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易屋里没有光,一片漆黑,难道这么晚他出去了?我在街上看到的人真是他?
“阿蓟。”正想着,就听到他在背后唤我,我回头,看到他和西周品并肩而立,距我不过十步之遥。
西周品看到我,忍不住抱怨道:“柴公子,你这是去了何处?老夫请你们喝酒,结果只有司空公子赴约。”
我走近,问司空易:“所以你们在一处吃饭吃到刚刚?”
司空易反问道:“不然你以为我在哪儿?”
“哦,没有,”我打着马虎眼,闻到他们身上有酒气,笑道:“看来趁着我不在,你们又喝了什么好酒。”
西周品道:“确实是好酒,可惜你没有口福了。”
我摆手:“无妨,司空尝过便好,就当替我喝过了。”
“你和司空公子的情谊真让人羡慕啊,君子之交淡如水,若老夫还年轻……”西周品一阵感慨,完全不管我越来越尴尬扭曲的脸,说了一阵后,借着酒意上头,迅速离开了,留下我和司空易两人相对无言。
“阿蓟找我何事?”司空易主动开口,若在平日里,我肯定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可今时今地,我见到他那张平淡无奇的脸,想起那一笑,心里头的那丝别扭又升了上来,怎么都不想抬头看他。
“没什么事其实……就看你在不在……”我哼唧道,同时在心里深深地唾弃了自己。
“看到了又如何?”司空易反问了句。
“额……看到了我就回房了……”我呆呆地说,说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感觉今儿个神智有些不清明,说的话颠三倒四的,我把这些都归在没有睡好的缘故上,私心觉得若睡上一觉,明天肯定就好了。
果然,司空易低头笑了声,我忍不住抬头,只看到在昏暗的灯火下,他那两笔浓墨重彩得似山水画的眉毛拖得长长的,眼睫毛像扇子似的低垂,倒映出两个小阴影,俊俏笔挺的鼻子如白玉膏做的一般,嘴角微微上翘弯起一丝弧度,一下子让他的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像镀了层金似的,流光溢彩起来。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非常细致地观察他的长相,被自己惊了一跳,急忙说了句:“你喝了酒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完低头疾步遁走,也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急急忙忙回了屋子,以最快的速度梳洗了一番,都没心情再看结了小花苞的相思豆,倒在床上闷头就睡。
睡梦里司空易的脸反复出现,我正在烦恼此事,突然小茴慢悠悠地如幽灵般从我身后飘了过来,说:“公子,你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我正打算回答,石南从小茴身边冒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道:“我不同意,你别忘了,你是男子……”
小茴在旁边咯咯直笑:“你家少主就喜欢男子……”
只听石南悠悠叹了口气,道:“也是。”
我顿时觉得天雷阵阵,正想打断他们俩一来二去的对答,我师父突然从右边伸出头来,叹道:“痴儿,痴儿,你想也无用,何必再想!”
我听了这句话后猛然惊醒,外面天已大亮,我起身坐在床上,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呆愣了片刻,才起床梳洗。
吃早餐时,在花厅遇到司空易,我想起昨日的梦,懒洋洋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就不再说话,反倒是他,待我们坐下后,有些关心地问:“阿蓟怎么这般没精神,生病了?”
我不客气地答:“关你何事?”说完,自己都愣住了,我刚才这是在发脾气?
司空易却丝毫不以为意:“有力气生气,看来无事。”
我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在碗里,拿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入嘴中,面无表情道:“我才没有生气。”把勺子放下,和饭碗撞得叮当响,不等司空易做什么反应,我自己都被刚才幼稚的举动气笑了。
抬头看他,见他眼神中透露出关切,深吸一口气,将昨晚留下的惆怅呼了出去,排出体外,往后的事那么久远,现在想了做什么,何况八字还没一撇,就像梦里石南说的……
我突然记起,石南梦里的意思是说……司空易喜欢男子!
我抖了个机灵,觉得全身都不对劲起来,难道司空易对我这般关怀倍切真的是因为……他以为我是男子?
回想一路走来,自从在南宁王府那次我说自己是女子后,他虽偶尔跟我说两句玩笑话,但我却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女扮男装,反倒会故作生气,因此他也再未提及。而且那时在司星阁里,我从未见他身边出现过丫鬟,这一路下来,他对女子的态度也格外冷淡,偶尔露出笑靥也是在面对男子的时候。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桌上一堆佳肴突然食之无味起来,我恹恹地吃着东西,见他不动如泰山,一脸风平浪静,坐如雕像,斯文有礼的样子,越发觉得不是滋味了。
待吃完早餐,仆人们给我们换了花茶,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一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盯着他看已经许久了,直到他抬头唤我:“阿蓟。”
“啊?”我下意识地答了句。
他不再说话,半天我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不说话?”
他放下茶杯:“我在等你说。”
“我?”我反手指了指自己,“我没什么好说的啊。”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在他看来确实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想了想,我干脆试探性地问道:“司空……你和石南关系很好哦?”
司空易淡淡瞟了我一眼:“从小一起长大。”
“哦……”我拖长了声音,“怪不得他对你那么了解。”
我这话问得没头没尾,因此他不接话也在情理之中,我继续问道:“司空尚未定亲吧?”
他有些好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正经八百地答道:“尚未。”
果然如此,我心中月复诽,再接再厉:“那司空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司空易老实答道:“不知,尚未遇到过。”
据我观察,司空夜光待他如子,我大胆假设他从小在司星阁长大,无父无母,被司空夜光养大。
天啦……如此说来,他从小到大只跟男子相处过,那……那……
“那司空喜欢什么样的……朋友?”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平淡如水,不尚虚华。”他看向我:“正如阿蓟一般。”
我不知自己此时该做何种表情,哭还是笑,他无法准确说出喜欢女子的特征,却能准确说出喜欢男子的类型,我心中如万马奔腾而过,他见我表情古里古怪,唤了句:“阿蓟?”
我摆摆手,感觉有些心累,又不肯死心,手肘撑在桌上,身体前倾靠向他那头,认真看着他说道:“司空,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在江湖上混迹三载,认识好些妙龄少女,美貌姑娘,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花容月貌,千娇百媚,看在你我朋友一场,我愿意为你介绍一番。”
司空易眼中似有一道流光闪过,他学着我一般,将身子前倾,一时间,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我只感觉一时间血液上涌,脸上烧得慌,但因有人皮覆着,我知道别人是看不出端倪的,此时若后退,反倒有些奇怪,因此我强撑着保持那个姿势,眼睛死死瞪着他,只见他轻启朱唇,缓缓道:“既如此,就有劳阿蓟了。”
说完,退了回去,我有些惊讶,刚才这是……答应了的意思?我原以为他会拒绝的。
我有些不可置信问:“你同意了?”
“我不忍拂了阿蓟的一番好意。”司空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司空喜欢哪一种?”我尽心尽责地问道。
司空易沉默了两秒,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想着一路走来遇上的那些姑娘,细数道:“楼听雨?”说完自己都无奈了,楼听雨早已香消玉殒,我们只从秋风和小慈口中听说过她的样子,摇了摇头,继续问道:“殷忆雪?”
司空易淡淡地道了声:“无福消受。”
我想到殷忆雪的脾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继续问道:“陆英?”
陆英在我心中已是顶好的姑娘,话不多,人又爽朗大气,长得也很貌美,司空易答了句:“佳人已有意中郎。”没有直接否认,看来陆英这样的姑娘在司空易眼中也是很好的。
接着说了几个,司空易都不咸不淡地表明了拒绝的态度,我连伯咏志的那个妖妖娆娆的姬妾碧姬都问了出来,司空易都懒得回答,只看了我一眼,我识趣地模了模鼻子,谁叫一路上遇到的姑娘不多,我倒是认识很多种类型的,大胆泼辣的,机灵聪敏的,可惜司空易不认得。
“还有么?”司空易问。
我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来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司空,你要求甚高,我暂时想不出其他人了。”
“还有一位。”司空易淡淡道。
“还有?”我脑海里想了一圈,想不起还有谁,不由问道:“谁?”
司空易答:“阿蓟的妹妹。”
我妹妹小时候活泼好动,长大以后成了一个斯斯文文的大家闺秀,我曾和他提及过,不禁叹道:“原来司空喜欢这种。”
“我是说阿蓟的双生妹妹。”
我奇道:“我和你说过了,我没有双生妹妹啊。”
“唔。”司空易应了声,起身负手出门去了,留下我一人在原地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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