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火九天 第一章 夜袭

作者 : 痖枫

夜袭

物yu横流,名誉乱坠的现代中国,被黑暗一层一层吞噬,而新一轮的奢华与迷醉,理所当然的在灯红酒绿中“有序”上演。

当月sè洒去了遥远山野外一个注定被遗忘,甚至被抛弃被厌恶的枫林村——一个注定不会在任何一张正规地图上出现的小地方,一切显得那样安静。

不过,这些个枫林村,不仅因为并非北方而无法拥有秋枫似炎的火热宏伟画卷,更是在历史的无情葬埋下变得已不再拥有枫林了,唯一还挺立至今的那棵枫树也已枯老不堪,被岁月的风刀刻满苍桑的痕迹,而枫林人除去坚定不移地进行着自古祖先延续而来的生产生活方式外,同时已或被迫或自愿顺应时代地加入了“现代拾荒一族”。

拾荒——忽起的“风尘”更为至今已“苟延残喘”的老枫树添上沉重的一笔,谁都认为它终会不堪重负,有一天被越来越多的“都市遗产”葬送在历史的长河。

二十一年前初,枫林村于安静的晨曦中,迎来了一个同样被弃的婴孩,婴孩静睡石砌桥墩下,听潺潺溪水。一位“土著”拾荒老人悄然而至,本yu开始每ri如是的劳作,却“拾回”一个婴孩。他苦思良久良久,遂给婴孩起名:陈枫。

于美好的清晨来到枫林村的婴孩——曰:陈枫。

二十一年后

“咿~呀~”

伴着悠悠苍老而清锐的挤磨之音,小茅屋旧木门缓缓地,似正在拉开一个尘封已久的时代,而陈枫便似从那另一个世界漫步行来。

一米八五的中等个儿,配一黑sè休闲裤搭修长白衬衫,显得高挑清雅。月下随风摇摆的细细柔长的刘海,松软地轻抚这他那略微苍白的脸庞,用女孩子的目光乍一看,端是个迷倒众女生的主儿,冷冷酷酷。

斜斜的却尽数落在家家户户忙活晚餐的身影上,陈枫的目光闪过几丝苦涩。所有这般的天伦之乐一样的温馨,早已与他道过永别了吧,陈枫的心底,存在感之类的近乎将指数降至为零了。看着村里那些温馨的家,思念cháo水般涌来那时,虽然也只有爷爷和他两人,但却有许多许多快乐和欢笑。可如今——如今爷爷,已不在。

陈枫任由晚风侵蚀这自己还余存温热的身体,无力倚靠在旧木门上

“如果世界变冷了,请让我紧紧拥抱着你”

美妙的音乐轻轻揉碎了片刻的宁静。

皱眉间,陈枫熟练的寻出“罪魁祸首”,揪在手中冲它恼声道:“喂?”

“枫老大,你还好吧?”

这声音雄厚,磁xing十足,一听便知是个彪形大汉在呼号,话语却又明显透着几分焦急与关心。

“没事。”陈枫很平淡地说道,甚是无奈。

“哈哈,没事儿就好!今儿可把兄弟我狠狠地吓了一回,没事真好,真好”

那人一听便似大松一口气,却怎么都听着有些yu言又止。

“说吧,有什么事?”

陈枫自然听出了:这家伙有问题。

“没,没事儿,就关心关心你。”

“呼”陈枫很想对这个打扰自己安宁的混蛋已挂了之,但陈枫去听得出对方明明还有事。且不说陈枫对那家伙足够了解,光是那演技,三岁小孩都能看穿,“你给我少来啊,快说!”

“呃”陈枫声音一正,那人甚至不由地一哆嗦。

无奈,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演技惨不忍睹,似傻呵呵的,又说道:“老大,你明天早些来学校吧。”

“就这事?”

“还有某人很关心你呢!嘿嘿”

“嗯?——”

陈枫把声音拖得长长的,剑眉怒昂,那家伙似都能感受到他凛人的眼神。

“得~你还是赶明儿早些来学校吧,咱不谈某人了。嗯,来了便知道啥事儿了。”

话筒那头,一彪形大汉赶紧地挂掉电话,心里嘀咕着:哥哥我说的可都是真实情况啊,某人不是一个是两个呢!嘿嘿

耳边传来“嘟嘟”声,陈枫将那“罪魁祸首”扔回兜里。

莹莹的月下,忽然一阵大力了许多的晚风,听得“咝咝”的刘海扫这眉间,轻挠耳根。拖着扭曲的月影,久久伫立,待风微弱才又慢悠地转身入屋。

唯一间简陋茅屋,且并不宽敞,木床,木桌,两只竹凳,黑黑的小炉,在投进的月光下都隐约可见。灯在“嚓”的一声中点亮,瞳孔瞬间放大,屋内盈上一层淡淡的橙光,小小的灯泡的蛋黄的静柔。

逢着橙光,陈枫那本是苍白的脸被照得铜黄,清秀俊美的模样忽的抹上了另一番迷人韵味;藏于斜斜刘海下的眼眸透着深邃与苍远,令人不由地心头猛一颤,幽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

静静的屋,唯有均匀的呼吸和节律的心跳,声音也没有,风也没有,被锁在了门外的,还有皎洁的月sè。

忽的,陈枫往木床上狠狠一坐,急忙用右手捂在胸前,那里显得躁动不安,瞬间,额上的冷汗不要钱地溢出,嘴唇颤颤地咬住牙关,不敢惨叫出声这样,竟在约三分钟后才渐渐平息。

长呼一口气,陈枫终于舒展开紧皱的眉,嘴角似嘲地抽了抽:“我快要离开了么”

陈枫似能感觉到屋外,正在降幕一场浩荡而静穆的风月。

离开,对于存在感近乎为零的陈枫来说,似乎并非一件十分痛苦或无比可怕的事情,兴许他还会“庆幸”地认为,如此便可以早些与爷爷团聚了。而对那几乎从未存在于自己的世界的父母,陈枫也似早已不那么在乎了,或者说不会像十岁以前那样渴望,亦或者已几近绝望,而只想将他们安静地埋进心底。在他的认知里,父母大概只是个概念,是个稀罕物。

而陈枫十岁那年,却是他生命噩梦的开始。

陈枫不愿忆起那令人痛苦万分的噩梦,但记忆如蛀虫般死死咬住了伤口,无尽痛苦的画面都似淋淋鲜血,每每呈现。没有因jing神崩溃而亡,已然大幸。

那时同样漆黑的夜,月光却更冷。心跳猛然快速,并加快,加快,快到正常人无法想象,甚至后来陈枫竟都不敢相信自己活了下来。而那时爷爷真好不在家中,胸口疼痛的陈枫惨叫出声也没人听到,他自己更刻意将声音压得沉闷。

心脏在胸口猛烈跳动,不顾陈枫感受的“欢喜”,似小孩听到娘亲呼唤一般,乐得不能自已;又似千年等待转世而生的新生命,激动兴奋得又蹦又跳。

近两分钟的血cháo汹涌,不过两分钟,陈枫却恍惚与世相隔,纵使往后许久亦不禁心颤,背升寒气。好多次,陈枫都苦涩的想着:或许父母即是早便知道自己有这“怪病”,才会狠心抛弃自己,任风随缘吧。

那夜的噩梦,爷爷自然不知,更无人知晓。

那个夜,陈枫以为真会见不到下一个黎明了,甚至后来好长时间都小心翼翼,恐是忽的再有发生惊吓了爷爷。

十岁的噩梦做了很长,陈枫总是提心吊胆,似都不再有安稳的睡梦,幸运那最令人痛苦的梦并非如想象般时常造访。渐渐安心下来,陈枫甚至认为不会再有发生,只有十岁的他甚至慢慢遗忘,毕竟不愿总想着痛苦的回忆。

但厄运并未结束,更没远离,反似莱上了自己。

十一岁,再次饱尝那痛不yu生的感觉,深深恐惧悄然而生。没人会喜欢那种每每与死神缠斗却总不被真正召唤的扯蛋奇妙,缺乏存在感的陈枫并不惧死,但这远比死亡更痛苦万倍,虽然不过两分钟。

而往后每年,都必有一次这般仿与世隔的折磨。

也许是时机的巧妙,也许是陈枫故意的隐藏,爷爷始终不曾发现。直至陈枫十六岁,爷爷理他而去,亦无人知晓。陈枫想着,也许哪一次自己就悄悄地去寻找爷爷了。

那样的噩梦虽然每年都会有,但每年也只有一次,时间无定,渐渐的,陈枫都已习惯了它的存在,并且不再那般在乎,直到某一天,它变了。

如果十岁是噩梦之始,那么二十岁便是噩梦沸腾之际,仿佛迎来了升华机遇。一度两回生死相煎,从前是死神招手,这时便是死神缓步行来了。幸运爷爷含笑先去,否则陈枫也难保不被发现,那时爷爷就走也不安了,而现在自己离爷爷仿佛更近了,却也难晓自己是哭是笑。

二十一岁,陈枫,刚才可是今年第三次了,距上一次可不到一天呐。

陈枫说着“快要离开了”竟感觉另一个世界如此接近。他听到屋外的风,仿佛在诉说在吟唱着什么,这世界仿佛正在远去。

白天,勇夺夏季田径赛冠军队陈枫,不及听到欢庆之声,竟忽的扑倒在滚烫的足球场草地上,昏迷过去。醒时,自己已在病房里躺着,吊着白净的不明液体。守在身旁的竟有三人,两女一男,男的管叫杨虎,正是来电话问候的那家伙,陈枫唯一的兄弟;班主任黎红羲,才不过二十六岁,班长许婉馨,两女皆是亭亭的美人胚子。

医生说自己中暑了,满是关爱地叮嘱自己要多休息,养养身体。陈枫自然懒得解说,难道称自己旧病复发,加之极度火热?对于医生的话,黎红羲与许婉馨却都深意为然,皆是劝着陈枫好好休息,也唯有杨虎绝不会相信陈枫会中暑,陈枫的身体素质,作为兄弟的杨虎可是忒了解的。

杨虎长得和自己的名字一样,彪悍如虎,加之一身娴熟的搏击技能,实实在在一个撩倒全校无敌手的主儿;而陈枫略痩,身材高挑,却是风吹yu往。但是,两人中杨虎却是被虐的对象,“枫老大”可不是乱叫的。杨虎更坚信,能暴虐自己的枫老大绝对不会被这酷暑晒趴下的,何况与这人还与自己一同无季节地翻山越岭!

所谓不打不相识,这兄弟两的友谊便是一拳一脚给揍出来的。而彼此的信赖更无须靠嘴皮子的。

————

“第三次,四分钟呵呵,不知道几分钟能带我离开?”

陈枫呆呆地盯着橙光的蛋黄灯泡,仿佛跨越界限看着爷爷在向自己招手。爷爷微笑着,眼神里柔柔的疼爱。

记忆飞奔

“人活着,一定要有骨气!”

爷爷郑重地将自己在学校学到唯一的东西交给陈枫,教导陈枫时,每每便只有这一句,他却常常说得面红耳赤,以至于就算陈枫脑海里什么都可以没有,却不能没有这句话:

“人活着,一定要有骨气!”

其实爷爷只字不识。

有时候随爷爷忆起叨念好几遍这句话,陈枫会感觉自己也面红耳赤,仿佛感受的了爷爷一生的苦难和骄傲。

陈枫不敢忘,也绝不会忘,爷爷一直的亲临教导。

他常常会想,当爷爷看到静静躺着石桥墩下听溪水潺潺的自己时,是怎样的惊讶与惊喜?怎样的慈爱与不可思议?怎样的开心与心疼?爷爷是个简单到绝无半丝心计的人,他绝无法想象人之父母怎会忍心,将那或许才刚满月,并且如此可爱的婴孩弃于溪边;他绝不会欺骗陈枫说自己便是他的亲爷爷,而陈枫不是没有父母的孤儿;他甚至临死前还一刻不停不放弃地帮陈枫寻找父母,甚至连陈枫自己都已习惯没有父母的存在。当十六岁的陈枫泪泉奔涌,泣不成声地跪送他离去时,他却笑得很开心,将一切幸福与满足都凝固在自己的微笑中。

————

手中捏着一块白玉——那个幸存的“同乡”,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小竹篮。晶莹的白玉握在手心恰好,在淡淡的橙光中透着别样的晕泽,它有个十分好听而且特别的名字:囚星。

囚星或许唯有陈枫会觉得这名字好听特别而且贴切吧,毕竟是自己起的名。至于囚星特别之处,就应是这白玉中心有一滴晶莹似泪的“水珠”了,只是不知那一滴是否真的为液体,甚至是一滴泪。

灯还寂寞地挥洒橙光,陈枫却已熟睡。手握囚星静静躺在木床上,囚星舒适地睡在陈枫的胸膛,以手为被,随呼吸上下浮沉。

夜袭,晚风吹拂着大地,携着许多的梦,悄悄环绕屋檐。

无言的黑夜倾袭而来,yu要将陈枫一点一点裹藏,吞噬,吞噬

(恳求大家支持,万分感谢!)

;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枫火九天最新章节 | 枫火九天全文阅读 | 枫火九天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