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虽然不尽美满,但是两人最终好歹还是把饭吃给了。
吃完饭,李棋让雾希去向掌柜定房。不知道她们还要在这里待上几天,出于节约考虑,雾希只要了一间房。
阳城物价不贵,扣除她们俩买衣服吃饭住店的钱,李棋怀里还剩得有三四两的银子。天色尚早,李棋可不想一下午就耗在房间里头了,打算上去看了房间就出去走走。
刚踏上楼梯没两步,身后大堂突然嘈杂起来,没一会便传来呵呼声和鞭子挥舞的破空声。
“让开让开,都让开!我们郡主要上楼,前面的统统回避!”
霸道的语气让李棋不满地皱起眉头,不等她转身,一根牛皮鞭忽地挥了上来,打在李棋身旁不到一尺距离的地板上,鞭尖弹起,几次挨到李棋的衣角。
李棋拳头瞬间握紧,又蓦地松开。若是在以前,别说一尺的近身距离,这种程度的人挥出的鞭子,在一丈开外就能被她用真气弹开,哪像现在,被人欺负到这份上还无还手之力。
幸好雾希虽然在她身后却比她更考楼道内侧一点,不过看样子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突然没了出去逛街的兴致,下午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房子里练功吧,现在不比以前,她是个连自保都做不到的孩子,这次就算了,若是哪天真碰到有人要自己的命,难不成到时候她要双手奉上?
撇了撇嘴,就算再不乐意,李棋还是拉着雾希让到了一旁,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蚯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为什么呢,因为人家能屈能伸啊。李棋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用余光打量这即将出场的郡主,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如此的嚣张跋扈。
出乎李棋意料的,慢慢走进客栈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娃,五官小巧精致,甚是漂亮。这女孩的皮肤并不是非常白,不像李棋在京城见惯了的瓷肤玉肌,而是带有一种健康的淡淡的小麦色,这是南疆特有的阳光的颜色。
女孩穿的仍旧是大宣朝的服饰,但仔细看去却与平民女子穿的款式略有不同。衣服领口上用金线绣了祥云暗纹,腰带上也有同样的纹路,只不过只秀在明面上的。女孩的脖子上带着一串晶莹的红瑙石璎珞,腰间缀着同样材质的串珠,随着她走路的动作有节奏地来回摇摆。
女孩从李棋身旁走过,没有看她,也没有看旁边的所有人,只是扬着头快步走上楼去,神色矜持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
李棋刚刚听那女孩手下的人唤她郡主,在这地方,能称作郡主的,只有南藩王镇南王邬托江唯一的女儿邬雅郡主了吧。
不过镇南王是大宣南疆的藩王,这阳城虽然在他藩地领域之内,可镇南王府远在几十公里外的凌瑜城,邬雅郡主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阵仗这么大,所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正想着,邬雅郡主已经上了二楼,她的护卫们也都一起紧随而上,只余下两个守在二楼的楼道入口,对着下边的人说:“我们郡主来此有要事要办,尔等稍候片刻再上楼。”声音虽然不是非常响亮,但语气和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可着实不怎么让人舒服,说完后两个侍卫眼观鼻口观心,也不管下面的人有什么反应。
李棋虽说也不高兴,但却不得不承认镇南王的兵练得不错,训练有素,张弛有度,可惜跟了个人品不怎么好的主子,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像今天这种霸道跋扈的事干得不少。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月,遇上王公贵族,别说让几个平民在下边等了,就算无缘无故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抱怨估计都没几个人听。
楼道不短,李棋和雾希处在楼梯的刚开头,跟他们一样被拦回来的有五六个人,此时都在大堂里各找了张桌子坐下。
坐在李棋左边邻桌的,是一个穿着大红色服饰的女子,她的衣服不是大宣传统的民服,有点像贵族们狩猎时穿的骑装,衣服下摆较短,露出下面的裤子,仔细看去,女子的长相也与大宣女子不尽相同,鼻梁较高,眼眶也比一般人高些。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巨型大汉,身高足有八尺长,抵得上两个李棋了。
只看了一眼,李棋便知道这是塞外来的人,而且身份还很有可能不低。
阳城是大宣最南端的城镇,出了阳城便是塞外,那是一个草原上的国家,它的人民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据说那里的人都喝烧刀子般烈的酒,住的是可以随时搬走的油布毡房,晚上还会围着粗木棍架起的火堆跳舞吃肉……李棋没有去过,可却很想去亲眼见识一下。
与其说那是一个国家,不如说那是由最强大的十二个部族联合起来的一个联盟,被大宣称作十二盟,十二盟每四年进行一次大选,由比试选出的最强部落的首领担任十二盟接下来四年的领头人。
大宣贸易开放,往来阳城做生意的十二盟人不少,大家早已习以为常,因此除了李棋并没有人去注意他们。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投了个好胎,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要不是自己是偷跑出来,不得不低调行事,轮得到她嚣张吗。
红衣女子名叫伊尔根觉罗·阿史那·塞娅,是十二盟十二部族之一的呼戟部落首领的伊尔根觉罗·察哈尔·亦什的女儿,草原第一勇士伊尔根觉罗·阿史那·伊斯的亲妹妹。此次是趁草原大选在即,父兄忙得焦头烂额无暇股她,偷偷带着护卫塔塔尔流出来玩儿的。不过她也不想想,塔塔尔那么显眼的体型,若不是父兄睁只眼闭只眼,她能“偷偷”溜出来吗。
“嗯,投胎的确也是一门技术活。”塞娅的抱怨,声音并不大,别人可能没听到,一直关注着她的李棋却听得清清楚楚。想到自己也是因为投了个“好胎”才有了现在再世为人的机会,忍不住笑地月兑口附和。
“咦?”本是一句简单的抱怨,没想到还有人跟着附和,“本来就是嘛,难道我说错了吗?”按你们大宣的习俗,我也算是郡主呢,可不像她那样,臭显摆!
“你没错,我也没说你错了,不过换了一种说法而已,何必在意。”李棋转过半边身子,正对着红衣女子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就不再理会。
塞娅本来拧头发现接话的是个小孩子,顿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没想到那孩子又把话给她回过来了。
李棋没有说话,塞娅也没有说话,李棋低着头想自己的事情,塞娅却一遍又一遍偷偷打量起她来。先前没注意,现在越看越觉得这小孩跟其他的孩子不太一样,无论是神态,气质或是说话的语气和语调,还有对待一个陌生人的态度,都让塞娅觉得面前的是一个成年人,而不是一个还不到她胸口高的小孩。
是了是了,自己身后还站着七尺有余的塔塔尔,也没见她惊慌和惧怕,甚至连半点好奇都没有,这个孩子真是太奇怪了。
感觉来自左边的视线越来越炙热,李棋叹了口气,实在装不下去了。她无奈抬起头,转过去问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咦?你低着头居然还知道我在看你,你果然很好玩!”
拜托,你再看一会视线都快把我的衣服烧出个洞来了,再迟钝的人也早该感觉到了吧,更何况这世上还有种东西叫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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