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迟了”。
我略略低了低身子,让入音帮我解下披风,不知不觉间某人也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剥削阶级了,“你想我了?”
韩某人立即变成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一朵,厉声斥道,“怎么说话的!”
我接过入音递过来的热水,抿了一口,“我原本就是江湖草莽,学不来那些大家闺秀说话”。
某人冷静下来,冷冷哼了一声。
我月兑了靴子上炕,“大人,待天气暖和了,我们再出去走走可好?”
“你喜欢小叫花小乞丐,这京里也不少”。
我叹气,“京里有心人太多,做什么都是错,现在我只要出门被人认了出来,身后立马能聚一群人,还有故意穿上破衣烂衫骗我的,被人说傻也就罢了,前段日子竟又扯上你了,有说我替你市恩的,还有说你银子多的没处花,满大街乱扔,自己扔不完,便叫上我一起扔”。
韩某人哈哈笑了起来,“有趣,有趣,好久没听到这么有趣的话了”。
我扶了扶额头,“你以前得罪的人太多,我总想着随手能帮的,帮就是了,反正你的银子放那也是生锈,说不定哪天就有求别人的地方,没想到又出了这种流言”。
“我说过不用费心这些事,哪天我落难了不过就是一死,我这辈子活的够了”。
呃,这人才十九岁,为毛天天动不动就是死啊死的,古代人不是很忌讳这些东西吗?
“说吧,你到底答不答应?唉,海南还没去成呢”。
“海南是不可能了,倒是那筑心小居,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就去转转”。
我不放心嘱咐,“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可别忘了”。
某韩一个白眼送了过来,唔,韩花花同学,您是美人,请注意不要做这种有损美人形象的动作!
我觉得一个人的机缘真的很奇妙,当然,对于一个穿越女猪来说可能就更奇妙了,比如三年前还饿的面黄肌瘦的某人现在出入的竟是大汉权利的最中心——
随着宫人悠长的呼声,某人小碎步迈的其稳无比,恭恭敬敬跪了下来,“见过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大长公主”。
“是玉娘来了,快来让哀家瞧瞧”。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太皇太后枯干的手在我脸上抚模已不再会让我胆寒,反而传来阵阵温暖慈爱的感觉,仿佛很小的时候也曾有一双枯干的手慈爱的抚着我的后背,哄着我入睡,我已经忘记了那双手主人的模样,可那双手温暖的触觉却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
“这一个年过去了,玉娘竟然又瘦了,莫不是李家的饭食比不上宫里?”
我笑,“太皇太后说笑了,李家的饭食要是能比得上宫里,这会子老太爷就该来长乐宫负荆请罪了”。
太皇太后也笑了,“可怜见的,快,上些好吃的来,女儿家要丰腴饱满才讨喜”。
于是某人开始不紧不慢的吃东西,话说太皇太后这里的东西真是相当相当不错,含章殿那旮旯角儿根本比不上。
那边大汉最尊荣富贵的几位女性正聊的热乎,说的无非也就是些家长里短,好吧,其实不管多尊荣多富贵,女人八卦嘛,左右也就那点儿追求。
皇后娘娘还年轻,听了一会就有些不耐烦了,开始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某人的痛苦之上,“皇祖母不过客气一声,你还真吃上了”。
关键不吃东西很无聊啊,某人很无奈,“我饿了”。
“韩嫣不让你吃饱?”
“娘娘看我这样子像是吃饱了的人吗?”
皇后娘娘高兴了,“听说韩嫣从正月十六就一直派人去李府接你,都被你打发走了,他现在是在报复?”
我想了想,突然发现那也不是没可能的事,顿时悲愤了,“怪不得这几天厨房做的东西一样比一样难吃!”
“你回去都做什么?怎么都舍不得回来了?”
呃,皇后娘娘您弄错了来去的方向吧,貌似李府才应该是某人的家吧?
“爷爷好不容易回来了,臣女想多陪陪他”。
陈阿娇撇嘴,“就李广,你在他肯定嫌烦,说假话也找个像样的”。
我叹气,“娘娘,爷爷年纪大了,嘴上不说,心里却不知道多羡慕人家子孙绕膝的,可惜李家子孙单薄,里里外外就臣女一个,爷爷每次看臣女的眼神都像是恨不得抱在膝头疼着,有次说笑,我一时忘形去扯他胡子,他竟然抱起我就往空中抛,又伸手来接,一家人都吓的半死,生怕被我砸出什么毛病来”。
陈阿娇呆住,“抱,抱你——”
我勉强笑了笑,“娘娘,您不知道每次我看着他小心翼翼讨我欢喜,我心里——他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也拉不下脸陪我做那些小儿女做的事,就板着脸说李家的女儿也当不让须眉,连传媳不传女都忘了,要教我射箭,我学不会,他气的暴跳如雷,不一会又耐心来教我……”
那边太皇太后叹了一声,“李广一世英雄,到底是老了——”
“玉娘现在就望着大伯母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爷爷也就不必气的半死教玉娘这个笨孙女射箭了”。
“说起来,你大伯母也该到时候了”。
“是,比原先推测的时日迟了些,爷爷一直碍着不走,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孙子,不想到底还是等不及”。
“苦了他了”。
“为大汉,为皇上尽忠是李家之幸”。
“什么李家之幸,你丫头还不知道心里在怎么骂哀家呢,让你爷爷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守在那苦寒之地”。
我笑,“太皇太后冤枉玉娘了,爷爷那性子太皇太后不是不知道,您哪天要是跟他说,李老头儿,你老了,回家抱孙子吧,他能马上冲进长乐宫跟您理论”。
老太太也笑了,“你爷爷那个火爆脾气,现在是老了,你没见过他年轻时的样子,那眼一瞪,皇上都怕”。
“玉娘虽没见过爷爷年轻时的模样,大伯却是见过的,那次太皇太后估计也听说了,当着皇上的面就拿鞭子抽小叔叔,小叔叔也不敢还手,一个劲的叫玉娘,玉娘,哎,当真是颜面尽失——”
太皇太后笑的更欢,“你丫头也是个泼辣的,听说韩嫣现在出门就带着你,丫鬟做的事你能做,小厮做的事你也能做,连侍卫做的事你也还是能做”。
我夸张一笑,“那可不是,太皇太后您是不知道小叔叔平日是怎么使唤玉娘的,端茶送水就不说了,吵嘴打架闹事全是玉娘上,他自己懒洋洋的在轿子里躺着指挥,只恨玉娘不能分做两个,否则连轿子都帮他抬了”。
“阿嫣得着你这么个可心的是他的福气,听说连脾气都收敛了不少,可见这男儿汉还是要有人管的”。
林嬷嬷笑道,“可不是,韩大人自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连先帝也敢对着干,现在还不是被个侄女儿管的服服帖帖的?”
呃,林嬷嬷,您哪只眼睛看到他服帖了?
“阿娇,好好学学”。
皇后娘娘撇嘴,“阿嫣是个好的,小时候见了我不也服服帖帖的,皇上能有他一半就好了”。
太皇太后不高兴了,“什么有他一半,再风流的男人也是男人,宠爱姬妾没关系,关键是要敬着你这皇后,皇上对你可有半分敬意?”
陈阿娇说不出话了,馆陶开始打圆场,“阿娇还年轻,年轻夫妻都是这么打着闹着过来的,皇上再胡闹,也还是能分清谁才是正宫皇后的”。
太皇太后一叹,“你上点心,女人家没个孩子傍身什么都是假的”。
“母后放心,女儿一直在给阿娇找名医灵药,肯定能怀上的”。
陈阿娇张张嘴,却又将话咽了下去,馆陶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自己也上点心,只要皇上宠你,孩子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陈阿娇闷闷嗯了一声,馆陶眼波转到某个池鱼身上,“李小姐不如说说平日是怎么讨韩大夫欢心的?”
某人开始有凭空消失的冲动,“大长公主明鉴,臣女与韩大夫叔侄之亲,再加上韩大夫似是对父亲有所亏欠,自会怜惜臣女”。
馆陶轻嗤一声,太皇太后笑道,“你们别为难她了,这**争宠的手段你们还见少了,关键还是要看人,不开窍的,再多人教都没用”。
馆陶恨铁不成钢,“这丫头小时候精明的很,大了怎么越来越不成器?”
“让蛟儿带着隆虑多进宫走走,阿娇,你是皇后,可在皇上面前,你只是他的妻子,温柔和顺才是正途,多学学那卫子夫”。
陈阿娇暴走了,“一副狐狸精样子”。
太皇太后声音严厉起来,“狐狸精?能讨得皇上开心管他是狐狸精还是獐子精,你那自傲自大给哀家收起来!”
陈阿娇不敢再说,恭声应是,太皇太后吁了口气,“罢了,哀家累了,你们都去吧,玉娘,去椒房殿陪皇后坐坐”。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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