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清朝入关之前,嫡福晋和侧福晋的区别并不大,都是出身名门的女子,只不过嫡福晋能是原配夫人,侧福晋是后娶的。清太宗皇太极的母亲孟古姐姐,出嫁前是叶赫部落首领的女儿,出身高贵,但她因为是后嫁给nuer哈赤,所以就是侧福晋,但是皇太极从小和嫡福晋所生的子女享受待遇是相同的,皇太极继承大统时也无人反对。
清朝入关之后,嫡福晋的地位才被突出,侧福晋每天早晨都要给嫡福晋请安。嫡福晋以是皇帝亲自册封,也以由礼部册封;但侧福晋都是由礼部册封。侧福晋同样有朝延定制的朝服、吉服等。
说实话,我也是弄了半天,才弄清这些规矩。在现代时,我就是洒月兑不羁的性格,不讲究规矩,现在到了清朝,对这些繁文缛节更是头疼,平常除了对康熙用心以外,别的事情一概不理。这次,我虽是以侧福晋的身份嫁给八爷,但是又由康熙皇帝亲自册封,聘礼、结婚仪式等一律按嫡福晋规格来办,所以这个结婚的过程也是极为繁琐。
按规矩我应有贴身侍女四名,但因为我清静惯了,在宫中的时候,只有玉檀与我相伴,如今也不喜欢身边跟着许多人,所以八阿哥送人来的时候,我极力推辞,只接受了一个叫未雪的女孩。未雪年约十六七岁,鹅蛋脸,长相清秀耐看,我选她是因为她与玉檀有几分相似。
夜已经很深了,未雪劝了我许久,我才上床,是躺了很久,我还是难以入睡,毕竟结婚是人生中的大事,无论清代还是现代,我都是头一遭。只好又披衣下床,来到窗前,看着天上朦胧的月亮,默默在心里念着: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思念如潮水般涌上了心头。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做什么?那个世界是瞬息万变,我已离开多时,那个世界如今又是怎样?
按历史,八爷,注定要殇于雍正四年,现今是康熙四十九年,从现在到那时还有十六年。这些年在宫里呆着,步步都是规矩,处处都有心计,凡事都是再三琢磨,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八爷的打点和康熙的宠爱,我的日子还不算难过。我根本不是处处处心积虑的人,紫禁城也不是我喜欢的地方,我只想离开,想走得远远的,想笑时就大声笑,想哭时就放声哭;怒时以当泼妇,温柔时以扮大家闺秀。
嫁人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八爷儒雅多才,对我又一往情深,如果我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清代女子,应该能过得很幸福,我偏偏是现代女子,有着三百年后的思想意识。况且,这紫禁城中的男人都有太多老婆,而我一直在心里抗拒着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仔细想想,结婚,不过是从紫禁城这个大牢笼,换到一个小牢笼里……“既来之,则安之”,安心接受命运给我的,也许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
天没亮,十四爷这里就乱作一团,喜服、朝服、朝珠、朝带、吉服带、金约、领约、耳饰、彩帨、钿子、簪、钗、步摇、扁方、手镯、指甲套、佩饰、纽子、披领、霞帔、鞋、靴、袜子一盘盘的东西端来,我只能任由着一大堆的人帮着我摆弄穿戴。
皇上是要求八爷和礼部按嫡福晋规格办婚礼的,所以什么都繁琐,头上好几斤,身上几十斤,我恨不得将这些烦人的大家伙都去掉,每穿一样就报一样,那名字都记得我头大!“我饿了……”“我渴了……”教引嬷嬷有些不耐烦了:“格格,您现在不能吃啊,万一吃了喝了,等会儿憋不住,闹出笑话来,贝勒爷怪罪,奴才们担待不起啊!”我只好忍受饥渴:“好了……知道了!”
“……最后一次了啊,等会轿子来了,就都是礼仪了,您不能出错啊……”教引嬷嬷唠叨的本事,足以让我产生把她踢出去的冲动。我还是忍了,我也不想让八爷丢脸难堪。
“格格这脸蛋,白女敕得滴出水来,这手跟水葱似的……”给我梳头的嬷嬷拍马屁的功夫一流,一边给我梳头,一边赞不绝口,仿佛我就是仙女下凡!……“格格,你真漂亮!”在折腾了半天之后,终于都穿戴整齐了,未雪取了镜子给我看,只见镜中的自己——云堆翠髻,靥若春桃,蛾眉颦蹙,杏目含情,气质如兰。未雪不住的赞叹,我也惊叹于马尔泰若曦的美丽,也许这是我张晓应该感谢若曦的地方吧。未雪又给我手中放了苹果,盖了盖头,这才算彻底好了。
“下雪了!”门帘子掀开,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我不禁一愣。“好事呀,这是吉瑞之兆,老天爷都在恭贺你呢,格格。”一个老嬷嬷说。我点点头,想起那个大雪天,他牵着我的手,漫步在雪地里,天地苍茫一片……不觉笑了:“我喜欢雪。”如果在现代,我应该穿上洁白美丽的婚纱,只是不知道八爷穿上西装会是什么样子……
穿戴妥当,换上大红嫁衣的我,头顶大红喜帕,由喜娘抚着颤巍巍地上了马车。车轮在地面碾过,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格格!”喜娘在窗外轻声叮嘱,“贝勒爷家派人接你来了!”车帘子被掀起,然后一双胳膊把我从车里抱起:“若曦,我是哥,我来送你出嫁。”原来是马尔泰若曦的哥哥琦霖,这时我才仔细观察了一下我的哥哥,年龄约三十,长相端秀,有些像阿玛又有些像若兰……
他抱着我走了十来步,停下,沉声说:“我把妹妹送来了。”对面有人应了一声,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十四爷,于是我从一双臂弯中被移交到另一双臂弯中。迷迷糊糊地搞不清什么时候十四爷把我放下的,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坐进轿子中。轿子晃晃悠悠继续走了半小时,这才停住。
轿子平平稳稳地抬进了大门。“新娘下轿——”我舒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刚准备伸头出去,“咻——”的一声,破空之声紧接传来,我神经猝然紧绷,生了什么事?不自觉的想伸头看看,胳膊却被喜娘紧紧拽住,无法动弹,“别动,格格!射轿门呢。”咻——咻——连三支!以前就听说过满人有这种习俗,也相信这些射手都是神射手,听见这如假包换的箭声从耳边擦过,我还是一阵眩晕,如果射偏少许,那我……
忽然,一只温暖而又修长白净的手伸向我,是八爷!我将手中的苹果递给未雪。八爷迎我下轿,门口放有有火盆、马鞍,我虽紧张,但八爷握着我的手,暖暖的温度传来使我安心不少,我一一跨过,便有嬷嬷扶我进了洞房。周围一片笑闹声……把我放在床上之后,一片悉悉索索之声后,又安静了。一、二、三,掀开!“呼……”我拍拍胸口,好紧张啊,一天都没清净过了,我偷偷掀开盖头,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接着是坐福,又过了两个时辰,我实在坐不住了,终于听到一声:“奴才给贝勒爷道喜,贝勒爷福寿绵长,多子多孙!”八爷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到一张案桌前,透过喜帕晃动的流苏,我看见桌上放着贡品和牌位,一定是爱新觉罗列祖列宗的牌位。八爷紧了紧我的手,我心领神会,顺从地跟着他在案前一同跪下,祭拜祖先。
接着,便听到一群人都进来了,有嬷嬷的声音:“请贝勒爷掀开盖头,从此称心如意!”我坐直身子,等八爷用秤掀开盖头……盖头被轻轻地挑起,见他神情有些紧张,我朝他嫣然一笑,他居然“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喝过合卺酒,八爷牵着我穿过厅堂,进入卧室,其间画梁雕栋自不必说,只见床上铺着崭新的绸缎被褥,大红的薄纱帐幔,鎏金的香炉上点着熏香,散着清新的香味。喜娘领着我们坐在床头,众人纷纷洒下枣子花生,齐呼:“永结同心!”少时,众人纷纷退下,屋里只剩下我和八爷。
……
繁琐的仪式终于结束了,“若曦……”八爷叫我,我刚想应他,突然肚子里出“咕咕……”的声音,饿了一天,肚子抗议了,在这种情况下,怎能……我羞红了脸。八爷走到案桌边,递给我一盘芙蓉糕:“若曦,慢慢吃,别呛着。”话刚说完,我就真的呛住了,八爷急忙把茶水递过来,放到我嘴边,我就着杯子,一口气喝干了。“怎么饿成这样?”八爷皱紧眉头,心疼地看我。
“一天都不准吃东西,能不饿吗?”我向他白白眼。八爷微蹙着眉:“怎会有这种破规矩,也不改改!等会儿,我让丫鬟给你送点饭菜过来,千万别饿坏了。”……“在外面冻着没有?”……“再多吃点,慢点……”八爷替我擦了擦嘴角,“若曦,你待在屋里烤烤火,刚才外面冷。我要到大厅里照顾宾客,来的人很多,不去不行……”我点点头,伸出手臂,推了他一下,说:“你去吧,不用照顾我。”八爷犹豫地看着我:“真的一个人,行吗?”我一边吃着,一边使劲点点头,他这才放心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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