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的,轻蒹葭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相国府。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太子有请。
虽然很不情愿,轻蒹葭还是不得不重新换了一身华美明艳的玫瑰红的云织锦的裙衫,广袖纤腰,肩绕披帛,紧身长裙上束至胸,裙摆曳地,摇曳生姿。
青丝绾成盘桓髻,将头发用丝线分股拢结系起,把发髻盘叠成螺状,放置在头的两侧;其形高耸而不走落,缀上点点珍珠流苏,模样秀丽甜美。
乘着太子府来接人的软轿,一路晃晃悠悠的来至太子府外。“小姐,到了。”说着,轿帘被挑了起来,轻蒹葭探身外出,却被眼前的两道人影钉在了当地。
原来是欧阳昊和欧阳慊,他们也来了。怎么,想要奚落她上次的荒唐行径,还是想要批判她?呵呵,轻蒹葭心中暗笑。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因为韩雷不在,我不会顾及你们。恰巧今天我的心情也很不好,所以别招惹我。
“民女见过五皇子,七皇子。两位皇子万福。”轻蒹葭婀娜的施礼拜上。
欧阳昊冷冷地扫了一眼,“免了。”
欧阳慊“咳”了一下,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便不再多言。
“谢五皇子,谢七皇子。”轻蒹葭今天的仪态风度无可挑剔,欧阳昊和欧阳慊心中都有些讶异她的转变。
一夜之间,人的转变怎可如此之大?
站起身形,偷偷地抬眼张望,太子府走出一人,正是卫沣溟。
卫沣溟给欧阳昊和欧阳慊见过礼之后,走至轻蒹葭身前,“轻小姐,有礼。”
“卫侍郎有礼。”轻蒹葭福了福。
就只听卫沣溟用极低的声音说,“昨天边关急报,韩雷出征了。”
轻蒹葭身子一晃,什么,出征了?这么急!后面是谁说了些什么她都没听见,只觉得有人扶着她走进了一个花园里,然后坐了下来。
然后又有谁弹琴唱歌,说说笑笑,也不清楚。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一样,行走在月球,处于真空的状态之中。
脑海中只盘桓着一句话,那就是,韩雷出征了。她不是怨韩雷出征,也不是怨韩雷未曾跟她告别。她是害怕。她害怕,她和他会再也见不到了。即使再次见面,恐怕也是物是人非了。
这时旁边的人用力的推了她一下,轻蒹葭这才清醒过来。
抬头看去,旁边坐的正是卫沣溟。卫沣溟朝她使了个眼色,又瞟了一眼太子欧阳残。
欧阳残对着轻蒹葭笑笑,“听父皇和荣华贵妃说,轻小姐的琵琶弹得是相当的好。不知咱们是否有这个荣幸,能一饱耳福呀?”他挑衅的看着轻蒹葭,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欧阳慊和欧阳昊也都侧目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若换做平时,轻蒹葭早就抬腿走人了。可是现在的轻蒹葭心里有了一个人,她要多为那个人着想。想必昨天她和韩雷的事情这几位应该已经知道了。还有今天早上她进宫的事情,这几位也应该知道了。不然不会摆这么大阵仗,就为请她一个小小的相府千金。
欧阳慊知道昨天他们的离去并没有对轻蒹葭造成任何影响,也许她的那个荒唐举动反而是她给他们设的一个套,也许她想趁此机会看清些什么。听宫中眼线说,她一大清早就去了暖玉阁,跟陶无瑕说要退婚。这个女子,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她。
呷了一口酒,微微皱了皱英气的眉毛,凝视着昨天还让他震惊不小的女子,欧阳昊的心中再次掀起波澜。宫里的眼线第一时间回报,她想要找父皇退婚,但不知是为了谁。原来她昨天那么做的原因竟是因为她不想嫁给他,所以才演了那么一出好戏。行呀!丫头。可是,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
“好呀!既然太子殿下不嫌弃小女技艺平平,小女就献丑了。”轻蒹葭站起身,走到花园中央下人早已摆好的椅子上坐下。
接过侍女递上来的琵琶,轻蒹葭调了调音,试弹了一下,“那小女就献丑了,望太子、五皇子和七皇子,还有卫侍郎不要笑话才好。”
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欧阳残挑了挑眉,痞痞地笑了笑,“不会。就弹首你最喜欢的吧!”
轻蒹葭俯首称是,一个扬手,一串哀伤,怏怏如丝的哀怨情愁弥漫开来。
女子浅浅的低吟着,仿佛她的低吟是上好的酒,迷了你的眼,醉了你的情,酸了你的心。
“啊————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是贪点儿依赖,贪一点儿爱,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轻蒹葭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世此生不停的转换着,眼前岳皓和韩雷两人重复交叠,交叠重复。
“怎受的住,这头猜那边怪。人言汇成愁海,辛酸难捱。”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卜苏苏”落下,来到陌生地方的惶恐和不安统统的在此刻流落出来。
即使换了时空,也还是身不由己。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当初与岳皓就是如此,因为害怕他人的异样眼光,所以狠心的舍弃了他。那如今呢?她的身份,会连累韩雷吧!
“天给的苦,给的灾,都不怪。千不该万不该,芳华怕孤单。”天给的苦,给的灾,她都无所谓惧。
她畏惧的是人心,害怕的是人情。正所谓众口铄金,倘若他们知道了她和韩雷的事情,韩雷必定是麻烦不断。韩雷呀!她该如何是好呢?不想负你呀,韩雷。
“林花儿谢了连心也埋,他日春燕归来,身何在?”
是呀!他日春燕归来,身何在?我身,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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