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决定成败,小人物才是关键,其他人哪怕逃光了我都不会注意,但这两个人,逃了一个就可能有鬼”。
“小姐,迷香应该起作用了”。
我点头,“进去吧”。
王家灵堂守夜的人倒了一地,某人非常有公德心的将窗子全都打开,示意无惭开动,无惭缓缓推开棺材盖,虽然才一天,但天热已经有了点异味,我屏住呼吸,压低声音,“月兑了衣服,检查伤处”。
无惭同学向来十项全能,当法医也拦不住他,手脚麻利的月兑了尸体衣物,“只月复部有淤青,应是拳伤”。
“翻身看看”。
无惭咦了一声,卫三郎立即凑了过去,我也要凑过去,却被卫三郎推开,“二嫂,别看”。
“怎么了?”
“背后有掌印,不太清楚,小姐,夜明珠”。
][].[wc][].[]卫三郎拿过我手中的夜明珠,“不太明显,是不是金大刀不注意拍了他一掌?”
“不明显?”
“是,几乎看不出来”。
“无惭,用你的手印上去,看看大小”。
“跟无惭差不多大小”。
“差不多——那肯定就不会是金大刀打的,他我见过,比你高大很多,又常年做粗活,手肯定比你大,掌印不明显——有可能是伤人之人力道太轻,却也有可能是掌力阴柔,力道全部落在内脏上,外间反而看不出来”。
无惭噢了一声。“小姐,无惭伤人从不会留下掌印,那人功力应该还比不上无惭”。
我感兴趣了。“真的?”
卫三郎插嘴,“看来本公子要好好考虑一下最近突然暴死,却什么伤痕病痛都查不出来的人了”。
无惭冷声,“三官人这是什么意思?这世上掌法阴柔又内力深厚的可不止一个无惭”。
“呃,无惭,剖开他的月复腔”。
“月复腔?”
“呃,就是从胸口往下剖开。仔细看看他的内脏有没有损伤”。
“——小姐,没有损伤”。
“呃——”
“三官人,再靠近一点。点亮火折子”。
“怎么样?”
“好像,有些细微的裂痕”。
“那就对了,找裂痕最明显的,割下带上。回去用冰块保存好了交给大将军”。
卫三郎立即后退数步。“二嫂,这,就不用了吧?”
我笑,几分凉薄,“不用?除了如山铁证,还有什么能为枉死的金大刀找回公道?”
很多年前,我吻着霍宝贝的额头,说。他需要的不是公道,是真心。现在,我冒天下之大不韪,说,我要为他枉死的部下找回公道,可惜某人不是传说中的金手指,不论是霍宝贝需要的真心,还是金大刀需要的公道,我,似乎都没有能力——
“李美人?”
“是,她已经认罪了,不过,这是皇家秘辛,所以,金大刀,我们无法为他找到所谓的公道”。
“那李美人呢?”
“打入冷宫”。
我想起那个温柔娴静的女子,脸上总是带着温暖如春的笑意,颇有几分卫子夫当年的风采,刚开始我以为她就是历史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倾国倾城的李夫人,后来才知道不是,“我记得,她好像有个孩子”。
“是二皇子,刚满周岁,已交予皇后抚养”。
“你二哥呢?”
“总还有些善后要做,这回多亏了二嫂,否则卫家可就要白白吃个哑巴亏了”。
我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他笑了起来,“皇宫里可真是没一个省油的,那李美人温温柔柔的模样,竟有那般心计,简简单单在王公子身边安插一个奸细,便同时伤了卫家王家,特别是王夫人,娘家本就寒微,人丁又单薄,单就那么一个命根子,这下,王夫人就算再得宠,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我冷笑,他目光闪了闪,“二嫂,莫非这王夫人还有什么不妥?”
我又冷笑一声,“没事,你先回去吧,无忧一会该到了”。
“无忧,小弟也好久没见了,怪想的,正好一起见见”。
我懒得理他,手指又开始习惯性的敲起桌子。
“小姐,三官人”。
我顿住动作,“听说金大刀的尸体还扔在乱葬岗?”
他眸中浮起哀色,“是”。
“赵破奴呢?”
“公孙大人特意警告了骠骑营的人,不想给大将军添麻烦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我冷笑,“大将军?你们骠骑营的人姓霍,去病走了,你们也不能对不起这个姓氏!”
他扑通跪了下来,“小姐教训的是,只是,只是——”
我揉了揉额头,“带上一百兄弟去乱葬岗迎回金大刀尸身,有人问起,就说他是维护骠骑营,维护骠骑将军死后令名而死,是英雄,英雄岂能死无葬僧地,若是有卫兵官员阻挠,就用你们的刀回答他们,去病走了,你们的刀还没生锈!”
“是,无忧谨记小姐教训”。
“给赵破奴带句话,他被美人柔情缠软了骨头没关系,但这些从战场上九死一生活下来的英雄再有半个损伤,他赵破奴就别在外面自称是霍去病的兄弟”。
“是——”无忧的声音微带哽咽。
我又揉了揉额头,“去吧,去病走了,你也该学着自己做些事了”。
“是,无忧谨记”。
眼看当年那个倔强的孩子慢慢消失在视线中,我长长吐了口气,“无忧,终是少了些魄力”。
无惭轻嗤,“跟着骠骑将军这么多年了,半点长进都没有”。
我又是一叹,“骠骑营——”
“小姐不必担心,大将军自当护得骠骑营周全”。
我惨淡一笑,周全?没了主心骨,即便安安然然生存下来,亦没了当初的精神魄力——
《红楼》中对王熙凤有一句非常中肯,也非常刻薄的评价,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我当时看了,跟绝大多数读者感想差不多,不屑中带着同情,机关算尽又怎样,命里无时勿强求,当然我当初带着看客高高在上的悲悯看着王熙凤的悲剧命运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自己也会这么一天——
“……本宫原本以为莽撞汉子,纨绔子弟,言行不当再所难免,而现在,骠骑营,卫家,一个不成气候的王家就敢对骠骑营和卫家口出不逊,一个小小的美人就敢处心竭虑设计骠骑营和卫家,而皇上,实在是让本宫寒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