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我与安子凉一路沉默。其实主要是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帮助南宫茹完成了她的心愿,我就可以回去了?换言之,就是让宁旭爱上她,这样,她的气息就完全被激活了,而我就可以回家了。想到家,想到爸爸妈妈,我的眼睛就温润了。妈妈的白发已经很明显了,那个躺在医院的我依然无知无觉,每天看到,他们得多伤心啊!
我长叹了口气。穿越以来,我发现自己经常叹气,无奈、无助,现在神算十五的话就像一棵救命的稻草,不管能不能管用,我都将牢牢地抓住。
安子凉一路也没有打扰我,只是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可能他也在考虑着什么。我能感觉到他目光里的探寻、疑问,还有关心,可是我明知道有些东西是假的,我又能说什么呢。
回到清乐阁,莺莺已经按照我的吩咐收拾好了东西。
嫣红看我真的要走,哭红了眼睛,她求助地看着安子凉,“王爷,南宫小姐要走了。”
安子凉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异常难看。
我一手握着嫣红的手,一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嫣红,又哭鼻子了,你可以来相府找我玩啊!”
“我哪能那么容易去……”嫣红又望了望安子凉低头抽泣道。
“王爷,”我淡淡地叫了声,这一声听起来没有任何感情,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心底却是汹涌澎湃的,他毕竟是我穿越以来第一个对我嘘寒问暖、第一个对我关怀备至、第一个让我以为他爱我而我也爱上他的男人。我的目光环绕了清乐阁一周,缓缓吐出两个字:“保重!”
安子凉望着我,眼中漆黑如夜,象要吞噬他眼中的一切。他的神色有些动容,语气里更多的是不舍与不确定,“南南,你还会回来吧?”
“呵呵。”我笑了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苦笑还是嘲笑。安子凉,你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够在狠狠地捅人一刀后还展现如此无辜的表情,还天真地问:“疼吗?你不怨我吧?”你难道看不出,我现在连跟你说话都已经很困难了,心中的这道伤口每一次见你就会淌血,你看不到吗?
翠绿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久久不能散去:“王爷接近你是因为宝藏!”一切好像都是昨日发生的一样,甜蜜的、痛苦的。
“昨日种种昨日死!”我走过安子凉的身边,决绝地说道,然后不再看他,带着莺莺向院外走去。
“到底是为了什么?”安子凉在背后冷冷地问道。没有回头,继续往外走,我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追着我,时而灼人、时而寒冷,似乎要把我看穿。“南宫茹,你听着,”安子凉一字一字地说道:“不管原因是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你要回相府就暂且回去,住些时日后我自然会派人去接你。”
安子凉,我真是错看了你,就为了区区宝藏,不放我走?财帛动人心,连堂堂长风国王爷也动心的宝藏,竟然在我这里,可是我却是真的不知道在哪儿。我的泪又不受控制地穿成了珠子。
“接我?是接宝藏吧?”忍不住,我还是说了出来,“王爷,莫说我不知道宝藏到底在哪儿,即使知道,那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能随便相赠!”
安子凉听我说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的身体晃了晃,似是要倒下般,终是又站稳了追了出来。听我揭露了他的目的,他的眼神中盛满了悲伤与痛楚,悲伤得像是要把所有人淹没,痛楚得像是已经无法呼吸。如此的他让我感到心中隐隐不安,我不愿多想,该痛的人应该是我。
相府的马车其实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莺莺在我和安子凉去街市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宁旭,本来从街市直接到相府会节省许多时间和路程,但不知为什么我却还是选择随安子凉一起回来然后再到相府。也许我还是贪恋与安子凉一起相处的时间,也许我还是不舍得离开,也许我觉得这样才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点。
安子凉苍白的脸上浮起了浅笑,静静地看着我,就那么一直静静地看着,直到我上了马车、远去。
莺莺伸手为我擦去了落下的泪。“小姐,其实有些话,我可能不应该说,可是看到小姐这样,我,”莺莺为自己也擦了擦眼泪,“我还是要说。我觉得王爷对小姐好,是真心的!”
莺莺这女孩子果然是藏不住话的,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可是她哪里知道,什么宝藏不宝藏的,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安子凉的爱里掺杂了这么多杂质,更确切地说,他的爱也许根本不是爱,只是我一厢情愿地认为是而已。
“我不是因为宝藏,我是,是因为我爱了。莺莺,你懂吗?”我的语调带着哭腔,在澄清的同时却让人感到心疼。我自认为敢爱敢恨,爱与恨界线明确,不想现在却为爱不清着。心中还是如此难以割舍的,所以要放手的时候就会很心痛。
“莺莺,其实如果真的有宝藏,我会给安子凉,只是他不知道。”我努力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笑容依旧灿烂,可是寂寞却在眉间,了解的人自然能读懂,这是怎样一份沉重,这是怎样一通隐忍,这又是怎样一种爱。情到深处无怨忧,擦肩而过的这份遗憾也许就是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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