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若醉了,一会儿,我背你回去!”
众人一听这话,又是一愣,有怨毒,有羡慕,也有不甘的叹息声。
帝王和那个女子,分明就已经超越了君臣,让人觉得,他们就是一对夫妻,而那冷漠高傲的帝王肆无忌惮地宠爱的女子,便是他心爱的妻。
一时间,众人倍感悲凉。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白清浅顿了顿,扫过众妃意味不明的眸子:“本宫素来喜爱桃花,和皇上一样,对桃花算是独有情钟,听说这合欢殿的桃花林甚是美丽,便邀着众位妹妹前来观赏,却忘了,如今却还不是桃花盛开的时节!”
白清浅说完后是满院沉默,所有人在一瞬间像被定格了一般。
美人如花。
这还不是花开的时节。
一句话,不知暗里含着什么样的玄机,无人敢应承。
“桃花夭夭,若是浅浅喜欢,待得花开之时,我再陪着你,日日都来。”
仿佛为了印证白衣男子所言,十里桃花林忽然吹起微风,卷落一树绿叶。纷纷扬扬的,以绝美姿态坠落。像是开起了一串串小花。白衣少年神色优雅,半眯着眼眸遮住瞳孔,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白皙晶莹指尖拂过酒杯,微微仰首喝了小口。
“好花遇时节,这时节到了,自然会开放,娘娘还是莫要多担忧才是。”
坐在楚琰右边的良妃亦笑了笑,青衣青丝纠缠盘绕,多了份妖娆。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看白清浅和良妃的眼神有不屑的,有艳羡的,百味杂陈。
“惜的是,现在的时节还未到。”白清浅笑容越妩媚:“这美人如花,时节未到,若是强行想要盛放,只会衰败得越快,众位妹妹说,是不是?”
众人窒息般沉默,就连楚琰握酒杯的指尖也紧了几分,良妃更是站起身来,朝白清浅躬身道:“娘娘此番话,是另有它意?”
的确,这话,怎么听怎么是警告。美人如花,若是强行绽放,只会花期短暂。当着帝王的面,凤妃如何敢开这种口。
在后宫中,自古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宫闱倾轧。
按理说,凤妃不能是不知道。
当众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等同于扇了楚琰一耳光。
本以为会大怒的楚琰站起身,缓步走到良妃身旁,微微笑开——
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微笑,这一次的微笑以说是犹带锋利的冰寒。
“有它意也好,无它意也罢。朕尚在此,都无开口。你如何敢当众质疑凤妃?”
良妃脸色煞白。
咬咬牙,跪去:“皇上恕罪。”
白清浅冷眼看着。
想要跟她斗,太女敕了些,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就是不要开口,皇帝对白清浅的宠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她倒好,还偏偏去往枪口上闯!
“良妃不应该让朕饶了你,而是让凤妃饶了你。你当真以为这后宫没有皇后,你便什么话都敢说吗?你以为你位居妃位,便能与凤妃平起平坐了吗?”
“琰。”
白清浅大抵以料想到楚琰下面要说些什么。
皱了皱眉:“琰。”
惜这一次,楚琰没有理会。
死死盯着良妃惨白的一张脸。
“朕记得,在封凤妃时,圣旨里有写,凤妃位居四妃之首,你难道不懂朕话里之意吗?”
显然是怒极。
楚琰当然会愤怒。
因为他说过,会守她一世无忧,既然她不愿做皇后,那做了妃子,难道他连让她不必受人白眼的能力都没有吗?
那他做这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他断然不会容许这些人对其半点侮辱。
被他训斥的良妃头低的更加低了。
四周妃子全部俯身跪下。
天子震怒。
她们焉敢再玩弄小心机。
“琰,都已经是帝王了,你这脾气,怎么还没有做七皇子时一半的稳重,反倒是越急躁起来,活月兑月兑的像个暴君!”
万籁俱静之下,女子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坚定的,不容疑惑的。
盛装下的美人站起身,牵着盛怒之下无人敢靠近的地方的手,悠悠然坐下。
“琰,我懂!”白清浅伸手去握住了男子的手,她笑了笑,“不气了,好不好?要不,你这温文儒雅的形象,就毁了?”
“毁了便毁了罢!”楚琰淡淡地说道,“我愿意为你做暴君!”
白清浅噗一笑,随后看着还在跪在地上的一众嫔妃,眉眼越的冷了,“本宫不管从前各位在家时,是如何被人捧在手心里,有着怎样的生杀大权,你们要明白,进了这宫门,从前的一切便都是过去了,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别想着在本宫面前玩弄权术,若被本宫现了,本会让你们知道,死也会是一种奢侈!”
再回首,全无雍容娟雅。冷冷的,肃杀的冷漠。
这一句话惊呆了不少人,她们或许摒弃小姐的身份,是习惯了的众人拥护,家人忍让。这岂是一朝一夕以改变的。
“这宫中从不缺少美人,更不缺少有身份的美人。“女子转过头,对上良妃厌恶目光,樱唇轻启:“宫中自然是有宫中的规矩,本宫不喜欢打理后宫这些繁琐的事,便将权力放给了下面的三位妃子,但不代表,你们就以凌驾与本宫之上!”
“……”
沉默,还是沉默,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娘娘口口声声说宫中规矩,是自己不也是没有遵守宫中规矩。既然娘娘是众妃之首,那就更应该以身作则不是?”
说话的人正是一直压抑着心头愤怒的良妃。
白清浅出言讥讽,她听着尤为刺耳,一时意气之下,竟然忘记了方才楚琰才勃然大怒。
“那良妃觉得,本宫哪里没有遵守宫中规矩?”即使是说着商量的话,女子的语气却是坚定的,没有迟疑的。
“娘娘日日夜夜霸着皇上,不是专宠吗?”
“良妃!”楚琰眉头一皱。刚要火,却被白清浅拉着手,一时之间,竟也站不起来。只能瞪着眼睛,警告不知好歹的女人。
一班妃子不如楚琰般生气。
确切的说,有人说出了她们的心声,高兴还来不及。却又碍着白清浅和楚琰的面子,不敢表露出来。
十里桃花林,当真是演遍了百态。
‘啪——’原本握在白清浅手中的酒杯掉落下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梅花林安静下来。
白清浅抿嘴浅笑,优雅朝众人点点头:“看本宫真是不小心,如此精美的酒杯,竟碎了。”
她蹲,想要拾起碎片,一双白皙如玉手指却在她之前,为她拾起碎片。
抬头,是白衣帝王,宠溺的嗓音萦绕在耳畔:“浅浅,瓷器伤手,不要捡了,你若喜,我叫人多做些,送去你宫里,好?”
白清浅没有回答,只是唇角秀丽假意笑容不见,全然是冷漠,像是蒙尘明珠露出真容:“琰,你的心意,我懂,你知道的,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不是吗?”
绿叶新芽片片飘落在女人单衣裙摆,点点女敕绿点缀着如墨长。美眸似冰,眉目间的高贵褪尽,全是绮丽棱角。
“浅浅,我说过的,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都会在一起,我会努力给你这世间最好的一切,你就该被我捧在掌心,细心疼爱呵护!”楚琰只怔了片刻,又温柔的笑了笑,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拢了又拢。
白清浅没有在回答他的话,回过头,对上一双双盯着她的美目。
怔了良久,她才回头看向良妃,淡漠出声:
“良妃当皇上是什么?皇上喜欢宠幸谁就宠幸谁,岂是你以干涉,乱嚼舌根的?更何况,哪一条宫规上写了,皇上必须雨露均沾?”一字一顿,杀气尽显。
无形的压迫,让众人心中一窒。
字字诛心。
莫大的罪名压下来,吓得众妃花容失色。
楚琰侧头看着身旁的女子。
她明明和着众人一齐狂欢饮酒,却会在你睁着朦胧睡眼之际,冷冷侧目,遥看这一席狂欢,
游离与世俗之外,偏偏这一次,为了他,进了这世俗,入了这一场戏。
这样一想,嘴角便抑不住的笑容。
“既然众位今天是打定主意要给本宫个好看。那本宫也不想再对众位客气了。不然这宫中的人,还真不长眼睛,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弄不明白!”
白清浅扫过明显震惊过头的众人,眼神停在笑的如梦似幻的楚琰身上,樱唇勾起:“琰,这里的宫人,是否以全部交给我处理?”
楚琰笑了笑,却没有作答。
“琰?”
白清浅再次唤道。
“嗯?怎么了?”楚琰笑了笑,眯眼道,“浅浅,你不愿做皇后,我不难为你,我将凤印交给你,你自己看着办罢,你若不愿搭理后宫这些繁琐的事,便放权给其余的三妃罢!”
白清浅浅浅一笑,眼眸微闪。如果刚刚她没有看错,良妃藏在袖摆中手指收紧了半寸。
看来,这良妃,对楚琰倒是真的有情。只是不知道,这情,是缘何而起。现在白清浅是不会动良妃,毕竟上面还碍着大将军这一层。但是,这良妃,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和她作对,她也不能每一次都让良妃全身而退。因为,是人都会有弱点——而她唯一胜于良妃的就是,她的弱点已经早已经不是弱点了。
“本宫今天就在此说清楚,也叫这后宫的所有人都听清楚。良妃漪澜殿里的所有奴才,宫女充入浣洗院,永不再入后宫。太监全部赶出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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