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一丝杀气闪过,没有想到多年的韬光养晦,这么深的隐藏,竟然被一个小女子瞬间看穿。欧阳慊空着的左手陡的掌心向上,形成了一个鹰爪……
就在他准备出手给轻蒹葭致命一击的时候,杏林深处的假山后传来女子丝丝喘息和男人重重的低吼,轻蒹葭和欧阳慊都是一愣。
皇宫重地,竟然有人幽会偷情?轻蒹葭心中暗自叹息,想必是哪一个失宠的妃嫔和寂寞的宫女,历来宫中这样的事情在史册上也屡见不鲜了。
欧阳慊则是俊眉轻拢,显示了他此刻心中的不悦。他猛地将轻蒹葭带入怀中,轻蒹葭一愣,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欧阳慊抱起她几个纵身,已经来至假山上。
两人俯身向下看去,寻声而望,轻蒹葭心中暗叫不好,看来自己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一身明黄色的团龙袍已经大剌剌的敞开,头上紫金冠的羽翅随着男子猛烈的撞击,剧烈的颤动着。
阴鹫的脸上噙着一抹冷酷的嘲笑,眼中精光扫过身下一脸yin媚的绝子,眼中的**更甚。
女子仰起绝色的面容,口中发出舒服的轻哼“……嗯…….”红唇微张,诱人的小舌上滑下丝丝银线。
男子粗重的喘息和女子娇媚申吟声刺激着轻蒹葭的是听觉神经,眼前**的画面更是刺激着她的视觉神经。
轻蒹葭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它发出一丝声响,连鼻间的喘息也变得小心翼翼。
欧阳慊则是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后迅速隐没。
但是轻蒹葭还是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这就是帝王家吗?!
与女子偷情的男人必定是太子,明黄色,这可是个禁忌的颜色,只有皇帝和太子才能用此色。真是疯了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真的不怕被别人发现?此刻轻蒹葭真正见识到了所谓的“帝王之家”。
而且让她最为好奇的是,欧阳慊竟然没有一丝惊讶与错愕。即使是在这肮脏黑暗的看不见底的深宫之中,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可是也不该是如此的表情呀!
那么,能解释他这种超乎的镇定态度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早就知道了;二是,这件事情与他有关。
轻蒹葭在心中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要镇定,不要慌,没什么,对于欧阳慊,她更加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假山里面的两人变换着不同的姿势交欢,“噗噗”的水渍声让轻蒹葭咂舌,真是刺激呀!哎呀!她脆弱的小心肝儿呀!
女子显然已经进入了巅峰状态,全身散发着玫瑰粉的艳丽,再也受不了如此的快速和深入,伴随着男子的低吼,女子也尖叫出声,两人终于一起结束了这场**的战争。
一个三品侍卫的身影利落跪在男子的眼前,“太子!”
男子轻哼一声,舒服的享受着女子用嘴为他将的秽物清理干净,随后穿戴好衣物,看也不看女子一眼,便带着刚刚那个侍卫离开了。
轻蒹葭不由得侧目,冲着身边仍旧一脸平静的欧阳慊指了指太子离去的方向,然后撇了撇嘴,伸出大拇指,赞叹调侃着。
欧阳慊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他轻挑了挑眉毛,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的笑容。
未出阁的姑娘家撞见这种场面,非但不羞不臊,不慌不怕,反而睁大眼睛,一直看到结束,最后还挑起大拇指赞叹调侃。
轻蒹葭,你真的仅仅是他们口中的那个怕生不敢说话的相府千金吗?!
已经穿戴好的女子此时更是艳光照人,看她的年纪应该二十出头吧?正是女人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可是看她的穿戴,那衣料做工,那首饰钗环,那可不是被冷落的妃嫔带的起的。既然如此,为何要与太子……难道?轻蒹葭倒吸了一口冷气。
欧阳慊又一次的不等轻蒹葭缓过神来,人已经在他的怀中了。怀中的人一个闪神回头,隐隐约约见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正在和那个女子秘密交谈着……
待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落地了,稳稳的站在杏林之外的石子路上了。
“刚才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欧阳慊掬起她的一缕发丝,轻吻着。
“我只知道,我要帮助你,成为皇帝。”此话一出,原本平静的欧阳慊一震,望着眼前一脸笑意,毫无惧色的红衣女子,他的心中有些迷惑了。
轻蒹葭轻轻抽回在他手中的发丝,缓缓扯下别在腰间的红色丝帕,细细擦拭,淡淡开口:“不要迷惑,你将会是个明君,关于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有信心,不是吗?”
欧阳慊更迷惑了,“你不是应该帮助自己的夫君吗?更何况昊他那么受父皇器重!”
眼前的红衣女子清吟笑眸,“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只知道,我这个百姓,要过好日子。”
然后女子再也没有回头,走出了杏林。所以她没有看到身后的男子那若有所思的脸,还有被日光照的发亮的双眼……
路上,轻蒹葭拦了一个宫女,问清楚了路,这才来到御书房。
“姑娘,你可来了!”早就等在那里的李浮生眉宇间有些焦急,皇上早就下朝了,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了。
“哦,对不起,李总管。路上走岔了,绕了半天才过来。”轻蒹葭随即轻身上前,在李浮生耳边低语,“其实是皇宫太大了,我迷路了。”冲着李浮生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她俏皮的模样让李浮生失笑,这个丫头,真是心思单纯。
“快进去吧!回话要小心,知道吗?”李浮生此刻像个父亲般叮嘱着自己的孩子。
“李总管,你现在的感觉,很像爹爹的感觉。谢谢!”轻蒹葭真挚的道谢,那个世界的她是个孤儿,这个世界的蒹葭也是,所以对于别人给与的温暖,她格外的珍惜。
李浮生一愣,眼眶有些温热,点点头,笑笑的指了指里面,转过身轻拭眼角快要滑出的泪水,领着轻蒹葭走了进去。
“启禀皇上,轻家蒹葭,来了。”李浮生恭谨的禀告着。
轻蒹葭盈盈下拜,单膝跪地,双手规矩的交叠放在裙下支起的腿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脆琅如玉的声音轻啼,飘散在这沉闷的大殿上。
高位上的帝王缓缓睁开假寐的双眸,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上好的火红色织锦缎裁剪成大气的五晕罗裙,罩在方心曲领的火红色软麻披衫内,若隐若现的罗裙上绣着石榴红的云霞,格外迷人。
纤细的臂弯上柔柔的挂着同色质地的披肩,迤逦坠地的披肩上也绣着石榴红的云霞,如桃花粉粉,女敕女敕,洒满人心。
乌黑的秀发像是上好的缎子,闪着柔亮的光芒,上好的红玉桃花簪子轻轻绾起那如墨的青丝,精致不失婉约的云萝髻更衬出阶下女子的如水气质。
“平身吧!”欧阳廷再也按捺不住,他想知道,那个他错过了一生的女子,给他留下了一个怎么样的儿媳妇?是否也和她一样,坚韧温暖呢?!
“谢皇上。”轻蒹葭谢恩,缓缓的站起身形,垂首不语。
“你下去吧!朕要和蒹葭好好聊聊,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欧阳廷亲切的语气让轻蒹葭轻蹙秀眉,这语气就像喊他自己的亲闺女一样。
“是,皇上。”李浮生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轻蒹葭,便退下了。
轻蒹葭有些不明所以,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等着玉阶上的帝王发话。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旁突然响起:“蒹葭?听说这名字是你娘亲为你取得,是什么意思呢?”欧阳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轻蒹葭的身边。
轻蒹葭连忙收回神游的思绪,心想这可不是在现代,闹个不好,是要杀头的。在这样的时代,皇帝要杀一个人,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心中不停的提醒着自己,口中回答到:“回皇上,民女不知。”
“哦,那你觉得你的娘亲为你取这样的名字,心里不怨恨吗?这个是芦苇的意思呀!”欧阳廷的问话让轻蒹葭一愣,娘亲?为什么这个皇上字字句句都提到轻蒹葭的娘亲呢?据说她在轻蒹葭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莫说,皇帝和蒹葭的娘亲是旧识?还是说……
大胆的猜想让轻蒹葭心中一动,赌一把,“民女猜测,娘亲为民女取此名的意思应该是在思念一个人吧!”大殿上随即一片沉默,只听到欧阳廷和轻蒹葭微弱的呼吸声。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欧阳廷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在思念你父亲吧?”
“应该不是。”轻蒹葭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是吗?”欧阳廷的声音中有着些许的激动和兴奋,还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是。”轻蒹葭知道自己这把赌赢了,看来皇帝对轻蒹葭的娘亲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何以如此肯定?”欧阳廷好像在求证些什么,语气中有了一些急切。
“民女曾经读过一首诗,不过忘记是哪本儿书了。”轻蒹葭顿了顿接着说道,“那是一首关于一个男子思恋一个远方女子的诗,其中便提到了蒹葭。民女猜测,娘亲可能是看到了那首诗,才为民女取了这个名字。若是爹爹,那便不会用这个名字了。”
欧阳廷直直的注视这个一直垂首回话,不急不躁的女孩儿,说:“抬起头来,将那首诗大声念给朕听。”然后便走回龙座,坐下。
直直的挺起脊背,轻蒹葭那绝美的容颜让欧阳廷一阵唏嘘,真像呀!韵儿,她与你真的好像呀!
清脆绚烂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一个女子声情并茂的吟诵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宝座之上的男子早已泪洒衣襟,掩面而泣,韵儿,我和你便是在水两岸,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一起的人吗?一代帝王终究难逃“情”之一字。
轻蒹葭知道,这个帝王对着那个早已不在的女子,有着怎样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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