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陈家也得到了莫子瑞已经被宁王世子带回振远侯府的消息。陈栋一个人坐在书房,轻轻地敲着桌面,不知在想着什么。
陈清宇进来的时候,看到祖父在想事情,忙轻声吩咐小厮到门口侯着,自己则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刚坐好。陈栋就看了过来,陈清宇忙起身行礼说道:“孙儿打扰祖父了,刚父亲让小厮来回话说,二伯一家已经进府了,这会儿正在灵堂那边吵闹,父亲想请祖父过去看看。”说完愧疚的低下了头,仿佛做错事的是自己。陈栋起身对陈清宇说道:“走吧,和祖父去看看他们又在闹什么!”
陈栋一路大步流星地往清雅居走去,陈清宇知道祖父此刻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一路快速的跟着。到了清雅居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了一群人围在临时搭起的灵堂那边,快步走过去一看,陈栋气的头顶的青筋直跳,好好的灵堂,这会儿被人拆得稀巴烂。
二房两夫妻这会儿正抓着四老爷衣襟喊叫。陈栋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吼道:“都给我住嘴,你们还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听到声音的众人,都闪到一边了,二房两口子不甘愿的放开四老爷,只见四老爷的长衫都被扯烂了,胸前好长一道口子,再看二房,二老爷头发有几绺掉了下来,衣服有些褶皱比起四老爷已经很得体了。旁边的二夫人此刻真的很像市井泼妇,珠钗散落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活像个叫花子,大氅落在地上,身上的棉袄扣子也掉了几颗。
陈栋气的手抖的厉害,环顾众人,这里站着的大多数是陈氏族人还有几个庶出的子弟。陈清宇不安的低下头。陈栋看着孙子吩咐道:“宇哥儿,你留下来把这里整理好,招待好来吊唁的客人。”又转身背对着众人说道:“你们三个随我来。”二老爷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眼已经抬步跟着陈栋的四老爷,才不甘愿的抬起脚跟了上来。
陈栋领着三人来到清雅居的小书房,因是二房临时回来,这边虽打扫过,但是这会儿并没有小厮在这边服侍,陈栋率先坐在主位上,因是自己的地盘,二老爷和父亲一起,坐在了另一边的主位上。二夫人站在夫君的身后,四老爷则是坐在了进门的第二张椅子上。
陈栋先是看了眼四儿子,转头问二老爷说道:“老二你先说说,你们兄弟为了何事动手?”二老爷看了眼四老爷不愤地说道:“父亲让二哥儿帮忙处理安哥儿的后事,可是父亲您没看到,灵棚搭的那么简陋,二哥儿分明是看着四房没了嫡子,故意欺辱我们,儿子一时心急理论了几句就打了起来。”二夫人在一旁接口说道:“不是我们对四弟不满,就连来吊唁的族人都说,灵棚也太过简陋了……”
还没说完,就被陈栋打断了:“哦?我到要听听你们嘴里的不简陋是个什么情形。你们还有脸挑三拣四,安哥儿的情形你们不知道吗?和人在国子监打架,我倒是要问问你们了,国子监是什么地方,安哥儿成绩不好,我说去书院磨练几年,你们怎么说的,那里都是龙子凤孙,去了那儿多结交些朋友也是好的。
这下倒好,和人打架丢了性命,陈家的脸都让他丢光了,你们到好,竟敢大闹灵堂,我到要问问你们了,他做了什么丰功伟绩,有什么可以歌功颂德的好事了?还嫌简陋,是我吩咐老四这么做的,你们不满是不是还准备对我出手啊。
做为兄长竟还和自己的兄弟动手,更可笑的是老二家的,你的妇德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当着族人和下人,像个泼妇一样,你以后如何在陈家、在下人面前立足……”二夫人一听哇哇的哭了起来,陈栋一听更是厌烦,“闭嘴,要哭回房去哭。”二夫人唔着嘴跑了出去。
陈栋看着二夫人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看着二老爷问道:“安哥儿的事,你怎么打算?”二老爷低着头蔫蔫地说道:“还能怎么打算,人都没了,自是要顺天府将行凶的人伏法。”陈栋看着不成器的儿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向四老爷:“早上得了消息,振远侯府大少爷早上回府了,看来国子监的事情和他无关了,你怎么看?”四老爷忙正了正身说道:“顺天府既然立了案,终归是要给陈家一个交代的,只是我怕这案子会石沉大海了。”说完看了看二老爷。
此时二老爷正瞪着眼睛看着四老爷,“哼,就算和振远侯府大少爷无关,那也和他们家月兑不了干系,要不是他,也不会出了这个事儿。还有那个二小姐,我儿子没了,她照样要嫁,等我们回登州就带了她一起回去,让她抱着牌位成亲吧,这是振远侯府欠我们的。也不用等了,去顺天府把安哥儿带回来,我们先把丧事办了。”本是发狠的说狠话,说道最后也哽咽了。
四老爷起身对陈栋说道:“父亲宇哥儿毕竟年纪小,没经历过这事,恐想不周到,我还是赶回去那边吧!”陈栋点头示意,四老爷辞别了二老爷和父亲,回去换了衣衫又去主持祭拜事宜,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
这边陈栋看着伤心的二老爷问道:“你们夫妻怎么打算,是要把庶子记在名下,还是……?”二老爷迷茫的抬起头,眼里的烟雾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陈栋叹了口气说道:“突逢大难,你们夫妻心情不好,大家都知道也能理解,再不要做什么过火的事情了,你休息吧。”说完起身往外走去,留下二老爷一个人发呆。
下午陈清宇陪祖父一起去了顺天府,一方面表达了,希望能早日找到凶手,另外带棺椁领回了陈清安的尸首。因为是横死又借了顺天府地方,给陈清安清洗换了衣服,这才入棺抬回了清雅居。众人商量过后准备第二天下葬。
第二天一早在族里长辈的主持下陈清安被安葬在京郊的陈氏祖坟里。忙完下葬诸多事宜,众人又回到陈府,按照家乡的习俗,在清雅居院子里,众人背过身,由陈家二房的二老爷向众人身上撒盐,以示驱除污秽。
众人又在清雅居用了一餐素食才纷纷离开。本来陈氏族里的众人是想留下来说说承嗣的事情,但是那天看到二老爷和夫人撒泼的族人都有些胆怯,有些胆小的更是饭没吃完就尿遁了。最后留下来的就只有族里的几位长老还有二房的庶子。
陈栋看着二房的庶子陈清澈心里十分清楚,但还是不露痕迹地喝着茶和族人寒暄,族中一位长老突然转身对二老爷提起,“正好今日大家都在,过几日二房就回去登州了,不知二老爷子嗣的事情有什么打算。上次我也和你父亲说了,二房若是无子嗣,那么财产按照族规就要收归族里,以后族里会供养你和二夫人,直到寿终。”二老爷一听就急了,儿子刚入葬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却来了豺狼想要啃噬他们,“叔公此话差矣,我们二房还有庶子,再说我还年轻,谁又能说将来就一定再无嫡子,叔公此时提这个是不是太心急了些。”说完抬头看向陈栋。
陈栋微微一笑,这个儿子平时说话做事都很鲁莽,但是今天这话说的好。陈栋转身对众族人说道:“陈氏宗族在京城的本就不是一支,这么些年,几位长老管理族务也都辛苦了,我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表个态,我们本就是登州陈氏一族的,按说来了京城也该请了祖宗牌位供奉,这些年都在忙着庶务也没顾上,趁着老二他们都在我想和族里说声,我们打算盖了祠堂供奉本宗的祖先。”陈氏族人一听,尤其几位长老心里大惊,要知道每年光是陈栋交到族里的香火钱就五千两不止,还有这些年购置的祭田,都是京郊的肥沃水田,有人偷偷看向陈清澈,只见陈清澈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栋看着众人的反应笑着补充道:“至于之前购置的祭田还是留给京城陈氏族里,只是以后每年我们这一支不再供奉香火了。陈氏族人一听又转惊为暗喜,要知道,陈栋这么说无疑是把上千亩的良田拱手让给几位长老了。几人一听也纷纷表示,陈栋孝心感天,供奉自家祖宗也合礼法,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就把重新开祠堂和分族谱的事情定在了腊八祭祖之日。说好之后众人心满意足的离开,没有人再去看陈清澈一眼。
陈清宇看向祖父,陈栋微微摇了摇头,看向二老爷问道:“振远侯那边你们准备什么时间去和他们打招呼?”二老爷想了想说道:“要不就请四弟妹走一趟吧,我们三日后回登州,到时候让莫家二小姐抱了牌位随我们一起回去吧。”陈栋没再说什么,让清宇去请了母亲过来。
陈清宇找到母亲和他说了二房的决定,“祖父让母亲去书房。”四夫人和陈清宇来到书房的时候,书房里只剩下陈栋和四老爷,四夫人忙上前行礼:“爹,您找我?”陈栋示意四夫人坐下,才无耐地说道:“这事儿,我也想过了,别人去也不合适,还是你跑一趟吧,见了莫家老夫人,婉转点把事情说了,老二家既然坚持,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还是要把话说明白了,既是阴婚,振远侯府自然知道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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