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催命的啊!能否不像鬼一样的嚎叫,我知道了。”紧接着是手机“嘟嘟嘟”的声音,林笑用力的关闭了手机,咬牙切齿眼中射出一道冷艳的光芒。而电话那头,是母亲杀猪一般的狂吼:“小兔崽子,白眼狼,老娘白养活你二十多岁,叫你给老娘寄些钱怎么了,啊……”
虽然早已知道儿子挂掉了电话,但仿佛儿子就在眼前,嘴里的空气在声带的震动下发出有节奏高分贝的声震,回荡在整个空间里,随后,像水波一样荡漾开去,渐渐消失。父亲冷冰冰的躺在床上,不置一词,任其叫骂。
林笑挂掉电话后,转身回寝室,一道冷冽嘲讽的光芒逼射而来:“哟!又被你老妈给骂了,哎!这都是第几回了?”陆晓山,嘴角不知觉得外邪四十五度,像狗一样狰狞的笑着,并不停地从手里拿起瓜子放入口里,用牙齿上下开工磨合,发出咔咔的噪音。林笑笑了笑,用禀冽正气的眼光觑了他一下:“什么东西。”随后,悠然的进入寝室,躺上了床。陆晓山恨恨的盯着他,用力的把手里的瓜子摔在地上,并吐出口里的瓜子。脸上的五官严重的变了形,像是五官各自当了家,各行其是,堆积在一起,仿佛怒气冲冲的在开会,谁都不服谁的约束。
林笑来自农村,家在豫东市,林湾乡,是乡里人。豫东市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站在高处,满眼望去,是翠绿的庄稼,想站岗的哨兵,一排排整齐如一,忠诚的守卫着自己的家乡。由于这里平原,并不是重要之地,国家的主要铁道无一个经过这里,并且这里也没有像铁、煤、铜等重要的资源,所以很难从外地招商引资已发展家乡的经济而致使这里贫困潦倒,相对落后。这里,除了那一层层碧绿的庄稼铺满家乡外,就是一座座低矮的楼房有气无力地,散乱如落叶星星斑斑撒了一片。田间及乡村小道一到暴雨天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水泥路”,路上坑坑洼洼的挤满了污水,泥泞坎坷,难以通行。然而,也应该庆幸落后吧,,这里碧水蓝天白云,空气清凉干爽,几乎纯天然无污染。最妙的是家乡的那条老河,不知形成于何时,穿越了悠悠岁月,哺育了一代代人,像条忠诚的老黄牛默默地看着世间沧桑风云,不卑不亢,不喜不忧,是老人平淡的脸庞吧,一年四季,安静得像是长长的睡在梦里。可惜的是,改革的风潮,终究如风般吹拂过这片大地,没有给她带来喜悦,切因此而一度干涸死去。
在林笑儿时,一年一度的水汛为河流带来充沛的雨水,翠绿般的河水清澈见底。清早,渔夫们推门而出,带着渔具,悠然而去。在河边的树干上,拍这几条小鱼船,渔夫们每日靠着这些小船,可收获不少的各色各样的鱼。这条河流再小林笑眼里实在太过完美,,几乎收进了全村落的所有精华,水里星星点点的苍苔,水藻等绿油油的漂浮在水上或飘荡在水中,在水面上的浮萍逼出翠墨般的光芒,开着黄橙橙的花朵,像是为着这个盛夏唱着赞歌。河水中央是芦苇荡,芦苇荡是儿童们的天堂,一到干涸之际,一双双小脚顺着一些小道陆陆续续的超芦苇荡开拔,那里面有许多不知名的小鸟,在芦苇荡里编巢筑窝,一群群鸟儿早上从这里飞出,暮色四合,它们又相继飞回。
在林笑心里,鸟儿是自由的天使,在自己的梦里,不知多少遍的出现过这样一组画面:他惊奇的发觉自己长出了一双翅膀,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小黄鹂,他乐极了,终于,拍拍翅膀发现自己尽让能够飞翔,他抬头看了看白云蓝天。自由啊自由。终于,展翅而飞。那一望无际的蓝天,用热情拥抱着这只快乐的小黄鹂。可是,梦早晚是要醒的。当自己发现,那仅仅只能是场虚妄的梦,当梦醒来之时,一切恢复了正常,他不禁失望,但很快就忘记了一切。远处又隐隐传来伙伴的呼唤,愉快的孩童的心里永远只盛着无忧无虑。天亮了,一天的希望像旭日东升的太阳般在火烧云里点亮。
芦苇荡之所以成为了游伴们的天堂,因为那里有鸟巢,有鸟巢,就会有嗷嗷待哺的小鸟及鸟蛋。每次看到同伴快乐的像兔子般蹦蹦跳跳的从芦苇荡里回来,手里拿着鸟蛋及可爱的小鸟给林笑看时,林笑既羡慕又恨自己的母亲,。母亲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掏鸟窝的,因为怕自己的孩子在里面迷路或溺水,林晓一直是很听话的好孩子,也一直是其他母亲教育自己孩子的榜样。但这样的自己是林笑最厌恶却始终无法改变的。
芦苇荡里的小路曲曲折折,伸向前方,是由以前的小伙伴们开采的,早已不知有多久了。然而,随着林晓的渐渐长大,林笑也逐渐有了自己的人权,终于可以向那个带有梦幻般刺激的地方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初次的感觉,令自己血液沸腾,魂牵梦萦的地方啊。林小激动的感慨着,有时竟忘记了该怎样的迈步。血管沸张,心跳一直加速,,或许如此下去,血管会爆裂的吧!在芦苇荡里穿梭了很久,沿着早已开采的路径一直细心的走下去,不知何时被水源阻断了去路,然而,却依旧还未发现一个鸟窝,林笑和伙伴们都很懊伤。其中一个伙伴说这条路早已被他人走过很多遍了,,要想找鸟窝,应该另辟蹊径。可是伙伴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无法拿定主意,在开采一条新的小路是不容易的,他们忘了往四周,几乎被水环绕着,只能望洋兴叹无功而返而原路回去了。
林笑苦着脸,但内心依旧激动万分。眼前浮现了一个美丽令自己憧憬的画面:的下次吧!下次,我也会有自己的小鸟的。其实,这片水域里,最美的是水面上覆盖的大片大片的水莲。水莲真美,每当微风拂过,水莲的波浪一层层悠然而来,潇洒而去,像舞女的群,纤腰款摆,碧波荡漾。林笑会常常沉醉在这片绿水蓝天里,有一种酥心的陶醉,吸一口气都那么令人舒泰,满脸的的幸福,美痴痴的以为这就是永远。好景不长,在林笑十五岁时,家乡人为了能够赚大钱,几个人合伙租了几台机器,想方设法一次抽取一小片的水,而后挖莲藕卖,终于,莲藕在岁月的洗礼下,黯然而光荣的退出了历史舞台。在挖莲藕时,他们也不忘记同时捕鱼,全村的大部分人看到此情此景,都不愿落后,纷纷跃跃欲试,相继捕捉那些四处游窜到处逃生的漏网之鱼,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留给这个曾经绿草肥茵的地方的是满目沧痍。莲花终于从此绝了迹,鱼儿在很长一段时光里鲜有踪迹。
然而,依然不变的是人类的贪婪,贪心不足蛇吞象,人们又逐渐的把这条曾经碧波湛漾的河流污染了。这里,在一段相当悠远的岁月里,展现在人们视野里的是一汪绝望的死水,像闻一多笔下的诗句般: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林笑依然会坐在死去干涸的母亲河旁,感慨着,微笑着,更多的是含着淡淡的忧伤。风雨依然吹拂,拂过树叶,拂过青草,拂过林笑一度稚女敕的脸庞及那不知是喜是忧的目光。毕竟,过去了的,早已曾为永远只能用来追忆。似水年华,一片片绿叶轻姿曼舞,发出清脆的哀叹。日光从慢悠悠的云朵里流出耀眼的光芒,洒下金光,世界为之一亮。这里,鱼儿不在欢跳,,所喜的是,那片芦苇荡不因岁月无情而消失,,时时的有飞鸟的踪迹。他笑了笑,目光所及处,承载着自己无限的忧伤。在这条河里,林笑的身姿曾一度与游鱼为伴,,笑语欢声,仿佛从遥远的过去穿越幽谷隧道而来,河水里的人们,欢快地游来游去,那段记忆,真的很美,令人难以忘怀。
去年,这条河流被开发商看中,用极其低廉的价钱收购。不久,来了两辆挖掘机,昼夜监工,把仅存的芦苇荡挖去,中间围城一片高岗,两旁是深深的沟壑。从那以后,鸟儿彻底灭了踪迹。后来,由于地价太昂贵而暂时无人购买被用来种了庄稼,在沟壑里养了鱼。
林笑在二十岁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豫中大学,以他的成绩本可以上复旦及浙大。但豫中大学愿意免除其书杂费及住宿费用若林笑愿意上其学校。这对林家无疑是雪中送炭,是再好不过的选择。林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上豫中大学。
林笑的父亲原本是个建筑工人,在建筑队干些杂活,每天起早贪黑。常常一大早起来,至半夜凌晨才回家。这无疑给林笑小小幼弱的心灵带来巨大的无法弥补的伤痛。林笑发誓,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里让渐渐年迈的父亲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因此,他渴望早日长大,并刻苦努力的学习,在每个农民眼中,考上大学,就等于鲤鱼跃龙门而苦尽甘来,就有了希望。
暴风雨总在某个风平浪静的时刻悄然而至,当父亲的双腿摔断的噩耗像惊雷般扑面而只时,母亲和自己都惊呆了。但幸运的是,父亲的命确保住了。却从此后半生只能靠轮椅行动。母亲像丢了魂似的不知所措,父亲更是咒骂自己无能。只有林笑默默的哭泣,但平时常常的劝慰自己的父母亲。爷爷女乃女乃每日拉着驴脸指着林笑的母亲咒骂:“你个扫把星,一定是你带来的横祸,致使整个林家鸡犬不宁。”林笑的爷爷女乃女乃本就不喜欢林笑的母亲,常常不时地对着林笑的母亲指桑骂槐。现在横祸突然而至,更加使他们的气焰弥张。如此这般,林笑母亲的脾气终于被激发,他渐渐哀怨自己丈夫的无能,并开始很丈夫的父母闹得不可开交。林笑看着自己的母亲逐渐泼辣起来,一开始怨恨自己的爷爷女乃女乃,但后来母亲怨恨父亲,他开始渐渐痛恨自己的母亲。再后来,爷爷女乃女乃几乎不再生事,但母亲从此性情大变。
高中三年默默的痛苦煎熬,终于幸不辱使命,林笑的辛苦换来了甘露,那段岁,母亲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林笑以为母亲会有此变好,会对父亲变得无容,他痴痴的欢笑了,心里积压多年的幽怨像伤口般开始慢慢愈合,抚平。当登上去他乡的火车时,母亲想送他去学校,他平静的看了看母亲:“爸需要你的照顾。”母亲撅了撅嘴,嘟囔了几句。不舍得望着儿子的背影随着火车轨迹悠然渐逝。他们互相招手,默默注视。不知多少年没有流淌过的眼泪,在眼里打了几个转,终于流了出来,见了天日。泪花如晶莹的雨珠般洒在家乡,带走了忧愁与甜蜜,只为了在远方找到幸福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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