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女傻丈夫 V12、崖下一日

作者 : 九步天涯

痛。

全身好像是被车碾过了一样,僵硬的抽疼,江九月轻轻的动了一下头,却发现脑袋一瞬间头晕目眩,顿时不敢再乱动,停下动作,等着那一阵眩晕过去。

而在等待的这一片刻,江九月听到耳边传来轻轻的水流声,叮当作响,单是从那声音之中,就能感觉得到那水流必定十分清澈,她的眼皮有些涩,睁不开,脸颊上落了一滴水珠,带着淡淡的青草气息,从脸蛋滑到下颌,然后又沿着脖子滑到了衣服里。

艰难的抬起手,江九月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轻轻揉了一会儿,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水不深,她虽然是坐着的,但也可以看到溪水底的石头,高耸入云的崖壁立在一边,崖壁光滑,石缝之中偶尔有生命力旺盛的绿色衍生出来,崖下绿草存生,还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花瓣上盈盈挂着可爱的露珠,随着微风一吹,滚落泥土之中。

而周身的疼痛和脏污的衣服告诉她,她还活着,这不是做梦。

微微的,江九月自嘲笑起,果然,人生难得一穿越,总会发生落崖这种狗血的事情,只是,坠崖那会儿分明已经快近中午时候,此时却已经没了阳光,难道她落下来之后睡了半日,所以到了傍晚?可是脸颊上感受到的湿冷空气却完全和傍晚时候的微暖天差地别,倒像是早上晨露的冰凉。

江九月想,或许,她比自己想象的要睡的更久。

费力的抬起手臂活动了一下,又动了动腿,虽然活动一下都觉得钻心的疼,但江九月却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因为坠崖而缺胳膊断腿,否则可要麻烦了。

嘴巴有些干裂,水就在不远处。

左右看了看,江九月扶着身后靠着的树干,勉强站了起来,捡了一只带着三角叉的树枝,充当拐杖,一瘸一拐的往溪水边走去,因为稍微的活动,让血液流遍全身,原本那钻心的疼,也随着她的脚步而微微淡去,她背靠着的树干离小溪大约有十几米的距离,等她到了溪边蹲子的时候,那些疼痛已经很淡。

丢开树枝,弯下了身,江九月从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虽然发丝有些乱,脸色有些白,不过脸上却没有泥泞,最关键的是没有擦伤,这让她在这种极致恶劣的环境之中,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江九月洗了洗手,然后在脸颊上拍了些水,才让她本身还迷惘的精神清醒了一些。

水很清,没有鱼。

江九月忽然想起那句诗词,而妹妹最喜欢的就是这首,往往在吟诵了这句之后,江九月便会冷哼一声人至贱则无敌……

不过如今也都成了如烟往事。

摇了摇头,摈除了那些胡思乱想,江九月用手盛了些水,先润了润唇,而后才稍微喝了一点点,喉咙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嘶哑疼痛。

江九月怔了一下,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掉下断崖的时候,似乎有人跟她一起掉了下来,而她方才是靠着树坐着……还有她干净的脸,以及不是那么干涩的喉咙……

转头的一瞬,她看到在自己原来靠着的树干不远处,有一堆已经熄灭许久的火堆。

难道是红缨也掉落了下来?

江九月柳眉轻蹙,扶着树枝站起身来,如果红缨也一起掉落下来,看眼前的情况,她应该伤的不严重吧?不然怎么可能有力气生火。

蓦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声音,让本来还处在沉思状态的江九月瞬间一僵。

“你醒了?”

那声音略微沙哑,平平的调子让人猜不出喜怒,只是悦耳的声音之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威慑力。

那不是红缨的声音,而是男人的声音。

江九月僵在当场,“怎么是你?”

转过身子,她看着那个黑衣长袍的伟岸男子,掉落悬崖并没有让他显露丝毫狼狈,连袍角都不曾沾染一点泥污,精致如大理石雕像的俊美脸庞,因为背光投下来点点暗影,同他眸中的深邃暗沉连成一片,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云廷渲手中拎着一串还长着野果的小枝桠,立在几步远处,锐利的视线锁住江九月全身,顿了一会儿,未曾开口,迈步上前,在树下原本火堆边的干草上盘膝而坐,秀雅干净的手指有条不紊的将树枝上不知名的绿色果子一颗一颗摘下来。

那动作从容优雅,不像是在山野之中席地而坐摘野果,倒像是宴会之中正准备享受美味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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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救了我。”她肯定的道。

目测,从自己所站的位置到视力所及的崖壁,就算没有万丈也绝对有现代三十层高楼大厦的高度,从这个高度摔下来要是不死那真是奇迹了。

云廷渲并未接话,把摘下来的果子放到一只很大的叶子上,然后起身,走到溪边,就着溪水洗了几颗,又回到了那处干草堆坐下,安静进食。

怪人!

江九月嗤了一声,一瘸一拐的走上去,不客气的拿起另外几个果子到溪边去洗,现在,她的肚子很饿。

只是弯身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曾经这人还是清泉的时候,每吃一碗饭都要干相对的活儿,此时她怀疑这人是不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当她分神回头瞄了一眼之后,觉得自己显然自作多情了。

云廷渲吃了一颗果子之后,便闭目调息,不再说话,这态度,根本是懒得理她。

吃饭皇帝大。

想着,江九月没什么表情的转过脸,认真的洗着手中的果子,然后回到了树下坐好。

晨光从高耸入云的崖壁上渐渐扫射过来,周围的空气也暖了几分,江九月拿起青绿色的果子咬了一口,味道极其古怪的汁液随着她牙齿的咬痕充斥整个口腔,瞬间让她的俏脸扭曲变形,这……这哪里是人吃的东西?

想到方才云廷渲面无表情的样子,江九月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味觉,不然对于这么令人发指的东西居然可以连着吃下去两颗?皱着眉头,勉强把那一口咽了下去之后,江九月为难的看着那一颗小果子,再也没有勇气去咬第二口。

撇着嘴,江九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闭目调息的云廷渲,思绪转到了醒来之后无数次隐隐担心的问题。

她并没有野外生存的经历,很多东西都只是在书本上看过而已,所以醒来之后就有些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密林,只是后来又松了一口气,因为,她以为掉下来的是红缨,而红缨出生寒苦,对这些必然会有应对的办法,可是万万没想到,和她一起共患难的会是这个男人。

眼下,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尽管不是很愿意,但她们似乎不得不相互依靠?可云廷渲又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默了默,江九月想着算了吧,他既然能找来这样的果子,想必山中也该有些什么别的可以果月复的东西,总要先吃饱了肚子,才好想其他。

扶着树枝拐杖站起身来,江九月迈着步子,顺着小溪往上游走去,脚下的靴子,踩在了溪边的青草上,有些潮意,方才没有阳光时还不觉得,现在温暖的阳光照在鞋面上,鞋内的潮湿就更明显了,想必昨天掉下来的时候沾到了水吧。

正在这时,身后一直沉默的云廷渲却开了口:“这附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

他一针见血的点明,让江九月的步子滞在当场,尤其是那肯定的口气,以及方才不理不睬的样子,让她万分不爽,有些不服气的问:“你怎么知道没有可以吃的东西?我看是你懒,没走多远,只能摘到这些没熟的果子吧?要不就是你这大老爷根本搞不清楚哪个可以吃哪个不可以吃。”

江九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俏脸因为气愤懊恼,比刚升起的霞光更为璀璨夺目。

云廷渲微感意外的睁开眼,深邃的眸子扫了她一眼,须臾,线条美好的唇角微微轻挑,并不明显,只是很认真的道:“我不懒。”

这话答得当真奇怪,江九月噎了一下,正要反唇相讥他要是不懒怎么找不来别的吃的,却敏锐的发现了他嘴角处的那一丝不同,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正常,而那双眼眸之中的神色竟然与方才的平静冰冷有所不同。

一份暖意,一丝莞尔,很淡很淡。

也不知怎的,江九月忽然就脸上一红,有一秒钟说不出话来,等回神之后暗骂自己神经,不就是要笑不笑要死不活的表情,脸红个什么劲?

只是,她的月复诽还没有结束,肚子却不争气的发出一声轱辘声,让她颊边原本即将淡下去的红晕颜色骤然加深,以手遮脸,垂下头去,尴尬的咬牙切齿。

云廷渲若有所悟的看向她,心情似乎不错,“原来你走的这么急是想去方便……”

江九月飞快的瞪了他一眼,本来不打算解释自己其实是饿了,却猛然意识到,这个男人不会是以为自己刚才那声是……是排除体内废气的声音吧?

脸色爆红,江九月连忙道:“你这男人好没教养,什么方便?我是饿了。”

云廷渲指着树下的果子,“有食物。”

“这样难吃的东西怎么能叫食物?”江九月恼道,却忽然见云廷渲浓密的剑眉,眉尾扬了扬,“不错,难吃的东西叫猪食。”

“你——”江九月脸色越红,自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下厨做出来的东西,曾经被清泉批评是猪食,但也随之想起当时清泉立即操刀重新做了一锅美味的白粥,还献宝似的让自己品尝,哪里像眼前这个男人,只会挖苦和嘲笑她,有些话语就不经思考的出了口。

“要早知你好了是如此,我倒宁愿让你做一辈子清泉,没得惹人烦。”

云廷渲一顿,脸上那一抹轻快的莞尔瞬间消失不见,恢复了冷硬和冰冷。

江九月连忙住嘴,但话已被说出,显然是迟了。

这是两人见面之后,首次说到那两个月之中的事情,江九月皱眉看着云廷渲瞬间变冷的神色,暗暗思考他是否因为自己那句话而恼羞成怒。

在她的意识里,自己并没做错什么。只是云廷渲的表情却告诉她,她显然小看了云廷渲对那两个月相处的介意。

是嫌弃,后悔莫及,还是屈辱?想到这些,江九月的心中有些不舒服。

半晌,云廷渲再次闭目调息,用冷冰冰的语气吐出一句话来,“如果你不想做野兽的食物,最好不要乱跑。”

江九月抿着唇,思考他话中的真实性,不过很快,就郁闷的回到了原来自己靠着的树干下,背靠上树干的时候,她想起自己醒来时候的状况,显然,是这个男人把自己带到这里安顿的。

想到这里,有些不太自然的垂眸,江九月沉默了一会儿,开始用手按压左腿膝盖处的红肿和淤青,这是她走路一瘸一拐的直接原因,虽然不严重,但如果得不到妥善的照料,以后说不定真的会成了残废呢。

因为没有吃东西,肚子很饿,也没多少力气,江九月却一直坚持不懈的按压着膝盖,直到膝盖处传来火辣辣的热度,才缓了动作,只是手指却因为方才活动次数太多,都有些抖动了,果然,饿着肚子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胃部蠕动了一下,似乎是刚才的那一口果子稍微起了些作用,虽然饥饿感还在,却不会再发出丢脸的轱辘声,不过,江九月可没觉得松了一口气。

静下心之后,她选择相信云廷渲,神色坚定的拿起了那个被她咬了一口的绿色果子,皱着眉头忍着进食。

如今的云廷渲绝对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如果周围有什么别的食物,只怕他也不会拿着这样的涩果子来吃,而周围还有野兽……看来他们的情况十分不乐观呢。

勉力抑制自己想要将那果子扔掉的冲动,江九月尽量把心思放到别处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并用力进食,只是眼前不是石壁就是青草,无论如何转移,心里却还是下意识的去想那果子的涩味,虽然咬在口中,舌头却一点也不敢扫上那果肉,害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吐出来。

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一口果子居然含在口中还没咽下去。

郁闷了半晌,她最终还是泄气的把目光移到了云廷渲的脸上,面前这张脸,比那些光秃秃的崖壁和绿油油的小草,更赏心悦目,也更容易引起她的注意力。

说实话,江九月来了这么久,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当然,她在刚见到清泉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好看的,然而清泉皮相上的好看,和云廷渲透在骨子里的好看显然是两种感觉。

他该是一个伟岸的男人,即便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闭目坐在草地上,便让人觉得仿佛能撑起天地,他的侧脸线条明快英毅,因为朝霞的照射而笼出了一曾淡金色光晕,睫毛长而卷翘,此时双目微闭,让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一个男人,尽管十分不愿,但她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出色到人神共愤的男人,并且,那个追在她**后面总是说着“月儿真好”的清泉,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请收回口水。”

然而,岁月静好并没有坚持很久,闭眼的云廷渲吐出这一句话来,让本来还安怡的画面顿时冻住,顺便僵硬的还有江九月的脸。

“你知道我在看你?”下意识的,她问出了这句话。

云廷渲依旧没有睁开眼,弧度优美的唇线张张合合,“在如此饥渴难耐的视线照拂下,我想不知道很难。”

江九月一听,差点跳了起来。

谁饥渴难耐了?好吧,虽然她现在的确有点渴,也有点饿,但她眼里看到的是食物,心里想的也是食物,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吗?竟然说得好像她恨不得将他扑倒似的,自恋狂!

哼了一声,江九月转过脸去,却发现自己居然在刚才观察他的时候,一不小心吃下了一只果子,呆了一下,再去回想月复中都是那些让人作呕的果子,神色又苍白了起来。

不行,还是做点什么。

江九月办坐起身来,又将麻木的膝盖上上下下的按压了一边,直到手指发酸发软,才停了下来,时间尚早,腿脚又不灵便,若是附近有野兽,只怕她这个情况出去找路是自投罗网。

想了想,江九月伸手入怀,模出了用一块白色绢布包裹的小包袱。

小包袱方方正正,打开来,就是三本书,第一本是毒经,她早已经烂熟于心,第二本则是小人身上带着脉络的那一本,看了云廷渲一眼,江九月扶着自己的腿盘膝而坐,然后把那本书摊放在自己面前认真的看了起来,看书前不忘飞快的咬了一口果子。

母亲说过,这是她平生绝学,从一开始,她是不打算学这些飞檐走壁的功夫的,一是没时间,二是怕麻烦,可是,那日云廷渲的手下出现在泰阳县城,招她去清泉山治病的时候,让她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似乎谁站在权利巅峰,谁就可以对自己指手画脚,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这和现代能力决定待遇的感觉天差地别,而昨日被刺客围杀,也成了她渴望变的更强的导火索。

只是……

偷偷的看了一眼闭目的云廷渲,江九月有些懊恼,怎么和他在一起的自己总是那么蠢,什么事情都要他来提醒呢?他又不是她的谁……

有些不是滋味的抿了抿唇,江九月沉静了心思,把自己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到了面前的书本之上,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吃了好几口涩果子,虽然眉头依然紧皱。

书本上的东西与江九月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那些脉络,作为中医出生,她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而陌生,则是因为书中描述的导气归元之法,十分晦涩难懂。

无意识的咬了一口果子,江九月学着书中人的动作,将两手轻轻的放在膝上,暗暗思忖这导气之法该如何进行,气从何来?只是一分钟的诧异,江九月想起在现代,其实太极就是一种气功,约莫……原理差不多吧?

默默闭上了眼睛,江九月调匀了呼吸,凝聚心神,果然发现丹田之中似乎有一团暖意,她惊喜之余,再接再厉,慢慢的按照书中所绘的脉络,引着那股气流穿过周身各个穴位,说不出的舒服,只是那气息越往心脏方向流窜,她就越觉得胸腔内有些微窒息的难受,如此试了几次,还是不能顺畅。

江九月想着莫非是自己用错了脉络?便睁开眼睛重新翻了一页,继续如法炮制,引导气息从手太阴肺经一路往上经过各个穴道,没想到在心脉处居然还是受到了阻滞。江九月不死心的睁开眼睛,又翻了一页,继续依靠原来的法子引导气流,换了一条脉络引导气流往心脉汇聚而去。

只是这次,那道气流还没有到达心肺之前,甚至只是刚从丹田之中走出,胸腔内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江九月连忙收敛心神,额角都冒出了细汗,却还是晚了,只觉一股气血翻涌,她没忍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人也虚月兑的往后倒入一个伟岸的怀抱之中。

云廷渲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秀雅修长的大手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胸口处的殷红色血迹,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你走开……”江九月有气无力的道,这吐血的感觉真难受,只是随便走走经脉,怎么会这样?

“别说话。”

云廷渲道,手腕一翻,已经握住了她的脉门。

江九月全身无力,方才那句话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现在哪里还有力气说话?

过了片刻之后,云廷渲忽然看向江九月,神色莫测,那奇怪的眼神,看的江九月本身的晕眩都散开了一些,投给他询问的一瞥。

云廷渲却并未如她所愿的开口,反而出手如电,在她胸口一点,江九月的那些难受便缓解了一些,然后,她感觉到有一股气流从自己背心注入,缓缓的流遍全身各个角落,渐渐的,那些疲惫和眩晕彻底消失无踪,连胸口处的难受也不见了。

他……他在用内力给她疗伤吗?

江九月诧异的抬头看他,心中有暖流过,一时之间忘记自己刚才还要他放开,“你……”

云廷渲却在此时真的放开了她的肩膀,又坐回了原来的干草堆上,不曾多说一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江九月的错觉,她觉得云廷渲的脸似乎比方才苍白了一些。想了想,试着又运气一小周天,江九月发现并无不妥,难道方才云廷渲……已经帮忙治好了她胸口犯疼的毛病?

江九月想着自己此刻死了对云廷渲虽然没什么坏处,总也没什么好处,既然不阻止她,想必是没问题了。

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却见云廷渲似乎不打算解释什么,江九月便皱了皱眉头,又去翻那本书,反正走也走不远,又没人陪说话,反而更渴望去仔细看那本书了。

只是这次,导气的时候,如果遇到了阻滞,她也不强迫内息往心脉处冲撞,那道气息却在江九月放松身心的瞬间在她身体之中游走。

那道气流左探右探,时而停下,时而猛进,似乎在试探,自行游走,然后在心脉周围四散开来,渐渐的消失不见,若不是胸口处的血迹,江九月真的觉得自己肯定做梦了。

这次没了方才窒息的疼痛,不知为何,江九月对那书本之中的脉络图更为好奇敏感,玩心一起,将那书本之上的每一页的脉络图都走了一遍,玩的不亦乐乎,等走完最后一章脉络图的时候,只觉周身神清气爽,连天庭也似乎清明了起来。

活动了下手腕,她这一回神,却发现天色又暗了下来,自己看这本书看的不亦乐乎,竟然没发现时间过的如此之快。

回头,她看向云廷渲,即便暗夜之中,她也能清楚的看到云廷渲微微闭着眼睛,长眉斜飞,嘴唇微抿,神色安详,有那么一股子宝相庄严的味道,姿态如同她闭眼的时候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不过——

她的肚子饿了。

只是那些绿色的难吃的果子却离自己有些远。

江九月皱了皱眉,先把自己盘着的腿放平了,然后像白天一样,把发酸发麻的膝盖仔细的按压了一边,才撑着手杖站起,走了两步,发觉脚步比白天轻盈了很多,她喜不自禁的想着,肯定是自己这一天三次的按摩起了效果,不然现在还是一瘸一拐呢。

轻快的往前走了几步,江九月弯腰捡起地上的果子,却觉得那些绿色的果子似乎有些萎缩,比白天的时候小了一些,罢了,那么恐怖的滋味都能忍受,不过是有些萎缩,有什么不可忍受的?

江九月往小溪边走去,打算多洗几个果子,慰劳白天帮过她忙的云廷渲。

虽然她也不是很确定,云廷渲那注入的暖流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些果子,不能吃了。”

轻轻的,云廷渲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次,江九月没有在反唇相讥,只是却也不打算就此听他的,“为什么?”她问了出来。

云廷渲睁开眼睛,深邃的眸子璀璨流光飞舞,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来:“坏了。”

江九月挑了挑眉,这些果子看起来的确不怎么好了,“那你告诉我,你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摘来的,远不远,我去帮你摘几个。”

“崖壁。”云廷渲惜字如金,简明扼要。

江九月一愣,“崖壁?”

“石缝。”在江九詌uo等坏氖焙颍?仆?植沽苏饷戳礁鲎帧Ⅻbr />

江九月顿时无语了,崖壁,她怎么可能上的去?

“那你还是凑合吃些这个吧,虽然有点蔫了,但还不至于不能吃,我们又都不是牛羊不吃草,若再不吃这个岂不是要饿肚子。”

说罢,弯腰把果子洗干净了,拿了两个放到云廷渲的面前,然后自己回到了树干下,拿着果子纠结了一会儿,视死如归的咬了下去。

“嗖——”

一声破风声响,江九月本来以为的怪味没有入口,反而手中的果子,却被云廷渲用一枚小石子打落。

这次,不等江九月发火,云廷渲主动解释。

“别吃,这些果子放了一天,生机已经被消耗,此刻吃了与毒无异,你看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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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这果子?”倒抽了一口气后,江九月问,这厮,认识为什么不早说,他们也吃了这东西,此刻是不是心肝肺都成了黑色的?

云廷渲摇头。

“这种东西,我以前只在书本上看过介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但从未见过,昨日掉下来的时候,看它和书上描述的及像,没想到真的是。”

“那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有毒吗?”

“这果子,叫炎灵,生长在悬崖绝壁的石缝中间,本来无毒,对练武之人来说,甚至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只可惜在这山谷之中,瘴气弥漫,果子采下四五个时辰,吸上些许瘴气,便会成了有毒的。”

江九月打了一个寒噤,若有所思的道:“只是四五个时辰,原本绿莹莹还带着露水的果子,居然萎缩成这个样子,那这谷中的瘴气……必定很厉害,我们处在山谷之中,岂不是很危险?”

云廷渲起身,黑色长袍滑落,拖曳在地。

“这些果子代我们吸收了那些瘴气,如今才萎缩成这样,今晚,我们必须换个地方歇息,晚间的瘴气,比白日里的还要深浓,若这样待下去,即便不死,也会神智损坏。”

江九月嘴角僵硬的扯了扯,想要说点什么,却最终把那些疑问都咽了下去,只道:“可有山洞之类,寻了过夜便是。”

云廷渲回过头来,首次用一副看白痴的眼光看她:“你就不怕山洞之中有野兽,做了野兽的盘中餐?”

江九月张了张嘴,很想说书上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却看着云廷渲伟岸的背影,没有说出话来。

两人沿着溪水边,往上游走去,天色渐渐越来越暗,虽然处在一片空旷之中,抬头却看不到满天星辰。

江九月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云廷渲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云廷渲,自己独自掉下来,怕是必死无疑。究竟是谁,会动用到那般武艺高强的刺客来围杀她?

她不过是一个无名山村女子,向来警言慎行,更何况也从未接触过什么大人物,不该有人来刺杀她呀……

缓缓的,她的视线落到了前面那男人的背上。

只有他。

只有云廷渲,来历和身份最耐人寻味。

过度锐利的目光,让云廷渲后背微微绷直,却并未转身,只是控制着行走间的速度,既不过快,也不过慢。

很快,半柱香时间过去,云廷渲停下了脚步,转身:“我们上去。”

上哪儿去?

还不等江九月问出口,他已经伸臂环住了江九月的腰间,足尖一点,踩着略微凸出的石头,几个起落,然后纵身一跃。

等江九月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崖壁上从石缝之中伸出的松树枝上。石缝约莫有半米宽,而那松树枝从石缝之中满满撑出,有两个江九月合抱那么粗,大小枝桠再从这只粗壮的主干上伸出,俨然在崖壁上围成了一处不小的空间,头顶还有树枝遮挡。

云廷渲放开江九月,弯腰在那一处缝隙之间,拿出了一大包松子,“晚上住上面。白天在想办法。”

江九月一愣,“你早就在这里准备好了?”

云廷渲一点头,并不多言,随意的吃了几个松子之后,再次闭目调息,江九月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觉得他此时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至少比白天见时要白了一些。

脑中灵光一闪,江九月恍然明白,云廷渲定然是护着她掉下山崖之后,就发现了崖底的恶劣情况,开始找寻吃的和出路,只是谷中有瘴气,他也必定受了瘴气干扰,所以整个白天都坐在那里调息,方才又带着她飞檐走壁,只怕已经累坏了。

只是,她却没有丝毫特别的反应,莫非她猜错了?

与武功内功之事,她还只是门外汉,想了半晌,还是想不出其中关节,便找了一个松枝密集的地方坐下,拿了几个松子在手边,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脚下那一层黑压压的雾气。

如果这样说的话,他似乎救了她好几次,只是他为什么要救她?他又为什么那个时候正好在清泉山上?

没想清楚这些问题,不一会儿,她就有些困了,歪着脑袋靠在了树干上,枕着手背,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睡的很沉。

醒来,是因为脚边有什么东西啃着她的靴子,隔靴搔痒,反而让她更为难受。

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她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云廷渲,他还是如昨天一样闭目,似乎在沉睡,只是脸色却显然比昨晚好了很多,虽然不知道时间,但外面天已经大亮,江九月打了个小哈欠,想着吃两颗松子之后,再去看看那本书,走走脉络,这一低头,就看到一只全身白色,毛茸茸的小东西,匍匐在她脚边,大大的尾巴不时磨蹭着她的脚踝。

这是……

松鼠?

江九月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只小东西挂着朦胧如雾的棕色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更为疑惑,有白色的松鼠吗?

只是在记忆之中,松鼠的确是长成这个样子的……

小松鼠见江九月只是看它,并未有什么攻击性动作,胖胖的腿往前挪了挪,仔细的观察的江九月的表情,看他并未没有出现生气的情绪,又往前挪了一步,如法炮制,慢慢的移动到了那一堆松子跟前。

毛茸茸的大尾巴随着松鼠的移动一晃一晃,江九月有些明白了松鼠的意思,玩味的挑起了眉毛。

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己睡着的时候不见动弹,醒来了反倒扭着**当着她的面抢他们的食物,她倒要看看,它还想怎么的。

慢慢的,小家伙伸出一只爪子,急速抓回一个松子,塞到了尾巴下面,紧张的四下张望。

然后,见江九月没什么反映的,又飞快的伸出爪子,抓回了一个松子,然后继续四下张望。

那神情,带了三分试探七分紧张,竟然可爱至极。

江九月挑了挑眉,难得来了玩心,也不去吓唬它,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靠着树干,想看看它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干脆的拿松子,省略贼眉鼠眼到处看。

小松鼠第三次伸出了爪子——

嗖!

一个松子壳飞了出去,准确的敲到了小松鼠的脑袋,敲得小家伙眼冒金星,砰的一声倒在了江九月的脚边。

江九月抿唇,望着那个罪魁祸首,郁闷道:“做什么?”

云廷渲口气很淡的实事求是:“若给它拿了去,我们便要饿肚子。”

江九月张了张嘴,脸色有些黑,的确,松子数量本身就不多,如今再分给这个小松鼠一些,他们两人只怕坚持不到找到出路就要先饿死在这里。

小松鼠爬起身来,脚步不稳的左摇右摆,原本抱在怀中的那两个松子也因为这些动作又落了地,神情哀怨,似乎想要抗议,但是显然,某人刚才那一下力道控制的很好,它只是走了两步,便又跌了过去,小小的眼睛也变成了松子花丛。

江九月经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大发慈悲的上前,把掉落在树干上的一颗松子捡起来,塞进了它的小爪子里。

云廷渲凝着江九月嘴角那一抹浅浅的梨涡,微微眯眼,然后转过身子,望着树屋外面的天空:“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等会我们就去寻出路。”

------题外话------

真累,最近就单更吧,电脑出了问题,等我明儿个去买个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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