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叮嘱,虽然只是轻微脑震荡,但是随时可能出现并发症,要小心照看,现住院观察四十八小时,如果没有大碍的话就能够出院了。
我看着脑袋上缠满绷带的顾栋,一晃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有点累,问道:“你家人呢,通知他们过来吧。”
他眯着眼睛道:“我没有家人。”
没有家人?
“我唯一一个哥哥,不久前出车祸死掉了。最亲近的表姐现在在国外,没办法照顾我。”然后他睁开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我,拧紧眉头,看似很痛苦,我一阵心疼。
我以为他玩世不恭,邪恶难搞,却没想到人之初性本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这么难缠,他就是在这样一个缺乏父母亲情关爱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吗?
母性泛滥的我,此刻觉得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恶。
“所以,”他狡黠一笑,“望夏你要负责照顾我啊。”
“好吧。”
既然他现在只是个可怜的伤员,应该不能肆意妄为了,况且,他的伤还是因为我而起的,要是现在把他丢在一边,不大符合我正义的形象。
他的目光忽而变得温柔如水,直直将我望穿,加湿器喷出的水雾隔在我俩之间,缘定三生的背景里,总让我产生他就是顾此的错觉。
“望夏,你温柔起来,还真是要人命。”
“嗯?”
温柔?我模模自己的脸,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不好意思:“你少臭美了,要不是看你没人要,我才不理你。”
他轻笑一声:“闹别扭的样子也很可爱。”
靠!
我转身铺床,拉过帘子,准备和衣睡觉,医院里的气味还是不习惯,而且,医院这种地方也是怪邪门儿的,我隔着帘子冲他说:“喂,晚上别关灯啊。”
帘子那边传来一声低笑:“怎么,你怕黑?”
“你丫才怕黑······”我心虚道,“我是怕鬼,不是怕黑。这有本质区别的。”
“哦?”洗耳恭听的口气。
“我是有神论者,我相信灵魂,但是我又从来没有见过鬼魂,对未知的事物有恐惧很正常,所以我怕鬼。可是怕黑就不一样了,怕黑纯属心理不够强大,就是缺乏安全感,通俗点讲,就是胆子小。我可是菊花娘娘,怎么会怕黑!”
帘子那边,一阵佩服声。
“所以,你还是怕?”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上道儿?”
我有点怒了,坐了起来,拉开帘子,对上他侧身卧着的身子,一手搭在腰际,一手支颐,身体无限延长,如卧莲一般,待君采撷。眸子风情万种,电力十足,唇角勾起,淡淡的,软软的,不羁风·流。
他算到了我会着他的道儿,索性伸腿踢了踢我,撒娇的意味不言而喻。
噢,鼻血······要流出来了!
“既然怕,就跟我睡吧。”
“滚!”
我刷的一下拉上帘子,噗的一声闷响侧躺了过去,掩盖着一丝慌乱和激动。
过了一会儿。
“望夏,我想上厕所。”
睡得迷迷糊糊被叫醒简直可以凑上“减肥”、“断wifi”,并称为现代三大酷刑。我嘟哝着:“要上就上。”
“可是我头晕,站不起来,你扶我。”
该死!
我丧尸一样坐起来,眼中一道寒光透过帘子射过去,这小子摆明了一副翻身农奴做主人的态度,逮着机会就使唤我,可恨!
“起来!”
我一把勒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他竟然真的眩晕了一下,仿佛承受不住这么迅速的动作,我睡意消失了一半,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他这伤还没好。
他坐在床边,晃了晃脑袋,我见状,只好给他穿上鞋子,然后把他扶到洗手间,然后走出来,在门边等着。
半分钟过去了,没有动静。
“望夏,你能不能进来一下?”
我推门:“怎么了?”
他回头,眨巴着小鹿一样的眼睛:“我拉链拉不下来,一低头就头晕,手上也没力气。”
“所以,你要我给你拉拉链儿?!”
“嗯。”
我的脸颊瞬间热乎起来,还好灯光暗,只好壮着胆子走到他面前,猛地伸手往前一抓。顾栋脸色一紧,一抖,捂住我的手,结巴道:“你,你要干什么?”
嗯?手上感觉不大对啊,怎么拉链这么大?还有点软,这手感······
卧槽!
我触电一样抽回手,脸上更是九九那个艳阳天:“不好意思。我重来。”
终于,洗手间事件告一段落。
我把他扶到床边,然后回到自己床上,谁知顾栋跟了过来,也上了床。
“你干嘛!”
“我看你腿抖得那么厉害,应该是很怕鬼吧,我就牺牲一下,陪你了。”
放屁!我腿都根本不是因为怕鬼好吗!是因为刚才那一抓······算了,真是尴尬死了。要知道这可是我第一次如此亲密地跟男人的小伙伴接触,话说,他不是头晕吗,怎么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滚开。”
我踢他,谁知他没有躲过,捂着大腿好像很疼,我转过身来,有点紧张:“咋了?”
“头晕。”
“头晕你捂腿干嘛?”
“啊?”他立马捂着头,我了然,他彻头彻尾地在装,所以就毫不客气地一脚狠狠把他踹下去了。
我眯着眼睛半威胁道:“师太很生气,菊花很疼痛。”
“为什么?”
“为什么······”我冷笑,俯视着靠近他,他直直地看着我,“因为,如果你再惹我,我就爆你菊花!”
顾栋浑身一颤,然后视线下移,水眸里点了火,呼啦一下烧开了。他咽了口唾沫,神色有些贪婪。
“你引·诱我······”
我猛地低头一看,略低的领口,因为这居高临下地动作而春·光乍泄,我忙捂住领口暗骂一声**,顾栋却站起来,一脸心满意足。
我拉上帘子,那张脸就不见了。
一大早,我看顾栋还没起,脸还没洗牙也没刷,就顶着一个大鸡窝头,睡眼惺忪地拖着步子去给他买早餐了。
回来时,我又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顾栋在换衣服,上半身已经luo了,正要月兑下半身,见我来了,双手一顿,我呆在原地,被这修长柔韧的鲜肉给刺激到了。
肌肉恰到好处,不过分白皙的肤色泛着健康的光泽,无时无刻不再邀请着别人品尝,蛊惑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但是何望夏,别人只是在换衣服而已,你个!
“看够了没?”
他开口,我这才慢慢重启,把早餐放到桌上,淡定道:“够了。”
我以为此事就此过去,没想到他还问了句:“好看不?”
我瞪了他一眼,又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哼道:“还行。”
真的,我发誓,我真的以为这样的聊天模式到此为止了,再发展下去我也想不出他会说什么了,但人生真是有意外,他竟然很无辜地说:“想模一下吗?”
某人面部已经崩塌······
“我说你大早上的怎么那么能发·骚呢?!”我打开保温壶和食盒,“吃饭!”
他披上衣服,系着扣子,鼻子却在不断嗅着:“好香!你做的?”
“你拍偶像剧啊!不吃我倒了,这么??拢?p>他一把抢过,跟抢食的野猫一样,头上的纱布看起来笨拙的很,看得我忍不住一笑。
“你待会儿有事就叫护士,”想想刚才的画面,我又补了句:“别老是开着门月兑衣服。”
他美滋滋地喝着汤,满嘴油光,媚笑道:“怎么,你怕那些护士吃了我?”
“你少臭美了,就你,哼!”
“就我?”他抱过乘粥的碗,吃得津津有味,“就我你还不是看的魂儿都丢了。”
我翻一个白眼:“我要回学校了,你宿舍在哪里,我给你带衣服。”
“在留学生区3号楼204,内·裤给我多带几条,要超紧身的那两条。”
“你再这样我就告你性·骚扰!”
他笑了笑,含着汤匙,从裤子里模出一串钥匙交给我,上面系着一个公仔,这模样,圆乎乎的脸,长长的头发,傻乎乎的笑脸,竟意外地有点像······我?
我翻到公仔的身后一看,果然绣着一个“夏”字。
“你还不去?”
“哦。”
这人除了有点神经质,有点邪恶,很多时候还是很孩子气的。需要照顾,需要关心,可是,每每被他骗过之后,我都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要怀疑却找不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总感觉,顾栋,不像他看起来的那样简单,也不像表面看来的任意妄为。
对他,总是有一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