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伍绕着京城吹吹打打走了一个多时辰。
沈向莞在花轿里坐的腰酸背痛,她忍不住问走在轿子旁边的周嬷嬷:“怎么还没到?”
周嬷嬷俯子回答:“小姐,您跟王爷大婚是举城欢庆的事儿,所以要在城里绕一圈才回王府呢。”
沈向莞只能安静的坐在花轿里。
又走了半个时辰,花轿才停了下来。
王府里早就聚满了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
喜堂布置在王府正堂。
沈向莞一路按着周嬷嬷的指点,按规矩跟连诀行了礼,就被送入了洞房。
靖王府虽然一向行事低调,但靖王大婚是大事,不少宾客都是不请自来,连诀免不得要应酬一番。
沈向莞在洞房里等了好久,才听到外面有人喊:“王爷到!”
“都退下吧。”连诀淡然的声音响起。
周嬷嬷应了一声,就领着几个丫鬟们快速的离开了。
沈向莞规规矩矩的坐在床上,等着连诀过来帮她掀起盖头。她倒不是希望看到连诀,只是这盖头不掀起来,她不把头上的头饰拿下来,只怕等一会儿脖子要被压断了。
可是连诀却迟迟没有来。她知道他就在屋子里,可是他不说话,也不过来。不知道在干什么。
沈向莞有点坐不住了,她小声的开口问:“王爷,你能帮我个忙吗?”她伸手指了指头上的盖头。
等了一会儿,见连诀没有反应,她只好自己去掀了。
她的手刚碰到盖头,就觉得面前一片光明。
连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面前,手里拎着刚刚还在她头上的盖头。
他身穿一身红色锦袍,腰间系着金玉钩带,脚踩五彩锦色靴子。可能是穿的喜庆,一贯冷峻的面孔,此刻看起来也柔和了几分。
沈向莞不由的愣了一下神,她从来没想到,一个男人穿红的,也这么好看。
连诀也在看着沈向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沈向莞别过脸去,又抬起手指了指头上的龙凤呈祥金步摇:“王爷,我把这个拿下来,你不介意吧?”
连诀一笑,慢慢的走到沈向莞身旁坐了下来。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在她头上弹了两下,只听两声清脆的金属声,沈向莞头上固定金步摇的金簪就落在了地上。他把她头上戴着的沉重的首饰一样样的摘下。发髻松散开来,一头乌黑的青丝泄在肩头。
烛光下,她玲珑的小脸衬着一头碧色,更显娇艳。
连诀只觉得喉咙有点发紧。他左手紧捏,按住自己的脉门,抑制住狂乱的心跳。然后凑近沈向莞。
沈向莞脖子刚刚得到解放,可连诀坐在她身边,她又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下意识的往另一边挪了一下。
连诀也朝她挪了过去,依旧紧贴在她身边。
沈向莞咬了咬嘴唇,又往旁边挪了一大块,这会儿已经靠在墙边了。
连诀又是一笑,跟着她挪着。
沈向莞挤在连诀和墙壁之间,动也动不了。她深深吸了口气:“王爷,天气有点热,你能别贴着我吗?”
连诀咧了咧嘴角:“不能。”说着,伸出手臂,用食指勾住沈向莞的下巴,把脸凑到她面前:“王妃,时辰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歇息了?”
“王爷,等等……”
加上今天成亲,她不过跟他见过两次面,两个人也只是简单的说过几句话,说实在,这种程度,就跟陌生人差不多。要做那种事,无论如何她是接受不了的。虽然她不是思想保守的人,但是她觉得夫妻之间也需要有了感情基础才能行周公之礼。她跟连诀这才哪到哪儿啊!
“再等就天亮了。”连诀这下凑的更近:“王妃,本王帮你把这嫁衣解了吧,看着怪热的。”他说着,伸手一勾,沈向莞嫁衣上精巧的盘扣就不知怎么月兑落了。
眼见着他要解她的衣服,沈向莞抽出一只手去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
连诀速度极快,手已经顺着她半敞开的衣领伸了进去,捏住了她胸前的浑圆。他的手意外的冰冷,在她胸前左捏捏,右按按,沈向莞后背激起了一层冷汗。
她无法再忍了,伸出双手抵在连诀胸口,想要把他推开。右手正好抵在连诀心脏的地方。他心脏跳动的很平稳,根本没有一丝激动和兴奋的迹象。
沈向莞心里暗笑,这一世,她是在深闺里的小姐,未通男女之事。可上一世,她好歹也有过男盆友,男人要做那种事的时候,哪里能心跳这么平稳?
他根本就不是想要她,只是在演戏。
沈向莞明白这点,慌乱的心也镇定了下来,她脸上露出了笑容,任由他的手在她胸前肆意妄为:“王爷是想继续玩下去?还是要做下一步?”说着,也不管连诀的手继续在她胸前,她自顾的开始解腰带。
连诀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演的够像的了,却没有想到会被沈向莞看破。他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沈向莞,眼中露一股子炙热的目光,但片刻间又转为淡然。他猛然的缩回了手,索然无味的说道:“手感还可以,只是王妃好像还没发育好,太小,今天就算了。”
沈向莞咬了咬嘴唇,他还知道她年龄小啊!她十五岁,放到现代,还上初中未成年呢。可他呢,比她整整大了十岁,还好意思对她这个未成年少女动手动脚,简直就是禽兽。
“禽兽”这两个字她没说出口,毕竟他已经是她的夫君了,新婚夜本来应该行周公之礼,可他不过模了两下,没再继续下去,她也算是赚到了。
沈向莞笑着起身,恭敬的屈膝行礼:“多谢王爷。”
“谢?”连诀皱了皱眉,这个女人看起来很开心啊:“王妃是不愿意跟本王行夫妻之礼了?”
沈向莞不慌不乱:“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她知道,这个世界,男尊女卑,男人是女人一切的依靠,就算她真的不想,在连诀面前,也不能说出来,她笑着说:“臣妾只是能看出来是真情还是假意。王爷与臣妾不过见了两面,而且臣妾自知自己并非花容月貌,相信王爷也不会对臣妾一见钟情的。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行周公之礼,当然不会是真情。臣妾只是不喜欢假情假意罢了。”
连诀扬了扬眉头:“原来王妃是想要本王的真心,胃口不小啊!”
有点意思,她想要他的真心。他倒是很想看看,她要怎么得到他的真心呢!
沈向莞脑门上冒出三条黑线,这个连诀,理解能力真是“超强”啊,她只是说不喜欢假情假意,什么时候说要得到他的真心了?她不求他信任她,也不求他对她另眼相待,不必夫妻同心,只要能相敬如宾就好。不管是在沈家,还是嫁入了王府,她所求的不过是一片清净之地,能让她安静的生活。
不过,这些自然是没有必要对连诀说的,既然他误会了,那么就误会好了。
沈向莞淡然一笑,并不回答连诀的话。
沈向莞一脸的淡然,让连诀心头划过一丝不爽,不过他自动忽略掉:“王妃累了一天,早点歇息吧。”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沈向莞低头行礼:“王爷慢走。”
看着连诀离开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沈向莞觉得连诀的步伐有点踉跄,她摇了摇头,也许是自己眼花吧。
连诀走出新房,这才松开一直捏着的脉门,只觉得心跳速度加快。他大口呼吸着,背后起了一层汗,打透了锦袍。
一直站在门边青阳忙上前扶着连诀:“王爷,您没事吧?”
连诀只觉的一口真气压在胸口,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口。
月色中,一抹红色身影晃到连诀面前,迅速的擒住他的手腕,伸出兰花指搭在脉门,闭目凝神,过了片刻,才送开手,从怀里掏出一只剔透小巧的玉瓶,倒出一粒同样晶莹剔透的绿色药丸,放入连诀的掌心:“快把这颗定神丹吃了!”
连诀吞了定神丹,又过了几分钟,才觉得胸口凝结的那股真气慢慢散去,顿时觉的神清气爽。
这才重新迈开步子,大步离开东院。
夙夜跟在他身后,开口说道:“你简直是不要命了!这样关键时刻竟然动了**!若是把持不住,你苦修十年的守元神功就会功亏一篑,你也会走火入魔,四肢动弹不得!到时候变成废人一个!”
连诀表情严肃:“我自有分寸。”
夙夜见连诀没事儿了,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我说,皇后那个老妖婆,是不是知道你在练守元神功?所以特地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你送了个王妃过来?”
连诀没有说话,夙夜一笑,露出一脸的兴趣盎然:“不过,之前在我那儿,有多少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主动勾搭你,你都没反应?偏偏对这个无貌无色的沈向莞动了情?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诀藏在袖子里的手暗自摩挲着,正回味刚刚的那个手感……真是妙不可言!他也不知道这回是怎么了,见到沈向莞,就想调戏她一番,明明知道自己现在碰不得女人,可总有一种忍不住的冲动。该死的!
连诀离开了屋子,沈向莞不由的松了口气。她把披散在肩上的头发随意挽起,用簪子别好,然后整理了一下不整的衣衫。
这时,周嬷嬷跟灵儿就进来了。
“小姐,王爷怎么走了?”周嬷嬷两眼变得泪汪汪的:“我们小姐这么好,他怎么忍心丢下小姐走了呢?”她一边哭一边担心,难不成靖王真的是传说中那样不喜欢女人?那小姐的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沈向莞笑着说:“嬷嬷,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嬷嬷只顾着心急:“小姐,就算王爷要走,你也得想办法留住他啊,怎么能让他走了呢?新婚之夜抛下新娘子,这传出去了,会让人觉得小姐您得不到王爷的宠爱,这以后的日子……”她很是为沈向莞担心。
灵儿更是生气,一跺脚:“王爷真是太过分了!我要去告诉白大少爷!”
沈向莞看着这二人一个哭一个闹,无奈的笑了:“好了,我累死了,快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周嬷嬷抹着眼泪去准备了,灵儿伺候着沈向莞沐浴,嘴撅着能挂着个油瓶。沈向莞知道,她还在生气,也不理会。
沈向莞洗完澡,觉得浑身舒坦,一躺在床上,她眼睛就睁不开了,什么都没想,直接就睡了过去。
靖王府北院,一间静雅的书房里,坐着两个年轻男子。
穿红衣的长相倾城的,正是京城第一公子夙夜。坐在夙夜对面的是个穿青衣的男子,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清秀,一双桃花眼透出精明的神色。青衣男子叫丽骁,是丽侯府的庶子。
丽骁一脸的玩世不恭,笑着说:“咱们俩个是不是有点不识时务?今晚王爷正是洞房花烛的好时候,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得了。”
夙夜放下手里的斗彩茶杯,眼角现出一抹笑:“放心,王爷不用多一会儿就来了。我刚刚去洞房偷听了一会儿,咱们王爷不行呢!被王妃赶了出来!”夙夜故意用玩笑略过连诀不跟沈向莞同房的事情,连诀练守元神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丽骁现在虽然是跟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了解的。
丽骁弯起一双桃花眼:“咱们爷是不是技术不熟练啊?感情这么多年没碰过女人,忘了那东西怎么使了?”
夙夜笑着说:“极有可能!”
两个人正背后说着连诀的坏话,书房门开了,连诀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他的贴身侍卫青阳和青宁。
夙夜笑着看着连诀:“哟,怎么衣服也换了?我看你穿红袍可俊俏着呢。”
连诀刚刚在新房里,因为动了**,后背都被汗水打湿,所以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才过来。
他没理会夙夜,在书桌前坐下。这时身上穿的是件深灰色绣忍冬草纹样的锦袍,更显得深沉威严。
“爷,我大婚之前,是专门找了两个侍妾,先培训了一下,要不我也给你挑两个?先练练,然后再去找王妃?”丽骁还拿连诀洞房的事情开玩笑。
连诀目光冷冷的射在他脸上:“丽骁,你找死呢!”
丽骁笑嘻嘻的,也不怕连诀的目光:“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夙夜,你要是新婚之夜,你舍得离开新娘子么?”
夙夜摇摇头,陪着丽骁开着玩笑:“要是我啊,肯定把持不住。不过啊,咱们爷可不是一般人呢!”
丽骁叹了一口气,摇晃着脑袋:“**一刻值千金,你怎么就舍得丢下你的王妃啊?”
连诀任他俩开着玩笑,也不回答。
夙夜笑着说:“我觉得他娶沈向莞就是为了摆在家里看的。”
丽骁摇头:“不像,咱们王妃的观赏性一般。”
夙夜看了一眼连诀,观察他的表情,试探着说:“那咱们爷就是真的动心了。那个洪启只不过对沈向莞动了坏心眼,他就把洪启泡在马桶里一夜,现在越国公府还有臭味儿呢。那个沈震,小腿的骨头都被大力金刚指给捏碎了。沈琴瑟,大婚之日顶着个大光头,你看看,他为了一个沈向莞,把越国公府和沈将军府闹的鸡犬不宁,要说不在乎,鬼才信呢!”
丽骁点头笑着说:“我觉得也是,咱们爷这么多年都没娶,感情就是在等这沈向莞呢。”
连诀喝了口茶,冷冷的开了口:“叫你们来是说正事的,要是再扯别的,都给我滚。”
夙夜见连诀发威,笑着举手告饶:“好了,说正事。”不过他心里对沈向莞却越来越感兴趣了,能让自制力超强的连诀起了欲*念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事儿办得怎么样了?”连诀瞥了他一眼问。
“赌局已经布置好了,就等着洪启上钩了。这一次,玩的是大的,一注五千两。”夙夜伸出五个手指头:“只是不知道那个臭烘烘的洪启啥时候能出来。”
丽骁笑着说:“放心,我这几天往洪家去了几趟,洪启已经好了不少,估计过两天,他就得忍不住去赌了。”
连诀一向淡然的脸上,露出冷峻的神色:“那就按照计划,一步一步来,千万别手软。”洪家欠他的,他一定会一笔笔的讨回来!
靖王府东院,新房里。
沈向莞一夜无梦,睡得很舒服。早上醒来,就听说王府总管余世明求见。
沈向莞梳洗完毕,就到了东院的荣宁堂。
不一会儿,就见灵儿领来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男子一身宦官的打扮。沈向莞知道他就是靖王府的总管余世明了。
她来王府之前,听白子衍说过,余世明是自幼就跟在连诀身边的小太监,对连诀极其的忠心。
余世明走上前来,朝沈向莞深深做了个揖:“奴才余世明,见过王妃。”
沈向莞温和的笑着说:“余总管不必多礼。”
余世明脸色堆着笑:“王妃,王爷让我来传话,说用过早饭后,王爷要带您进宫请安。王爷还说了,以后王妃用饭的时候不必等王爷,您衣食住行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小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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