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晚间,青弦再一次送饭过来。
青弦见叶疏雨如此安静,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叶疏雨喝完乌鸡汤,赞道:“这个不错,你明天再给我弄一只来!”
“好!”青弦收起碗筷,将甜点递上,“这要凉了才好吃,先放着凉一会儿,想吃了再吃。”
叶疏雨点头,随意挥了挥手,“你去吧!”
“属下告退!”青弦见叶疏雨眼中没有丝毫的难过,不由愣了。
待青弦走后,叶疏雨回到床上打算继续睡。
南枝以那么决绝的方式,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如今自己已经不是南枝了,再也不会因为这个叫做云燃,或者是南辰的人去死。
叶疏雨又探了探自己的脉象——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这些天除了青弦也没有人来过这里,南辰更是对自己不管不问,难道是放她在这听天由命?
回头看到那把南辰送给自己的剑,叶疏雨还没反应过来,一滴一滴的泪水就打了上去。
看到了帝后决裂的场景又怎样呢,就算以后有了南枝的记忆又怎样呢?
给了她极大的很,却又给了她更大的爱。
南枝若不是爱惨了云燃,为什么不在宫中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而要这样决然的捍卫自己的爱情。
年少征战天下,他许诺:若这天下为我所有,你要什么,我绝不吝啬。
结果,爱情一寸一寸的枯萎在了深宫。
若是南枝逃了,又会怎样呢,或许云燃在南枝死后的无数个黑夜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南枝若是没有他,会不会更幸福?云燃禁锢了南枝一生,却是如此下场。然后南辰带着云燃的记忆,满世界的找南枝的转世。
若是南辰没有找到自己,那么南辰的转世是否还要如此执着的寻找南枝,然后循环往复,进了一个走不出去的死胡同。
叶疏雨爱南辰,即使知道了前世只因后世之果,她依然爱南辰。但是却不用太浓烈。
叶疏雨和南枝毕竟还是不同的,若是南辰不要她,她也不会让自己枯萎在这一方后院。
想通了便好了,南辰不来看自己有什么关系,南辰不信自己有什么关系?
若是爱,怎么能不自己争取?
……只是,万一南辰不要她了怎么办。
叶疏雨垂下眼眸,纠结着……
*
“世子。”青弦垂眸。
“嗯。”南辰应道:“如何?”
青弦缓缓抬起眼眸,眨巴出两滴眼泪:“世子,疏雨小姐急火攻心!晕过去了,求你去看看她吧!”表情真挚,语速缓慢。
“急火攻心?”南辰眼眸暗了暗:“要我去看看她?”
“是!”青弦忽然跪地:“世子,您对疏雨小姐的真心,我们都一清二楚,现在又是为什么呢?”
南辰抿唇不答,起身踏出两步:“我去看看她。”
半个月了,也该差不多了。
*
叶疏雨找了医书,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南辰了,指尖停留在那一页已经好久,却不曾翻过去,根本就没有心思看书,满脑子想的都是南辰南辰,明明告诉了自己不能再想了,可是却还是压制不住。
半个月除了青弦,她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今日她出了屋子,这些天她一直窝在床上,许久没见到太阳,眼睛有些刺痛。
隐卫一个紧张。
叶疏雨大大方方的坐在藤椅上摇啊摇啊,“本姑娘晒个太阳你们也有意见?”
“不敢不敢!”虽不见人却闻其声。
高手啊,高手。
“喂,南辰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啊?”叶疏雨问道。
居然没人理她!“要是南辰放我出去,我就原谅他!不然就让他孤独终老吧!”
居然还是没人理她。
我擦疏雨小姐您哪知道世子就在门外呐,您这样大喊大叫的真的好吗?
“唉,算了,他一定在那什么江姑娘那儿呢。”叶疏雨叹息一声。
南辰好笑的在门外勾起唇角,转身离开。
叶疏雨对于南枝的记忆,只存在那么一点,现在她根本就不能把自己当做的南枝,她还是叶疏雨。
她想,她是不必为了南枝,而推走南辰,若是南辰告诉她原因,只有说他是有苦衷的,她就原谅南辰。
——若是日后的叶疏雨,也能这般想,就好了。
今天心情特别好,她见着没人,于是悄悄的从后院的小门溜了出去。
南辰来到时,已经人去楼空。
跪了一院子的暗卫,大气都不敢出。南辰丝毫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径直走进房内。
乱七八糟的被褥,乱七八糟的发钗散落一地,梳妆台上还有几丝掉落的头发,桌上的茶留着淡淡的余温,医术停留在“无天水”的那一页不曾翻动。
那把承霜剑挂在墙上,南辰一愣,取下剑抱在怀里,却早就没有了叶疏雨的温度。
她走了。
她说,你会后悔的。
便是这样走了。她什么都不带走,她将自己赠她的东西,全部留下,一个人走了。
南辰跌坐在软榻上——天大地大,若是她不愿回来,自己又能去哪里再找一个叶疏雨?
怀中的药瓶被捂的滚烫,南辰将它取出来。疏雨,疏雨,如今你也走了么。
南辰想过无数种再次见面的场景,比如说叶疏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他怀里说:南辰你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
比如上来就揍他一顿说:叫你不信我!叫你不信我!
再或者,是她不理自己,冷冷的将他关在门外。
却没想到,是她走了。江绿竹身上的血可以解十寸花,所以我才要与她那般亲近——这些话南辰都还没有说出口呢,你怎么能走了?
胸口一闷,那日也有人说,你会后悔的。接着一切都付之东流,她决绝的选择了死。南辰叹一口气,还好还好,叶疏雨只是走了,疏雨才不会想不开,才不会……
走了也好,再也没有人敢没大没小的一天到晚南辰来南辰去了,再也没有人敢将自己踢下床,再也没有人敢往他的碗里夹他不爱吃的胡萝卜。
也再也不会有一个叶疏雨,能让他爱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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