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远用手捂住脸,扭过头,脸颊上滚烫滚烫的,很是疼痛难受。
梅雪香唉声叹气着,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慨。
“你不是找你嫂子去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回来?”
柳之远啊啊叫唤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示很痛,很难说出话来。
梅雪香懊恼的往他头上扇了下,回头吩咐着,“小兰,让厨房给煮几个鸡蛋来,我给你二大少爷揉揉。”
柳之远笑了笑,表情轻松了点。
梅雪香将柳之远扶回房里,喝问着他身旁的小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出去,怎么会弄成这样回来?”
小李子看着柳之远,又看着梅雪香,不敢怠慢,忙跪下,将中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
梅雪香骂道,“大少女乃女乃不是在旁边吗?怎么还会摔成这样?你们大少女乃女乃是干什么的?都不会护着点?”
小李子解释道,“当时那情形,有点复杂,大少女乃女乃已经在护着了,可是,那李公子跟王公子太、太厉害了,我听说,王公子他爹是京城的大将军,他从小就跟着他爹练就了一身的好本领,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厉害着呢。”
梅雪香心中一震,“什么李公子、王公子的?京城大将军的儿子?什么大将军?哪个大将军?”
小李子道,“就是,就是王大将军的儿子,说是,几年前,帮过我们柳家寨击退山匪的那个大将军。”
“啊?”梅雪香惊叫了声,难道他们又回来了?还是柳寨主这次出门就是去寻求帮助的?可是,大罗山,罗大麻子,他们现在还处于养精蓄锐的阶段,还没准备好呢。这可怎么是好?
柳之远笑道,“娘,你紧张什么?不就一个公子哥吗?又不是他爹来了,他呀。也就过来玩玩,李公子是他表弟。”
“噢,是这样。”梅雪香松了口气,要是这样就好,再说了,柳寨主去的可是南方,而那王大将军,据说还在抗击匈奴呢,哪有时间来管这小小的柳家寨?“哟,你的嘴巴能说话了?”
柳之远啊啊叫了声。“哪里啊,我是看你着急,安慰下你,要说起我那嫂嫂,也真够气人的。她竟然跟那两个伤害我的仇人坐一桌子喝酒吃肉去了,他们把我打成这样,她不帮我报仇也就是了,还跟我的仇人成了朋友,你说,她安的什么心哪?”
要说起来,人家沈墨荷也没什么错。不只帮柳之远解了围,还帮他处理好了这件事,可在梅雪香心中,不管沈墨荷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沈墨荷表现的越是出色。她就越敌视,这次竟然跟王大将军的儿子坐一桌喝酒去了,将来要是有什么事,不就?
梅雪香越想越担心,又安慰着自己。也许她也是为了帮柳之远,才这样做的,还是先别杞人忧天的好。
一会,小兰拿了两个煮熟的鸡蛋端进来,梅雪香用熟鸡蛋在柳之远脸上来回轻轻的搓着,这是农村的土方子,据说是可以清淤活血。
梅雪香给柳之远弄好,伺候他睡着了,才走出房间,心情很是沉重,也感觉这次给柳之远安排的亲事似乎并不那么顺利,上午才去提亲,中午就弄的鼻青脸肿的回来,那礼金还不知道怎么去跟沈墨荷那要。
回到大厅坐好,见沈墨荷还没回来,又到院子中去走了走,珠儿回来禀报说,中午看见大少女乃女乃了,在大门口跟刘家小姐说话来着,后来,两人就走了,说是去了河里划船。
梅雪香心想有些不安,这个时候,沈墨荷跟刘若男一起去划船,能划出什么来?说不定就是去搞破坏的,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要是说点什么出来,肯定会动摇军心,那刘若男还不得反悔了?所以,得早点把定金跟聘礼送过去,好早些定下来。
梅雪香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账房。
阿财跟阿福两个忙起身迎接,“梅姨娘来了?您请坐,是来查账的吗?”
梅雪香笑了笑,“你们忙,我随便看看,现在账上还有多少现银可以用的?”
阿财看了下账本,“回禀二姨娘,有现银一万五千两,其中一万两老爷已经预定好了,等他回来要用,其他能用的也就五千两。”
梅雪香嗯了声,“这样吧,你给我支三千两出来,我急着用,等老爷回来我自会跟他去解释。”
阿财跟阿福两个互相看了眼,表示很为难,“这,梅姨娘,老爷临走的时候交代过,到账房来拿钱,得有大少女乃女乃的正印,不然,谁也不能从这拿钱。”
“连我也不能拿?”梅雪香早料到会是这样,不过,还是很不甘心,“你们好好看清楚了,这是我家,我要从家里拿点钱,还需要看别人脸色吗?你给我拿就是,有什么事我担着。”
阿财忙摇头,“梅姨娘,请梅姨娘恕罪,这,我们真没这权利,除非您有大少女乃女乃盖有正印的请款单。”
“请款单?请款单是个什么东西?”梅雪香有点模不着头脑。
阿财解释道,“是这样的,梅姨娘,这是大少女乃女乃制定的一种拿钱方式,就是写一张需要用钱的单子,上面列明用什么地方,还有金额,然后拿大少女乃女乃那去审批,她盖了印签了名才能领钱。”
“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阿财拿了张单子出来给梅雪香看,“就前两天刚定下的,你看看,这是样板,大少女乃女乃说了,照着这个写就可以了。”
梅雪香拿过那单子看了眼,冷笑了几声,“奇了怪了,我柳家寨什么时候定了新的规矩了?她不过是一个新过门的小媳妇,竟然敢修改老祖宗的规矩?她胆子够大了啊,唉,我说你们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在柳家寨忙活了一辈子,就任由她乱来吗?”
阿财笑道,“这,梅姨娘,我们也没办法,这是柳寨主交代的,我们得遵守,有什么等寨主回来再说,现在只能按着大少女乃女乃的规矩来。”
梅雪香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堵着堵着,憋的很难受,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粗气,阿福给上了杯茶,“梅姨娘,您且消消气,我想大少女乃女乃也有她的难处,这方法倒也没什么不对,就是多写了张纸而已,而且,清清楚楚的,让人一看就明白钱用什么地方去了。”
梅雪香瞪了他一眼,喝了几口茶,这方法她倒是不嫌弃,只是,这是沈墨荷想出来的,这才是问题所在,而且,这摆明了就是争对自己嘛。
梅雪香尽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在下人面前还是得有点长辈的样,前段时间因翠儿的事,弄的自己发了那么大的脾气,现在不能再发脾气了,她在柳家寨一向德高望重,不能坏了自己的好名声,站起身说道,“好,就按大少女乃女乃的规矩办吧,亏她想的出来,不错,这主意不错,哼,我再看看,回头也写一个,到她那请款去。”
见她这么说了,阿财跟阿福都松了口气,“梅姨娘真是大人大量,谢谢梅姨娘的体谅。”
梅雪香笑道,“没事,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你们做的很好,只要是老寨主安排的,都照做就是。”
梅雪香走出账房,脸上气呼呼的,看到什么都不顺眼,梅秋霜刚好在花园中散步,见她那样想避开,又怕引起误会,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了?瞧你给气的。”
梅雪香骂道,“谁?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女人,”在任何人面前,她都不会失了自己的身份,“我们的大少女乃女乃,竟然制定出了一条新规矩,哼,哼哼,去账房支取点钱,需要写请款单,跟她去请款,连我要用点钱都得听她的,看她的脸色。”
“啥?啥叫请款单?”梅秋霜不解的问道。
梅雪香愤愤的解释着,“就是,你要用钱了,用在什么地方,需要用多少,怎么样,都得一一列举出来,她才能给你盖章、签名,否则,你就别想领到钱!”
“姐姐,这,连你也得这样?她,她也太过分了吧?”
“可不是吗?能耐着呢。”
梅秋霜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之远的亲事?不是要给定金了吗?还有聘礼,一笔不小的数目呢。”
“我正为这事发愁呢,你说,为了三千两银票,我得去跟她低头?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梅秋霜道,“那怎么办?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呀,要不,你让那傻子去问她?”
“说什么呢?谁是傻子?”梅雪香不满的说道,“这事能让之然去做吗?罢了罢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不就一个请款单吗?我还能写,算我栽了,竟然搬起石头在自己的脚,亲自去提亲给之然娶了这么个媳妇回来,折磨我自己呀。”
梅秋霜笑了笑,心想,你这是自作自受,表面装好人,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现在好了,让自己的聪明给砸到了,以后还有的你受的。
她在梅雪香手底下压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抬起过头,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只是摄于梅雪香的威力不敢去与她作对,在她面前总是唯唯诺诺的,大气都不敢出,是最容易风吹两边倒的主,现在有个沈墨荷来整整梅雪香,也未尝不可,反正,自己等着看戏就是,不管她们谁赢,对自己没有半点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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