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那些让人心痛的事由?
苦苦数着郎君归来之日的我,
黯然才发现你没来找我的理由,
原来我留在了不该留下的地方,
不能回到我身边吗?不能爱我吗?
难道你真的不懂我的心吗?
请不要忘记,刻骨铭心的爱情,
当你痛苦的时候,我会守护在你身旁……
澜陵轻抚琴弦,缓缓倾诉着心底的悲伤,清冷的歌声,声声质问着心底的恋人,当一曲唱毕,澜陵轻轻合上了双眼,再睁开时,眼里没有了伤感,没有了脆弱,没有了迷茫,没有了恍惚,眼神清明沉静,轻灵聪慧。
她站了起来,走到镜前坐下,看着镜中憔悴的容颜,慢慢勾起了笑意,拾起脂粉,轻扑在双颊,这让她想起了彩云国物语里蝴蝶曾说过的一句话:化妆是女人的战袍,在奔赴战场之时,一定要化妆,那样就绝对不能哭,若哭了,妆会花掉,不管化得有多淡,脸都会变得很丑,所以无论多么艰苦,都绝对不可以哭!
“娘娘,各国的使臣都已经到了,王让奴婢过来问一声,您要参加今晚的欢迎宴么?”门外的侍女不敢入内打扰,只是温柔的轻声询问着。
澜陵从殿内走了出来,虚弱与憔悴都很好的掩藏在胭脂水粉的背后,展示人前的又是那个精致坚强的澜陵公主,沉着稳重的气质,清丽秀美的容颜,华美高贵的后服,在在宣告着一个秀外慧中、母仪天下的王后的成长。
侍女们都惊讶的睁大了眼,这样的王后是她们从未见过的,仿佛一夜之间,她已经从一个天真纯洁的少女长成了稳重大方的少妇,褪去了一身的青涩稚气,失去了往日的清透澄澈。
“走吧,先去看看王子,时间已经不多了。”澜陵率先走出了凤仪宫。
澜陵依然晚到了一步,当她站在百宴宫的门口时才发现各国使者已经觐见完毕,各归各位了,一声“王后驾到”让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深深吸了口起,抱着梦憬仪态万千的迈向了王座上的夜莲。
夜莲站了起来,快步从王座上迎了下来,轻轻扶住了澜陵的手臂,那有些颤抖的双手悄悄透露了他的紧张与不安,夜莲依然温柔仔细,一如当初,只是澜陵除了感动外,心底深处没有丝毫波澜,那里所有的激情与想望全都给了一个人,再也无法为他人付出了,她只能抱歉,她安抚的望着夜莲笑了笑,夜莲终于不动声色的轻吁了一口气。
各国使臣又重新客套了一番,待所有人所有礼节进行完毕,澜陵将视线落在了西弈来使的身上,她清楚的记得,刚刚那名女子自称是西弈国师,执掌圣殿。
澜陵轻轻拍哄着在她怀里睡得不甚安稳的梦憬,悄声问夜莲:“西弈国师的权力大么?怎么会是女子?”
夜莲脸上挂着客套的微笑,小声的为她解惑:“在西弈,王室、圣殿、凤蝶宫,三权分立,互相制衡,代表圣殿的国师拥有西弈三分之一的权力,而国师的人选向来都是在伊氏家族中挑选出来,从小培养的,男女没有限制,所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澜陵点了点头,好奇的目光正好对上了伊天君的视线,如同她一般,伊天君也似有目的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偶尔似是不屑,又似是挑衅,澜陵垂眸淡笑,置之不理。
这看似和乐的筵席,暗底下正酝酿着滚滚的波涛,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动作了。
“王、王后,我王与您二位交情非浅,此次特谴琼岚前来,也是因为上次王后在连赫作客时,一直都是由琼岚作陪,所以王特地要求琼岚将他的一份特别的礼物亲手替他为小王子戴上,请王、王后赐准!”
琼岚不卑不亢的说得冠冕堂皇,什么交情非浅?什么作客?澜陵暗暗好笑,那样屈辱的过往,那样被迫的境地,被他这简简单单的两个词硬是拗了个个儿,光明正大!凛然漂亮!而她和夜莲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口不能说,心中怒焰焚烧,表面上还得附和微笑!
“是什么礼物竟然要求亲手为小王子佩戴呢?”澜陵明显的感觉到了夜莲浑身竖起的钢刺,她怕他一个忍不住会当场发难,因此柔和微笑的问着琼岚,也隐隐透露着她不愿他人靠近梦憬的意思。
可偏生琼岚耍白痴,当什么也没理解,继续道:“此礼物乃我王亲自准备,定要琼岚亲手为小王子佩戴。”
澜陵暗暗咬了咬牙,正欲回话,夜莲却抢先一步道:“憬儿睡得正香,不便打扰,如果帝邪定要你亲手来,那么就非常抱歉了,请你回去告诉他,这份礼物憬儿受不起!”
话音刚落,大殿内一片寂静,丝离王如此不客气的对待连赫使者,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连赫王,是否表明丝离与连赫势不两立的立场呢?连赫是否会因此而再次对丝离出兵呢?
澜陵也暗自捏了一把汗,就着宽大衣袖的遮掩,轻轻握了握夜莲的手,低低的笑出声:“王,您忘了,说起来,连赫王可是您的姐夫,小王子的姑丈呢,哪来的受得起、受不起之说呢?琼大人,你说是不是?不如,先将礼物交给女乃娘,等小王子醒了,再给他戴上,如何?”
说完,示意女乃娘上前去接礼物,琼岚也不好太过分,连连称是,将礼物交给了女乃娘。
伊天君低眉轻噙杯酒,眼底尽是算计的光彩,再抬眼睑,脸上泛起无害温和的笑容,朗声道:“说到渊源,与娘娘交情非浅的又何止是连赫王?除了漠诃王,连我凤蝶宫的宫主也曾拜倒在娘娘的石榴裙下,可就是不知娘娘有何过人之处?最后,又为何背叛翼宫主,而选择夜莲王呢?要知道,我西弈国人最痛恨的可就是反复不定、背叛爱人的人呢!娘娘是否以为从此不会再见到翼宫主,所以才如此放任心性,毫无顾忌呢?”
夜莲倏的站了起来,如帝邪,如廉苍,更如蝶翼,澜陵同样是他的致命伤,他可以忍受任何屈辱,但绝不允许有人在澜陵毫不知情、失去记忆的现在,当着他的面,扼住澜陵的要害伤害她!
“伊天君!虽然本王不会自夸我的王后到底有何过人之处,但是本王却非常清楚国师你的过人之处在哪里!相信在坐的各位,甚至是放眼七国,说起你伊天君,没有人不佩服之至的,据说国师国色天香,连西弈王都为之神迷,只是不知当初国师利用美色,到底是想得到王权,还是得到凤蝶宫呢?或者,本王该将国师刚刚的一番话理解为,你心有不甘,凤蝶宫的宫主竟然爱上了别人,而视你于无物,所以,你是在吃醋?”
澜陵从来不知道优雅温文的夜莲竟然口齿毒辣到这个程度,字字似褒又似贬,句句软绵又藏针,她喳了喳舌,看着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而后一阵白的伊天君,她突然同情起她来,如果不是她主动挑衅,也不会引出这场笑话吧?她和琼岚可不一样,她澜陵和她可没交情,也没必要替她打圆场,对于这种无事乱蹦的虾米,澜陵向来会很好心的、乐呵呵的旁观后续。
伊天君羞窘的瞪着一旁优游自在的澜陵,咬牙切齿的重重“哼”了一声,撇开了头去。
夜莲似是意尤未平,继续道:“各位远道而来,是为贺我丝离诞育王储,而不是为了挑衅丝离的国威,我夜莲虽力势单薄,但也绝不允许他人在我国土上任性放肆,如果今日之后还有谁胆敢无视我夜莲,无视我丝离,我相信我丝离文武众臣、天下百姓,绝对会为保尊严,竭力一战,众位如果是为这个目的而来,那么尽请放马过来,我夜莲绝不会让众位失望!”
夜莲这君临天下的一番话恩威并施,很有帝王气势,字字珠圆玉润,吐词清晰,在空旷的大殿内杳杳传开,震撼了各国来使,也激励了丝离众臣,一时间,各国使臣面面相觑,沉默不敢言,而丝离众人则面色激动,士气高涨。
澜陵站了起来,与夜莲并肩站于殿上,柔声道:“澜陵誓与莲王共进退,保我国民,卫我疆土!”
夜莲回视澜陵,淡然的光华似玉般在他的眉宇间流淌,精致秀逸的五官俊美迷离,嘴角噙着一朵细致优雅的笑,安定沉静,一如莲花盛开的静谧,柔和自唇角晕染到眼底,黑色的王袍仿佛也褪去了厚重,温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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