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收拾好了。”小茴动作十分麻利,“对了公子,你的脸不会烂掉吗?”
“什么啊……”
“我就易容了几天,皮肤就痒痒的,你现在……天天如此,会烂掉吧?”
我无奈:“你那是没遵从我的吩咐,该涂药时不涂,不痒才是奇事,你公子我技艺高超,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出现?”
“是是是,跟着宗掌门和慈姑姑学了这么久,也就这么一件拿得出手的技艺。”小茴显然不想买我的账。
一个从小跟着你的丫头就是这点不好,你什么事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而且比你记得明白多了。
“你公子我光凭这么一项,在江湖上名头就已经这么响亮了,做人不要这么高调,要谦虚。”
小茴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司空易,他脸上不也贴着一张人皮么,这么久戴下来,若没有我的独门药膏,不烂才怪。本着要跟旅伴搞好关系的想法,我从行李中拿出了一瓶白玉膏,吩咐小茴给司空易送过去。
“你其他什么都别说,只说这是我叫你送去的,对皮肤好。”我叮嘱小茴。
“可是公子,白玉膏不是只有对戴人皮面具的人才有效果吗?”
“谁说的?长期使用白玉膏能使皮肤光滑细腻又有弹性,叫你送就去送,啰嗦什么?”
“好的,公子,你真大方。”小茴又讽刺我:“一瓶白玉膏要用多少珍稀药材炼成啊,啧啧啧。”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瓶子推门出去了。
有个总是在吐槽你点点滴滴的丫头真是伤脑筋,所以说我当初为什么脑子一发昏带了她出来!为什么不带白芷?为什么?可惜悔之晚矣,她将伴随我度过接下来几个月,也就是说我还要被她继续吐槽下去,为什么本公子没有一点作为主子的尊严呢?我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公子……”小茴进了房间,将门关上,表情十分奇怪。
“怎么了?”我看她手中又拿了一个瓶子。
小茴将瓶子放在了桌子上,有些嫌弃的模样。
“这是那个阁主让我拿过来的,说是谢礼。”我拿起瓶子,打开塞子一看,不是司空易的血又是什么?
这个谢礼真是深得我心,好想立刻奔过去竖个大拇指给他。
“这个阁主真是怪怪的,也不问公子你为什么送礼,只叫我拿这个给你,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是说,在你去之前,他就已经放好血了?”
“是啊,”小茴点头,“我问这是什么?他说是他的血,我就拿回来了。”
司空易是知道我会去给他送东西?还是只是碰巧?
他心思实在太深沉,我琢磨不透,索性不再琢磨了,高高兴兴地将他的血兑上水,浇到了花盆里。
“相思豆啊相思豆,快点发芽吧,我的下半辈子可就靠你了。”
“公子……你下半辈子靠的应该是银子……”
“那等俗物……”我鄙夷:“这才是我的精神食粮。”
小茴终于不说话了,我又扳回了一局。
吃完晚饭,又收拾了一阵,我把小茴赶出了房间,她还老大不乐意。开玩笑,孤男寡女晚上共处一个屋,传出去我的江湖好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摘了人皮面具,月兑了衣物后,一下跳进了热气腾腾的水里,不由地发出了愉悦的叹息。
想起刚刚石南也替司空易要了一桶热水送进房里,不禁嘀咕:“一个大老爷们,天天洗什么澡。”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个大老爷们。
想着这趟莫名其妙的旅程,越想脑大越大,要是被家里人发现,我竟然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估计结果不是禁足两个字能概括的。
就这样胡思乱想,水都泡凉了,我才起身,擦干净身子,穿上亵衣,慢吞吞地往脸上涂着药膏,一切都那么闲适。
突然我听到了有人喊我。
喊我的人似乎刻意压低了嗓子,但声音依旧传进了房间。
“柴公子……柴公子……”
我动作僵住了,这声音分明是那个叫华蕴的小少年,如果我先前还不十分确定,接下来他身边的祁永炎又说了句话,他说:“公子,兴许人家出去或者休息了,这样一层一层叫过去,总归不好。”
“可是……我之前跟他说了要再见面的啊。”华蕴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可您也没说是今天啊。”祁永炎无奈。
“也对。”华蕴答,“那明天要是见不到了该如何是好,他可是我出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朋友。”
“不会的,公子,明天会见到的。”祁永炎安慰他。
“嗯,没错,明天一定会再见的。”华蕴似乎又开心了起来,“祁大哥,那我们回房间吧。”
两人的脚步声远去,我才敢重新活动,刚才他如果敲门,我是万万不会开门的。心中庆幸小茴睡得死,司空易和石南又不是喜欢多事的人。
我重新走到门口,再次确定门关得死死的,门栓也早已打住,才放心地上床睡觉。
可是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是的,直到第二天我才想起来,到底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