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儿端着托盘没有动作,目光在她的脚踝处看着。
她被锁住了,长长的脚链足够她在房间里任意行走,却无法走到外面去。扣住脚脖子的地方没有柔软的丝布,价值不菲,作用也大,不管她如何晃动脚链,都不会磨伤脚。锁链精巧,走起路来,会哗哗的响,比铃声还要悦耳。
哗啦哗啦,她缓慢的走到了桑儿的面前,从托盘上端了碗,一饮而尽。
“诺儿小姐,你既不想死,就不要做出伤害阁主的事情!”桑儿的手紧抓着托盘,冷冽的目光扫射过她。
“伤害他?”江诺薇晃动了一下脚,扯得锁链哗哗作响,“我能伤害到他?他做事不留余地,这锁链连锁孔都没有,我如何能够伤害到无情绝义的他?”
“你不适合在这里生存。”桑儿见她把碗放回了托盘,冷声说了这么一句,便走了出去。
江诺薇幽幽的目光看着她的背影,坐回了床上,嘴角浮出了一抹冷笑。
大雪化去,气温越的低了。桑儿很少看到元寒岂了,他鲜少在阁内,总是来去匆匆,一副忙碌的样子。但是每每到了阁里,总会到江诺薇那里。
桑儿端着托盘,站在门外,听到了里面江诺薇低弱的声音,“你不是不喜欢强迫人的吗?”面色一怔,桑儿还是推门进去了。只要他们在一起,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吵起来,而她的身子似乎越来越弱,吃再多的药也没有用。
“我也不想强迫你,我强迫过自己,让自己不要再想你。是没有用,我还在想你。我强迫不了自己,请你接受我好吗?你接受我了,就不再是强迫了。”他以自欺欺人的语气,恳求着她。
桑儿目不斜视的往前走,“阁主,药。”
“拿来。”元寒岂见着桑儿端药过来,并没有因为桑儿的闯入生气。
桑儿立在一旁,眼角淡漠的瞥向两人。每当她乖巧的喝掉勺里的药时,他总会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其实大家都知道那药的作用根本就阻止不了她的衰弱。
“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人,你是我第一个强迫的人,我以为换一种从来没有用过的方式对待你,你就会爱上我。”每一句肺腑之言都成了信手拈来的情话,桑儿听到他低低的话语。
桑儿看到她眼里的不屑,在药碗放回托盘之后,没有留下的理由,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施施然走出去。
两人之间的事情,就算桑儿不主动去探查,也能知道。他会喂她吃珍馐百味,他会收集各个地方的趣事说给她听,晚上他会抱着她睡。她的世界,见不到别人,只有他。她成了他私人收藏的洋女圭女圭,极致呵护,却得不到一点自主权。
绝望是什么?绝望就是你明知无望,却还是打破了以往的准则,放弃了当初的信念,颠覆了从前的观点,困兽犹斗。
“牧端大哥,你受伤了。”看到牧端衣服上侵染出来的血液,桑儿掩嘴低呼。
牧端摇摇头,“嘘,别声张,不碍事的。”
“那……桑儿去给您找伤药。”
“嗯,不要让别人知道。”牧端压低了声音,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桑儿很快就把伤药给拿了过来,她朝着等待自己的牧端说道:“牧端大哥,我拿药的时候,并没有被人现。”
“嗯。”牧端开始熟练的处理伤口。
望着牧端血肉模糊的伤口,桑儿皱眉,“阁主近来是不是摊上什么麻烦事了?”
“为了那个不值得的女人,关宣和阁主闹不和,又有……桑儿,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牧端看到白着脸桑儿盯着自己的伤口,安慰道:“这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碍……嘶……”
桑儿偏过头去,哽咽道:“牧端大哥,今后你的药,我帮你带。”
雪已然化去大半,露出泥土的肌肤来。看了一眼被洗涤过的天空,桑儿提着食盒,听着那哀怨的歌声,慢慢的走进了鲜有人迹的院子里。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婉转凄哀的歌声盘旋于空,张出了大网将人的心神牢牢的捆绑住。桑儿的眸子在听到她的歌声后,蒙上了一层灰雾,“休沫,吃点东西吧。”
休沫挥动着袖子,露出毛骨悚然的笑容,继续以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唱到:“当何依,当何依……”
昔日光艳照人的休沫,现在成了一个疯婆子,在这荒废的院子里唱着些无用的歌曲。就像是在冷宫里自怨自艾的弃妃,一味的消沉。
“她回来了,阁主过得很不好。”桑儿走过去,将餐盒放在休沫的面前。
“阁主!阁主!阁主……”休沫的手指插入自己的间,摇晃着脑袋,整个儿一疯婆子。
看对方已经被自己刺激到,桑儿缓慢的走出了那令人压抑的院子。夜间,果然听到了关于休沫差点把江诺薇掐死的消息。
“桑儿,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你还敢搞小动作?”元寒岂吐出的字眼就和冰镇过似地,一个个字都冷得桑儿的鸡皮疙瘩站起了身。
桑儿所住的屋子,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刑房。休沫在桑儿的房里被毒打,杀鸡儆猴,休沫成了鸡,她则成了被警告的猴。元寒岂再一次以实际行动宣称,那个女人是任何人都不以惹的。
“你也得接受些惩罚。”元寒岂冷飕飕的目光扫到了桑儿的脸上。
牧端本是面无表情看着休沫被打,但是涉及到了桑儿,他便出面了,“阁主,不!”
“你挡我,也该打。”元寒岂朝着一旁的打手使了个眼色,一群人围上了牧端。牧端自是躲也不躲。
“阁主,您要打就打我的吧!”桑儿顾念牧端身上还有伤,大声喊道。
元寒岂眯了眯眼,危险道:“郎情妾意?打!”
“阁主!”牧歌冷凝着脸,“住手!”
桑儿被人阻隔着无法碰到牧端,情急之下,月兑口而出,“阁主,牧端大哥受了伤!”
元寒岂冷脸道:“在完成任务之时受伤,是他能力不到,不是我免除他惩罚的理由。”
桑儿看到牧端的神色在那一刻变得很苦,很黯淡。
打手们都走了,牧歌也为了明哲保身,仅仅叹息一声离开。桑儿含着泪为牧端擦着药,“牧端大哥,我们……我们离开这里吧,阁主他因为那个女人都已经变成暴君了。”
“傻姑娘,现在逃走,阁主只会杀掉我们而已。”牧端用粗糙的手指为她擦拭掉眼泪,“你想离开,牧端大哥就会安全的带你离开,你暂且忍耐一下,等时机一到,我就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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