的,每当午夜梦回,每当轻嗅莲香,每当回眸亭廊,那飘逸俊秀的身影都会朦胧的出现在眼前,那永刻心间的初吻也许一辈子都会清晰如旧。曾经的誓言,曾经的深情都在刹那间破碎,甚至他不清楚对方是不是真的与他一样,曾经真的爱过,还是他的一相情愿,对方的逢场作戏?
琴音突然停了下来,让随风也立刻从恍惚中清醒,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
“夜莲。”
随风僵住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盯着黑暗中的门扇,仿佛那是不可逾越的屏障。
他吗?他来做什么?他想干什么?
“开门好吗?”片刻的沉默,夜莲终于再次开口。
随风打了个冷颤,握紧了双手,深深吸了几口气。
“夜莲王请稍候。”
随风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前,炎凤静静的躺在桌面上,银鞘在月光的反射下,流淌着淡淡的白晕,廉苍的脸浮现在眼前,让随风立刻冷静下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他忘了来冬繁目的了吗?廉苍依然生死不明,他却在这里心旌动摇!
拿起火折子,点燃了烛火,房内终于有了一丝光明,随风打开了门,夜莲正默立于门前。
月色下,倾国倾城的容颜泛着白皙柔润的光泽,温和幽雅的身姿浸染着魅惑迷蒙的宁静,如睡莲般洁雅,如风荷般飘曳。
随风将视线定在了夜莲的脸上,轻道了声:“请。”
让开了道路,随风退立门旁,夜莲走了进来。
“不知夜莲王深夜来访,有何要事?”随风已经恢复了镇定。
夜莲回望着他,熟悉的容颜,却有着疏远的隔阂,让他几乎想放弃。
“有一件礼物,想送给世子。”
随风有些诧异:“礼物?为何突然要送容恪礼物?”
夜莲静静拿出了丝帕,递给了随风:“是故人之物,看到世子总让夜莲想起她,所以想将它当礼物送给世子,断了夜莲的缠念。”
望着夜莲白皙美丽的纤长手指,随风怔愣了片刻,他接过丝帕,展开,火红的凤凰映入眼帘,让他的手一颤。
“这……”是廉苍送给自己的礼物,那日坠崖时不知飘落在何处,遗憾了许久,但此刻他非常庆幸它又回到了手中,也非常庆幸它刺激了自己的清醒。
“既然夜莲王厚谊,容恪就不客气了,只是这丝帕似乎是女子之物,不知夜莲王为何要将它送给容恪?”
夜莲失望了,他没有任何的破绽,他不是她,期盼的眼神黯淡下去,幽然道:“不想再想起她罢了。”
说完,黯然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的刹那,随风的身影摇晃着坐下,一滴眼泪落在了鲜红的凤凰刺绣上……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