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最真实的想法,即使对于身为湉晏之女的她而言,很窝囊,但是她毫不在意,她渴望活着,就像是渴望二月里的湿润清晰的空气,即使是再大的艰险,也阻挡不住她活下去的决心。
“嗯,我们就都好好地活着,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一直……”
也不知道是意薏的话对吕灏影响太大了,还是他有些累了,等他们再次回到里间之后,他们就像原来那样相拥着,直到画舫靠岸,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没有再提蓝羽公主,或是方才的那个女子,相对无言,却是深情流露。
等吕灏送意薏回到府里已经很晚了,一看便知紫晴早就在门口候着,看到意薏回来,也就急忙迎了上去,“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有点害怕……”
但是对上吕灏有些愠怒的眼神,也就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好啦,我又不会出什么事。”说完,就用手捏一下她的脸蛋,然后转身和吕灏到了别,又对着有些担心的紫晴说道,“好了,我们进去吧,有没有准备什么好吃的,我都饿坏了。”
意薏边走边说,引起身边的丫鬟一阵低笑,一抬头看到意薏在看着她们,赶忙低下了头。呵呵,意薏也是一阵轻笑,就回房了,留下几个面面相觑的丫鬟,“还驻在这里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最后还是紫晴开口,把她们打发走。
“小姐,您刚才……”紫晴边布置饭菜边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府里的人。”意薏在饭桌前坐下,端起一碗米饭,细细咀嚼着。
……
终于从回忆之中走了出来,意薏也觉得有些疲乏,毕竟这几天说不在乎全是假的,摩擦着手里冰凉的发簪,可以说,那是她过得最温馨的一个年,只因为,在那艘画舫之上,没有责任,没有了担忧,即使中间也有过不愉快,也丝毫不影响她后面的心情。
但是,从那以后,意薏就再也没有戴过那支簪子,不是不喜欢,而是怕生事端,要是叫府里那些兆磬国派来的探子看到了,又要多事了。
不知为什么,从见到那天画舫上那个左眉角画着梅花妆的姑娘开始,意薏就觉得攸澜族与那个兆磬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本是想去问问吕灏的,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在还未弄清楚之前,她实在是不想叫吕灏胡乱猜测。
深呼一口,意薏突然豁出去,再次走到梳妆台前,把它插入了如丝绸一般浓密的发间,然后是嫣然一笑,该来的,总会来的!而她,再也不会逃避!
……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反应太慢了,还是煜王府的人手脚太快了,等她模黑再去煜王府之时,已经能看到那张灯结彩,有那么一瞬,她顿然醒悟,后日就是他们大婚了。再看那大红色的喜字,也不再觉得那么不舒服了。
“你说是不是上天保佑,煜王的伤,那些御医都说没有办法,竟然今早就醒来了。”
“是啊是啊,真是太奇怪了。”
“再不醒来,那后日与灵怡郡主的大婚,怕是要耽搁了。”这次说话的是一个穿鹅黄色小袄的丫鬟,从穿着和打扮来看,必定是一个大丫头,只是,隔着夜色,意薏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她的话,意薏是记住了,带着些平常的话语却带着许忿恨的语气。
“都说那个灵怡郡主可是一个会武功的主,就不知道与人是否和善。”这一次,是她身边的小丫头忐忑地说道,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你怕什么!”那个鹅黄色一副的丫鬟甚至故意提高了嗓门,“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孤女,被封了郡主又怎样,被封煜王妃又怎样,不过是运气好,麻雀变凤凰,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够嚣张多久。”
意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倒是记住你了,也想看你究竟能嚣张多久!
“晴雯姐,还是小声点好,据说王爷可宠那个灵怡郡主了。”
那个小丫头的提醒根本没有得到那个叫晴雯的丫鬟多大的感激,只是白了她一眼,抬脚往前去,而她不再言语,是因为一个中年男子正好朝她们这里过来。
“李总管。”她们三人齐声叫道,一副恭敬的样子。
而那个男子也只是停下了脚步,“王爷快要大婚了,你们都勤快一些,不要在背后嚼舌头。”说完,不再看她们惨白的脸一眼,径直朝前走去。
意薏也觉得百无聊赖,等他走后,按着昨日的记忆,到了吕灏的房外,而门外竟然依旧连一个守卫都没有,意薏不自主地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进去。
门就哗啦一声打开了,意薏呼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现在的武艺,真是低得可悲!也就不再犹豫,抬脚就走了进去,顺带带上了门。
除了昏暗的烛光,这一次,屋里就剩下浓重的药味了,这下意薏是明白了他究竟是如何盖住昨夜的酒味了。
“方才在门口看了一场好戏。”意薏坐到了他的床旁,不等他开口就直接说。
吕灏却是支撑着身子起来,依旧是一副虚弱的样子,而意薏却是冷眼看着他做戏。
“以后不会了,这个王府,需要一个女主人,我平日对这些事,都懒得管的。”
意薏边月兑自己的鞋袜,边说道,“我懒得。”然后也钻进了他的被窝,好像就是相当习惯的样子,根本不会觉得尴尬或是不妥。
等坐定之后,才看向吕灏的脸,却发现他的面色很惨白,气息粗重,倒也不像是装的样子,脸色便即刻一沉,“你……”
“你带这支发簪很好看。”吕灏却仿佛没有看到意薏沉下的脸,悠悠地说道,即使他强撑着,意薏还是能感觉到他是粗重的气息夹着难以隐忍的痛楚。
意薏冷哼一声,狠心地转过头不再去看他,可嘴里却不饶恕地说道,“王爷又趁着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去干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吧。”
听到意薏的挖苦,吕灏也只是苦涩一笑,也不再反驳。
看吕灏这副光景,意薏自然也就不去过问他是怎么受伤的,沉默半晌,“你伤在那里,严重吗?”现在,意薏才发现,这满屋子的药味,恐怕是掩盖血腥味的。
“也没有多严重,只是……被刺了一剑。”他原本是不想叫意薏担心的,但是,又贪恋她紧张自己的模样,也就折中说了一下。
“被刺到哪里?”虽然有烛光,但是也不光亮,意薏自然也不敢乱动,怕牵扯到他的伤口,环顾了房间一圈,却并未找到什么医药箱之类的东西。
吕灏的温文儒雅的笑着,却也不言语,这叫意薏越发地烦躁起来,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冷声说道,“我回将军府一趟,去给你找一些伤药过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意薏刚准备起身离开,就被吕灏抓住了手臂,她怔了一下,然后有些恼怒地望着他,顺带那只咸猪手,“还要干嘛?”
即使是再好的脾气,也被消磨殆尽了,但是对着吕灏强忍痛楚的眸子,意薏的心却是狠狠地被刺了一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究竟准备怎么样?你的伤不能拖的……”意薏本想苦口婆心的劝说的,但是吕灏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一般。
“不要走,留下来陪我。”
固执到意薏都觉得害怕,却也只能无力扶额,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吕灏,意薏也顿时没了脾气,深深呼了一口,妥协道,“我不走,那你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吕灏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任由着意薏就势月兑了他的上衣,却看到血肉模糊的一片,虽然隔着自己的影子,意薏还能那个伤口还不断地渗着血,而新肉和里衣缴在一起,一看便知受伤未久,连伤口都还来不及处理,而看那翻卷出来的皮肉。怕是这一剑刺得相当的狠,且准,离心口就是半指之差。
究竟是谁下的手,意薏却无从思考。
只觉得心口一滞,眼眶也是涩涩的,难受至极,“王爷是死人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死得彻底一些,也好,后日的婚礼倒是省了。”说着,便起身,借着微弱的烛光,找他的伤药箱。
虽然脸色依旧白得渗人,但吕灏显然是被意薏的话给挑起了情绪,要知道,平日的意薏,最多是冷淡,何曾这么冷语相加,看来,这一次,还真的是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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