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跟着那名叫莺歌的丫头参观了中间最大的那间正对院门的是主屋,主屋后面连着一间小侧室,旁边有一个厢房,这是一处。第二处是在这三间屋子的左边,有一间单独的屋子,看样子是书房,不过里面除了书架案桌之外,并没有一本书。第三处在主屋的右边,是两间连在一起的下人房。再过去一点,有一间不大的耳房,也就是库房一类的,是用来屯放杂物,耳房旁边有一口古井,井台上爬满青绿色的苔藓,看样子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了。最后一处在院子的西北角落,有一间小小的马屋,云倾大致扫了一眼,估计这里面顶多只能养下两匹马。
这个院子无论布局还是其它,都相当奇怪,据说是当年大夫人,也就是云倾的娘,嫁过来不久,一时兴起叫人建的,说是要给以后的儿子用,由于莫礼天的极力反对,各种哄劝安抚,元冰沁最后还是放弃。不过本来就是心血来潮,放弃让儿子住进来的想法后就渐渐忘了这件事,这个院子也慢慢地无人问津,成了无名无主的空院。
不过云倾倒是挺喜欢这个院子,与她见过的所有院落都不一样,这里面没有精致的园艺没有如云似火的繁花,院子里种了二十几棵梧桐树,枝叶相接,遮盖了大半的天空。
“四小姐,我们夫人说了,虽说这是按照您的要求来寻的院子,夫人也费了不少心思寻思了很久,不过若是四小姐还是不满意的话,只管去跟夫人讲,我们夫人说她自己辛苦些没事,可别让老爷误会咱们怠慢了四小姐。”
瞧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我们都按照你的要求找到了这么稀奇古怪的院子,你要是还不满意,那就只能说是不知礼数无理取闹。而任劳任怨的大夫人,自然而然就凸显出了她宽容大度又贤淑的当家夫人形象。
无论云倾是执意要换院子,还是硬着头皮住下去,这都是李敬仪乐见其成的事,莫礼天也不能因为这事怪到她头上,毕竟,“僻静、带井,四五间屋子”这些云倾亲口提的要求她都满足了。
可惜李敬仪算到了全部,却算漏了云倾的性格。
住进这样的院子,哪里需要硬着头皮。云倾是真的喜欢眼前与众不同的院落,转头对着莺歌露出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既然二娘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啦。我还需要找一些工匠来打理一下园子,那边没被遮住的地方弄上个小花园,再整两把藤椅来,树下边就种草坪吧。啊,对了,另外还得再找些人来收拾收拾屋子,家具什么的肯定都不用我说了,二娘这么贤淑的当家夫人,一定能都替我办得妥妥的。我要说的是床,一定要很软很厚实的,不然我会睡不着的。莺歌啊,你回去替我转告二娘,就说谢谢啦,我真的是很喜欢这院子,她真是费心了。”
莺歌本是奉命来看云倾的难堪的,没想到她非但没有丝毫气恼恚怒,就连不岔都没有,完全是一副真心满意的样子。最可怕的是,她居然还极其自然坦荡地提出这么一大堆的要求,夫人说得没错,这个四小姐果然很不好对付。
云倾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莺歌打上了城府极深、忍耐非常人能比的标签,她当然知道李敬仪给她找这样的住处没安什么好心,不过介于结果比较满意,就不跟她计较了。
莺歌回到西院主屋回了李敬仪云倾的话,对于这个,李敬仪只是冷哼了一声,作出了三个字的评价:“没见识!”
云倾此时可不管别人在想什么,她伫立院门前,望着遮天连叶的梧桐木,脑子里闪现一句话:“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随即喃喃道:“非梧不栖……栖梧、栖梧院,以后你就叫这名字吧。”
水雾缭绕,云倾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桶内,轻眯着眼睛,咋一看就像是睡着了。
惬意地发出一声轻叹,云倾回忆起昨日到现在发生的事情。昨天晚上她还是回雅云楼了,今早莫礼天派人来接,云倾带着雾希月灵一道搬进了莫府。
本来莫礼天想让云倾同莫云诗一同去国子监,但是由于杂事太多,云倾也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因此又往后延了几天。
在莫府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云倾让月灵从自己的马车中取出一块五尺来长的牌匾,上边龙飞凤舞地提着三个大字——“栖梧院”。
这是云倾昨天下午回去之后在雅云楼写好后,让人拿去现场照模篆刻的,今早走之前人家送了过来,云倾顺手一挥,扔进了自家马车。
等到月灵把牌匾挂好,云倾笑眯眯地看了两眼,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向她们带来的那辆马车。
拉车的是一匹体格壮硕,全身上下一个颜色,没有一丝杂毛的白马。云倾的手刚刚模上马头,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
“好名字,小姐的婢女真是好身手,只是如此大材小用,是否太过浪费了?”
咦,这里竟然还会有人为月灵抱不平?
那个声音略微带着忽隐忽现的笑意,云倾转过头,顿时眼前一亮。
面前的男子金冠束发,身形析长,一袭白袍垂到脚踝,身姿挺拔,面如玉色、气质卓绝。他的唇边一直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淡淡的让人如沐春风,就连说出的话里也染上了几分笑意,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云倾转过头才发现,那男子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手下的白马,他说这话时虽然隐约听到笑意,但云倾还是感觉到了隐藏着的不平与惋惜,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心痛。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也是一个爱马之人,他那句话不是在为月灵抱不平,而是在为这匹马儿抱不平呢。
“不知二皇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二皇子李易云,四妃之首德妃的儿子,九年多的时间,虽说李易云气质是变了不少,不过相貌却一点没改变,云倾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是谁。
“你认识我?”
李易云的目光终于离开白马,温和地落在云倾身上。
纵使生在帝王家,见过无数各色美人,环肥燕瘦,温柔或者泼辣。但眼前的云倾还是让李易云惊艳了一下,凤眼藏珀,白玉生香,就算是如今风头正盛的京城第一美人,应该也不过如此了,能强到哪里去。
“在……街上见过您的画像……”好险,差点答不上来。
也不知道对于云倾的理由李易云是信了还是没信,不过他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只是略微点了点头,李易云又开口到:“这匹马……小姐可清楚它的价值?”
“当然。雪踪可是我亲自上天山捕捉来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它的狂烈。”说到马儿,云倾难得的露出几分得色,手掌更是不自觉地覆上雪踪的马脑袋,不停地来回抚模。
见到云倾发自内心的欢愉,李易云不由纳闷起来:“既然是这样,为何还要如此折煞它。马儿都有脾气,好马更是如此,它们常常桀骜难驯,要说目中无人也不为过。为何小姐要用这样一匹马来拉车,你可知道这样只会生生磨了它的灵气?”李易云面上神色不变,仍就温文尔雅,说话的口气却忍不住带上几分急色和不平。
“雪踪,有人为你打抱不平呢。我虐待你了吗?分明是你自愿的对吧?”
亲爱的们对不起啊,中午有事出去了,更晚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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