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气很好,一大早太阳就出来了,只是很快便又消下去了。
而白清浅大约是早晨九许被一群侍女拉起来的,本以为应该是艳阳高照,偏偏在出府的时候,冷风刺骨,甚至很不幸的,还有零星的小雨。雨滴很小,划在皮肤上,只留下浅浅的微凉。
大约到正午,白清浅终于一身新娘装,头戴喜帕,被喜婆扶入花轿——
凤辇车轩,十里红妆。
天下女子,有谁嫁的如她一般?天下间又有多少女子艳羡着她的风光?
正午里,终于有了些日头的焦灼,晒着帝都道形成一道道热浪。尽管如此,两旁仍旧围满了百姓,一字排开的士兵手横着长矛,努力将不断激动的百姓隔开,留出通往皇宫的道路。
朱红凤辇中身着华贵喜服略显瘦削女子正襟危坐,一双白皙素手在满室红艳中格外刺眼。素手芊芊,白皙如玉,此时却紧紧攥着一方玉佩,晶莹剔透,很是美丽。
一阵微风拂起明黄蝉纱,挡在玉佩前的嫁衣被吹起,此刻便能清晰见那上面隽秀的印着一个字——琰。
外面的议论声不断增大,即使是隔着喜帕她依旧听的清晰。
“这宰相府家的九小姐,不是人人惧怕的魔鬼吗?怎的能让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不是凤妃吗?这阵仗,却分明是皇上大婚才能有的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白家九小姐早与皇上熟识了,当初的一曲惊鸿舞,是惊艳了全天下呢!当真是令人艳羡,一朝飞凤,只是听说她确实怕,皇上的后宫从此该不宁了!”
“那不是,祸国倾城美人,美人如桃夭,只怕却是一株有毒的桃夭罢!”
……
有毒的桃夭吗?
白清浅轻轻一笑,红衣佳人,本是气度绝佳,此刻却诡异的让人窒息。
而就在此时,前路却被人挡住了,也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吵闹声——
外边传来马儿啼嘶之声,一群人似乎乱了阵脚,坐在花轿里面的白清浅,微微一笑,想必应该是楚瑀派来的人吧,她倒不急,她能想到的,楚琰也一定能想到,也一会计划周全。
而外面闯入大家眼帘的是十几个红衣女子,站在最前头的那个女子则是一袭绯红的衣服,裙诀飘然,笑容中满是邪柔腻美,眉宇尽妖娆。
领头的那女子道,“我们要的只是白家九小姐,其余的人闪开!”
“大胆,你们是何人,竟敢阻截凤妃娘娘入宫的銮驾?!”领头的将军看着那十几个人,狠狠地说道,看她们的模样,想必应该也不是凡人。
“我们要的只是白家九小姐,其余的人,以一边去,否则休怪本姑娘不客气!”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女子说道,她手中的长鞭虽说缠绕在她手上,却蓄势待,好似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战斗。
跟随的红棉看出了不寻常,于是便挡在了轿子前,戒备的盯着她们,“你们是谁。”
“甭管我们的是谁,只想请白家九小姐跟我们走一趟,主子要见她!”她们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言辞有些闪烁。
“今日是凤妃娘娘入宫的日子,你觉得会让你带走凤妃娘娘吗?”红棉淡然一笑,“简直痴人说梦!”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女子娇媚的朝他们轻笑出声,纤指把玩着腰间缠绕的红菱,目光突转阴狠,“这位姑娘,我不想伤害于你,趁着我此刻心情尚好,并不想动手杀人。倘若你非要逼我们……”
这时,白清浅微微一笑,从轿从出来,看着那些女子的瞬间,她确实是被这两名女子眼中的凌厉之色给惊住了。随后她探出身子,微微蹙眉,细细打量着那十几个人,她们长得都十分漂亮,只是说话却不留余地,那股凌厉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主子,需要召唤牡丹前来吗?”红棉扶着白清浅,声音微微有些森冷。
“不必了,”白清浅淡淡的道,却忽然觉得她们并不是要与自己为难,而也没动杀机,只是想要抓走她,那她就更能确定,这些人是楚瑀派来的了。
“楚琰会解决的,她们是不能会带走我的!”
“白小姐,是要我们动手,还是你自己走过来,若是你自己走过来,我以保证,饶了这一群人的性命!”那个女子淡然,却满是杀气。
白清浅微微一笑,好似毫不在意,好像是在说,有本事你便杀,也正如白清浅所料,只见那女子见她动作,随即一跃而起手中的长鞭挥洒,一鞭下去,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将士一声惨叫,便倒在了地上,那眼中尽是深陷绝地的悲怆而傲然猩红。
沙尘腾起,模糊了白清浅的眼睛,她呆呆地看着前方,只觉心脏剧烈地跳着,耳中激鸣一片……
一个将士被砍倒在她眼前,脖颈上的大动脉被一刀割开,鲜红的血入泉地喷涌在她面前……
她只是淡然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唇角微扬,那一身火红的袍子,绝代风华……
“红棉,召唤牡丹!”白清浅看着眼前一片鲜红,“没人以在我面前这样放肆!!”
“是,主子!”红棉微微眯眼,随即抽出软剑一跃便向那女子而去,攻过来的几个女子终究是敌不过红棉的剑气,都纷纷受了伤。
红棉正当准备召唤牡丹的时候,却看见远方,好像人来了,白清浅微微眯眼,随即便阻止了红棉召唤牡丹。远远望去只见那身着一袭青衫,骑马飞奔而来,马上的男子俊秀的面容映着日出,泛着耀眼夺目的光芒芒,手中的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从白清浅的角度看过去,只见银光夺目,斜阳勾勒出他长剑擎天的影子,冷峻英挺,远远看去,壮美如画。
只见那寒光逆转,直直向红棉而去——
“楚瑀,你胆敢伤红棉分毫,你试试?”白清浅淡漠出声,随即将一片铁叶滑落指尖,飞了出去,刺伤了他的手,红棉这时也机灵一动,回到了白清浅的身边。
楚瑀捂着手,抬眸看着她,眸中似有一丝情绪,收了剑,他坐在白马上,看着远处穿着红嫁衣的白清浅,眸中似有一点清旷。
他道,“白清浅,只要你回来我身边,我便放了他们!”
白清浅看着那男子,微微一怔,垂眸浅笑道,“你要杀便杀,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随即,她便让红棉搀扶她入了轿子,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继续向前走,不必理会睿王!”
“白清浅,为什么?”楚瑀红了眼,“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而轿中却传来低低的笑声,只听那女子说,“我说了,你死的那天,我会告诉你到底是为什么?我虽不想嫁入帝王家,比起嫁给你来说,我宁愿入宫为妃!楚瑀,你死了这条心吧,生生世世,我都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后来,白清浅不顾楚瑀的挽留,仍旧执意进了宫,楚瑀杀了十几个侍卫,却也还是没能挽留住白清浅,她是那样一个冷清的女子,就算看他杀了那十几个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旧让马车前行。
这就是白清浅,对不在乎的人,便是不屑一顾。
而也因此,白清浅再次出了名。
白清浅仍旧还是进了宫。
椒房殿实在是奢华至极,除了雕龙画凤的千年古檀木床,还在旁边放了一个软塌,软塌前是制作精美的屏风。屏风上是栩栩如生的桃夭。
那一朵朵盛放的红,以无想象的绝美姿态绽放,抑或者含苞半羞。
而房间里,燃着袅袅熏香,不必细细闻,便知道,那是淡淡的桃花香,和楚琰身上似有似无的香味无二。
白清浅几乎是在同时确定了件事,楚琰对于桃花,有着近乎偏执的挚爱。
而一般,对于某物的偏执,是源于另一件人或者事。那么,楚琰的偏执,又是为了什么?
这厢白清浅在细细揣度以获得的关于楚琰的蛛丝马迹。那边喜婆在一旁唠叨不止。
“凤妃娘娘,您千万不能摘开喜帕。这喜帕要等到皇上来,由皇上为您摘开。然后,你们要喝下交杯酒!”
“……”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白清浅根本就没有听她在讲些什么。
好在,因为白清浅头上还遮着喜帕,所以喜婆看不出她的神情,不然,不知道心中又是何种生气呢。
“一般来说,能和皇上和交杯酒的只有皇后,这是皇上交代下来的,皇上说,凤妃娘娘,便是他的妻!”
“……”
回答她的还是沉默。
“作为妃嫔,娘娘的本分便是要好好伺候皇上,若皇上当夜留宿椒房殿,那次日,娘娘就得早起,为皇上梳洗,督促皇上早朝!”喜婆还在唠唠叨叨。
“为什么我要为他梳洗?”
白清浅突然问出了声。
即使,这不算个问题,大约是白清浅特意找茬吧。她只是太厌烦这喜婆一直在她耳边,打断她的思路。
“因为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不能坏了规矩!”喜婆先是一愣,随即说道。
“什么破规矩?不能用宫女去梳洗吗?为什么一定要我?既然是要做这些事,那他还是别来我椒房殿了,我伺候不起,让他封一宫女,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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