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陵跨进龙临殿时,骐王不知与夜莲说到了何事,阵阵笑声朗朗传来。
“骐王叔。”澜陵的到来打断了二人的笑声。
骐王恭敬的朝澜陵行了行礼:“拜见王后娘娘。”
夜莲从王座上快步走了下来,将澜陵扶到了软榻上坐下。
澜陵皱了皱眉:“我没那么娇气!”
夜莲不语,只是微微笑了笑,坐在了她的身旁,看着她隆起的肚子,一幅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骐王也笑眯了双眼,抚了抚山羊胡:“王后可要好好保重身体,这可是整个丝离的宝贝呢,大意不得。”
“王叔,连你也要笑话澜陵么?”澜陵撒娇的歪了歪脑袋。
“哈哈哈……”骐王摇了摇头。
澜陵将手放在夜莲覆于她肚皮上的手背上,双眸眼波流转,晶灿耀眼:“你们刚刚说什么那么高兴?”
夜莲轻轻一笑,柔声道:“这还要谢谢你呢!”
“什么?”澜陵颇感兴趣的问道。
“还记得年初还粮的事么?”夜莲的笑意更盛,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的光彩,愉悦的情绪让他那清新绝世的容颜更增灵气。
“嗯,怎么了?被人识破了?”澜陵有些惊讶。
夜莲再次笑出声:“怎么会!如果被人识破了,我还能这么开心么?连赫众人皆见丝离的稻谷颗粒饱满而选择用丝离的稻谷为种,现在基本上已经完成了种植,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播种时间,所以,可以预见,连赫今年的收成定会大减,没有了粮食,连赫如果想扩张兵力,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澜陵抿唇一笑:“其实,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先把种子在水里泡一泡,等它长出芽了再行播种,这样一来,可以把不发芽的种子剔除,还可以腾出时间整理水田,更可以避免田里水流大,把种子给冲走。原先,我只是说想试试,没想到连赫人竟然真的会用我们煮过的种子种下地,今年连赫注定不能有大的动作了。”
骐王佩服的看着眼前的王后,感叹道:“王后果然聪慧,臣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会儿臣便将王后所说的方法告诉百姓,让他们学会辨别种子的良莠。”
澜陵掩唇咯咯大笑起来:“其实有很多方法增产的,等我想到了再告诉大家。”
“王后,您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有关农业方面的知识呢?”骐王不解,她一位公主,整日养于深宫,怎么会对这些老百姓的东西了如指掌呢?
澜陵突然愣住了,对啊,她怎么知道的呢?
澜陵在脑中使劲想了想,无辜的看了看骐王,又看了看夜莲,摇了摇头:“不知道哎。”
夜莲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王叔,你忘了吗?澜失忆了,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怎么学来这些的呢?”
骐王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看我真是老糊涂了。”
就在此时,连赫的议政殿上,帝邪的面前正摊开放着掌管农业的地方官呈上的奏章,里面的内容让帝邪怒不可遏,一掌拍在龙案上,震天动地。
“一群蠢材!没有任何试验,竟然就用丝离还来的粮食下种!”帝邪风度尽失的大发雷霆,狠狠瞪着殿下惊恐颤抖着的群臣。
帝邪缓缓坐在龙椅上,深深吸了口气,压抑?*虑樾鳎?渖?实溃骸岸源丝捎腥讼氲搅硕圆撸俊包br />
回应他的依然只有安静。
帝邪紧紧握住了双拳,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骨骼喀喀作响,在静谧的大殿上清晰得让人心惊胆跳。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堂堂连赫竟然全都是吃白食的么?!”帝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句话。
群臣偷偷相觑,却不敢出声。
“这明显是丝离在捣鬼!但尔等竟然在我还未清醒时未作任何防备,硬是跳进了别人挖好的陷阱!一群饭桶!从今日起,所有官员罚薪半年,以充国库!”帝邪气得将奏章甩下殿去,摔袖而去。
众人大大吐了口气,还好只是罚薪,刚刚实在是太险了,极少见王如此愤怒,还以为他会杀几个人以泄愤呢!
帝邪怒气冲冲的踏进掖泉宫,将触手可及的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看着那绣着清莲的屏风,帝邪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为什么,澜陵?你可知道,夜莲他曾经是如何对你的?你为何要帮他?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如此大损连赫的国力,我还如何夺回你?!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掠入殿内,跪在了帝邪的身前。
“王,漠诃最近兵力调动频繁,恐怕不久就会有所动作。”来人垂着头,不敢直视君王。
帝邪沉默的望着某一处,心中头一次如此纷乱无序,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连赫的粮草眼看着泡汤了,让他如何抵挡得了慕容昊的大军?
“可探明他们的动向?”帝邪终于强忍下满腔的愤恨,声音依然和缓有力。
“并无实际消息,只是朝中盛传,漠诃王声言要为王妃复仇,要夺回王妃,以雪前耻。”
“王妃?哼!”帝邪不屑的嗤笑着,“他慕容昊也配!不过,我们也不能大意,说不定这只是他的声东击西之计,不犯我连赫便罢,要是他的实际目标是连赫……哼!”
“还有一事,臣不知……”
“讲。”帝邪望了他一眼。
“漠诃正大花力气研制澜陵公主曾使用过的火雷箭。”
帝邪大惊:“火雷箭?!”
澜陵,你曾答应过我,绝不会将火雷箭的制造方法告诉任何人,为什么要一再背叛我?
“是,可是他们并没有掌握火雷箭的实际配方,正日夜加紧试验调配,还未成功。”
帝邪紧绷的心突然松懈了片刻,原来澜陵并没有教给他们,定是他们利用剩下的雷火箭想研制出来,帝邪微微眯了眯眼,笑了起来。
“可有方法得到雷火箭?一旦得到,立即飞马送回,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研制成功!”帝邪势在必得的握紧了拳。
“是,臣立刻去。”那人立刻如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殿内,一切都归于平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帝邪立于窗前,望着蔚蓝的晴空,喃喃自语:“澜陵,自从你走后,我一直都住在这里,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些微你的气息,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的……”
这年六月,慕容昊终于等不及火雷箭的研制,直接率领三十万大军,借道荔香统治的冬繁直逼青妍的辖区。
澜陵并不知道这场战争是由她而起,当她无忧无虑的坐在莲花池旁纳凉休息时,慕容昊果然如誓言所说,让青妍付出了血的代价,他一举拿下了冬繁另外三分之一的统治权,还俘虏了青妍,将她交给了荔香发落,而后又逼迫荔香以叛国罪名正言顺的将其处刑,一切尘埃落定。
帝邪冷眼的看着一切,不发兵救援,亦不趁火打劫,连赫的低调只为休养生息,屯粮备战。
索尔亦没有顾及到青妍的死活,对索尔来说,青妍统治下的冬繁只是屏障,这层屏障一旦被破,战争便会接踵而来。澜澈早已在漠诃蠢蠢欲动之时就作好了交战的准备,索尔大军尽数屯于边境,等待着漠诃长途奔袭而来的疲军。
澜陵一边吃着夜莲喂给她的冰糖银耳,一边隔着垂帘同夜莲一起听着臣下禀报漠诃与冬繁的战况。
等所有人全都退去,澜陵才开口道:“连赫按兵不动在我的意料之中,但索尔不救冬繁倒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这个索尔王不过尔尔。”
夜莲的眼神闪了闪:如果你知道这个不过尔尔的索尔王是你的弟弟,而且是他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会有什么反应呢?
夜莲并未将澜陵的身份告诉她,只是告诉她,她是丝离的王后,澜陵亦从不开口寻根究底,夜莲不知道澜陵是早就明白自己不会告诉她,还是她已经有了别的发现,毕竟她那么聪明,要发现什么地方不对是轻而易举的事。
“莲,你也做好准备吧,即使没有侵犯他国的野心,但捍卫国土的坚定信念还是必不可少的,从现在开始,你要整军备战,我再给你想想练兵方面的计划。”澜陵发觉自己的胃口越来越好了,照这么吃下去,不变成水桶才怪!
夜莲赞同的点了点头,发现澜陵正左右看着自己的腰身,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是。”澜陵模了模未见饱的肚子,问道,“莲,你觉得我变胖了么?”
夜莲失笑:“怎么会!你吃的都到孩子的肚子里去了,怎么会变胖?我问过御医了,你的身体不太好,要多补补,积聚一些元气,到时候才有足够的力气将宝宝顺利的生下来。”
澜陵长长的叹了口气:“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骨头都变懒了,等将他生下来,我说不定连走路都懒得动了。”
夜莲笑了笑,似开玩笑,又似认真的说道:“没关系,到时候我抱你走好了。”
澜陵蹭到他的怀里,撒娇道:“真的?王,那你现在抱我出去走走吧,我的腿肿得太不象话了,不想动。”
夜莲看着澜陵眼中调皮的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她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朝殿外走去,澜陵却制止了他:“等等,等等,你先让他们都下去,不要打扰,不然,他们会笑话你这个一国之君的!”
“喝,你还真会给我顾面子呢!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要笑要怪的话,也只会是你,你这个大胆的小女子,竟敢命令他们的王做苦力,实在是欠管教!”夜莲边说边抱着她跨了出去。
其实所有的人既不会笑话他们,也不会责怪王后,王与王后如此深情,他们早就被感动了,除了羡慕,哪里会想到其它?
“莲,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我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澜陵呵呵的傻笑着。
夜莲眨了眨眼,卷翘的眼睫轻轻扇动着,一抹温柔的神色浮现在夜莲的眼底,他仿佛陷入了回忆,良久,才轻声说道:“不,是我对你一见钟情。那日,莲花池畔,你仿佛踏波而来的仙子,沐浴着阳光,轻纱雪颜,光彩夺目,让我自惭形秽。”
澜陵有些惊讶,夜莲对自己竟然会如此形容,在她看来,夜莲的美是无人能及的,她能让他觉得自惭形秽?
“怎么会?你这么美,定是我先看上你、赖上你的,对不对?”
夜莲看着她,温柔的笑了笑,神色凄然:“你忘记了,当时的我是多么的肮脏……还有……卑鄙……”
澜陵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字一句,她知道夜莲一直有着深沉的自卑与悲伤,自己当初也许就是被这样的他打动了吧?她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没有言语,却默默的安慰着他,小心的抚慰着他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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