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的气氛诡异的让人脊背发麻,人们以各种心情看着正在为欧阳昊擦拭伤口的轻蒹葭,脸上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一种表情,那就是——迷惑。
自己的夫君做出这种事情,是任何女人都不能理解和原谅的。
可是她竟然温柔的笑,细心的为他擦拭伤口。不但如此,还用丝巾细心的将伤口包扎好。
她,竟然无动于衷么?一丝怨恨和嫉妒也没有?
“好了,等一会儿审问结束,再宣御医来给你上药。”轻蒹葭像是安抚孩子一样,安抚着如同受伤的小兽的一样的欧阳昊。
欧阳昊点点头,他对轻蒹葭真的充满了好奇。在父皇这么生气的情况下,就连最受宠的陶无瑕,都不敢上前说半句话,有丝毫举动。她居然敢上前给他擦拭伤口,毫无惧色。
轻蒹葭站起身形,回过头,望着上座的欧阳廷,淡淡地说:“皇上,臣女在此听了半天,听出了一个关键所在,不知在座众位可否注意到?”她冷静的态度让所有人一愣。
关键所在?什么关键所在?在座众人一头雾水。
除了欧阳慊对她淡然的笑笑之外,其他人均望向站在殿中央的轻蒹葭。
轻蒹葭笑笑,看来欧阳慊知道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猝不及防的审问和招供,让人们来不及细想事情的矛盾所在。
“关键所在就在于太子妃的供词!”轻蒹葭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是啦!从事发到现在,她们好像都没有问过醪云漪。
陶无瑕连忙说道:“是呀!皇上。臣妾等一时疏忽,再加上慌乱,忘了审问太子妃。请皇上降罪。”
欧阳廷摆了摆手,“无妨,现在叫她来,朕要亲自审问。”
“是。”陶无瑕吩咐人下去,将看管在偏殿的醪云漪带了上来。
颜秀霜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看着她,如果眼光是利刃,恐怕醪云漪在颜秀霜的眼光下早已死了千万次了。
现在的醪云漪花容已乱,眼神呆滞,口中不停地叨念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大胆贱妇,见到皇上,还不下跪!”颜秀霜不能为儿子求情,心里怨恨醪云漪,所以出言责骂。
“皇上……”醪云漪的眼中有了些神采,向上看去,看到正中坐着的欧阳廷,殿上跪着欧阳昊和欧阳残。
欧阳昊的额头上缠着一块橘色的丝巾,丝巾上有一块地方正往外渗着血丝,血渍凝结在丝巾上,形成吓人的血块。
而那个魔鬼,则是一脸悲痛的望着皇上,竟然还是庶民的打扮。
醪云漪这才惊醒过来,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
慌乱的跪在地上,伏地而哭,“父皇,真的不是臣媳陷害睿王妃。请父皇明察呀!”
“大胆贱人!你还有脸自称臣媳,不知羞耻。”颜秀霜实在好想上前撕烂醪云漪的脸,抓着丝巾的手用力的撕扯着手中的丝巾,仿佛那就是醪云漪。“未婚女子趁男子醉酒之时,迷惑其后,行那苟且之事。无耻贱人!”
跪在地上的醪云漪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知道了?!是谁说的?她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人影,她看向欧阳残,一下冲了上去,撕扯着欧阳残的衣物,歇斯底里的哭闹着:“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说的,你个魔鬼!”
欧阳残任她撒泼发疯,不发一语。只是那深沉的目光看不见一丝波澜,让人触目惊心。
欧阳廷刚要开口训斥,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醪云漪的脸上。
站在欧阳残身前,轻蒹葭狠狠地盯着醪云漪,看不出一丝情绪。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那个瘦小纤弱的女子,此刻的她好像一只守护领地的小狮子,张着她锐利的爪子,随时准备攻击。
醪云漪片刻后反应过来,红着双眼叫嚷道:“我是太子妃,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动手打我?!”说着,便要抢身上前打回轻蒹葭那一巴掌。
“啪”——,又是一巴掌,醪云漪的脸上印着五个清晰地指印,她讷讷地看着轻蒹葭,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她又打了她?
醪云漪满眼的怒火,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动过她一手指头。即使残酷如欧阳残,也没有这么对待过她。轻蒹葭,这个女人,竟然敢连着扇她两个耳光。
想着,醪云漪又要上前,“啪”——,轻蒹葭手疾眼快,又是一个巴掌,烙在了醪云漪的脸上。
“不服?恨我?好呀!本姑娘就打到你服了为止。”说话间,轻蒹葭就已欺身上前,对着醪云漪就是“啪……”的扇起耳光,醪云漪毫无还手招架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不知道过了多久,轻蒹葭觉得手都打得麻了,才停了下来,狠狠地问道:“服了没有?”
醪云漪不服的瞪了回去,“啪啪”,正反又是两个巴掌,轻蒹葭揉着手问道:“还不服?”说着,又要抬手……
醪云漪反射性的双手护住头,怯怯的声音闷闷地响起:“服,服了。”
欧阳廷一脸沉思的看着轻蒹葭,她有着韵儿没有的狠辣手段。虽然希望她能像韵儿一样善良,可是在宫中生活,作为皇族之人,有些时候,狠辣要比善良更为让人安心。
陶无瑕和颜秀霜今天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轻蒹葭的手段,看似柔弱的闺阁女流,却有着不输男子的狠硬心肠。这样冷情冷心之人,适合生活在宫中,生活在帝王之家。
欧阳慊、欧阳昊和卫沣溟知道她彪悍,可是没想到她是如此的冷硬心肠。
只有欧阳残低垂的眼眸中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慢慢扩散,直至不见。
“我且问你,是你找人陷害于我的吗?”轻蒹葭冷冷的声音响起。
醪云漪害怕的直摇头,“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泪眼汪汪的看着轻蒹葭,眼中露出一丝乞求。
轻蒹葭知道醪云漪现在对她有着深深的恐惧,不敢撒谎。那么撒谎的只有那三个宫人了。
“皇上,等会儿无论臣女使出什么手段,希望皇上能信任臣女,不予质问。”轻蒹葭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欧阳廷的支持。
欧阳廷点点头,他也感觉到这件事情不是醪云漪做的,后面应该还有一个人。“你放心的去做,朕会全力支持你的。”
轻蒹葭点头致谢,转回身对醪云漪说道:“你和欧阳昊的事,可还有其他人知道?比如你的贴身宫女之类的。”
“没有,绝对没有。这是杀头,株连九族的大罪,我没对任何人提起过。”醪云漪极度肯定。
轻蒹葭轻蹙眉头,只手托着下颌,细细思索,她说没说过,可是不代表没人知道。不然——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月盈,这个宫女是从何得知,而且还知道的这么详细。
“那你有没有在什么地方不小心透露过?别急着回答我,仔细想想。”轻蒹葭见醪云漪又急着开口,连忙阻拦。
听她这么说,醪云漪低头仔细的回忆,每一个片段也不放过,像过筛子一样,细细过滤一遍。
她突然抬起头,看着轻蒹葭,不确定的说道:“三年半以前,贵妃出宫还愿,宫中女眷一起随行。在庙中我曾单独的对着菩萨吐露过心事,可是当时除了我,没有别人在。会不会是那个时候,被人偷听去了?”
众人一下子惊醒了,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来人!将这三个宫人给我拖到大殿正中。”轻蒹葭命人将月盈以及陷害她的那两名宫人拖到大殿中央。
殿内皇帝的贴身侍卫收到皇上的手势,立刻将这三人,拖到大殿正中央。
轻蒹葭在跪在地上的三人面前来回的踱着步子,也不着急,慢慢的,缓缓的。她在玩心理战术,她越淡定,犯罪的人越是慌乱。
一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轻蒹葭有些累的坐在那把太师椅上,刚刚被人打的那个地方,到现在还是有些疼,头还是有些晕。
人们也不说话,大殿上静的只听得见呼吸声。被孤立在大殿正中央的三个宫人,已经有些开始撑不住了。
两个时辰过去之后,那名小太监再也坚持不住了,哭喊着:“睿王妃,您饶了奴才吧!奴才什么也不知道。都是月盈姐姐教唆奴才这么做的。”
轻蒹葭站起身,来到月盈面前,“还不想说实话,是吧!”
跪在地上的月盈沉默不语,轻蒹葭也不恼,淡淡的笑笑,在她眼前温柔的细语:“那好吧!就将你送到御林军中做七天的军妓,再送到飞虎营,还有咱们流沙其他的军营中轮流来做。每个军营呆七天,七天之内必须被所有的将士睡过,才能转到下一处。你若是自杀,那你的家人就可怜喽!不知道你有没有姐妹或兄弟,有的话,你死了,你的姐妹替你去军营,兄弟替你进宫当差。另外,等你把全国的军营都转过来了,再把你做成树人。知道什么是树人吗?就是削去你身上所有外露,长出来的东西。像是你的眼睛,鼻子,舌头,胳膊,大腿等等,然后再把你种在地里面,天天浇水,一定会长高的吧!”
轻蒹葭的声音不大,而且平缓柔和,就像是谈论天气一样平常。可是每个人却将她的话听的清清楚楚。这些话听的连欧阳廷都心有不忍,频频侧目。
伏在地上的月盈听着轻蒹葭那美妙温柔的声音说出的这些残忍的话,简直就是一种心里的酷刑。
她想起家人,再也忍不住的泪水落了下来,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是八公主,是她指使奴婢这么做的。”
她的一句话,好似平地惊雷,让原本就静得可以的暖玉阁大殿,变得更加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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