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廷渲只僵了一瞬,便任由她动作,没有帮忙,却也没有反抗。
江九月手脚麻利,将云廷渲身上的外衣拽了下来,七手八脚的裹在自己的身上,才单脚拨拉着水游得远了一点,慢慢移动身子,坐到了台阶上面去。
江九月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材质特殊的黑衣,因为浸了水而熨帖周身,把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的十分明显。江九月抿着唇,暗忖起码比没有好。
那方,云廷渲只穿着黑色的中衣,也从温泉之中走出,水花随着他的动作从他身上溅落,每走一步,周身便有水汽蒸腾,衣服似乎就干了一分,带蹲到江九月身边的时候,江九月觉得那衣服已经是干的了,还有一些细微的流彩,因为他的动作而摩擦出来。
他的领口,因为江九月方才的磨蹭而微开,露出了一点点胸线和锁骨,即便被蒸腾了水汽,依旧可以看得出中衣下的宽肩窄腰,肌理结实。
江九月眨眨眼,看到云廷渲伸出那只老是握着朱笔的大手,捏住了她的脚——
“啊!”
一阵生疼,江九月猛然回过神,下意识的把手中的湿衣服拽的更紧了,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万遍,都这个份上了还有时间觊觎云廷渲的美色!尤其是此时,自己在这件湿衣服下面寸缕未着,他的手还握着她的脚……下意识的,就要收回自己的脚。
云廷渲抬头,便看到江九月滴着水的头发垂在脸颊前,原本白皙的小脸,因为羞愤或者其他而染上了一片红云,在看到他抬头的瞬间,还给了一个嗔怒的表情,便觉得这样的景致委实是活色生香,心跳早已经乱了节奏,只是他的声音,却还是冷静的。
“很疼?”
其实江九月的那一声,大半还是被吓得居多一点,尤其此时看他这么淡定,反倒觉得自己的扭捏显得十分莫名其妙,当下深吸了口气,道:“没有。”
“没什么问题,歇息两个时辰就好。”
云廷渲道,然后倾身向前,直接把江九月还湿透的身子抱起,往床边去了。
江九月轻轻的松了口气,她发现,云廷渲从方才落入水中到现在为止,除了她的脸和脖子,没有往下移一寸视线,君子到了极致,不由为自己原来想的那些乱七八糟汗颜,像他这样的男人,只怕就是女人月兑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估计还能很淡定的说请把衣服穿好,然后低头继续批阅奏折。
唇瓣微微弯了弯,江九月就被云廷渲放到了床上,“我让红缨进来伺候。”
江九月点了点头,拉过一旁的被子,缩到了被窝里,然后把云廷渲那一身湿了的衣服月兑掉,又把梨花木架子上的披风扯了过来,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包的严严实实,才刚又躺好,红缨便进来了。
红缨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没有什么意思的笑容,看在江九月的眼睛里,也似乎变成了暧昧的调侃,顿时心中哀嚎,缩在被子里更厉害了。
江九月换上自己的衣服之后,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有些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红缨和绿柳等在一旁,说云廷渲已经去参加晚宴了。
“嗯,我睡了几个时辰?”
“小姐睡了三个多时辰,王爷说不要吵您。”绿柳笑着回答。
江九月点点头,弯腰穿上靴子,随意的活动了下,发现脚踝上那扭到的地方果然好了些,“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结束?”
“王爷没说,不过王爷说,如果小姐想看热闹,就让我们陪着小姐去。”
江九月动作停了一下,“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呢。不过宫中的宴会,多多少少也要几个时辰。”
江九月皱了皱眉,“算了,我不喜欢热闹,就在这里待会儿就是。”
绿柳点点头,“那也好,我这就去给小姐准备些吃的。”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绿柳便准备了一桌精致的小菜。江九月坐在桌面看了看,不由称赞她这几个月没白跟着自己,厨艺见长。
只是当江九月伸出筷子想要夹菜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红缨看了看,“小姐,我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嗯。”
江九月应了一声,却也不再吃东西,只是放下了筷子,静默了一秒钟,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金盘之中放着的衣服。
云廷渲的想法果然是周到的,那些人近一个月的准备,不就是为了今天吗?怎么还可能叫她独善其身,即便云廷渲想要维护她,有些事情却总也要去面对的。
红缨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带来的消息不出江九月意料之外,“来的是铁涛,说摄政王请江姑娘过去。”
江九月点点头,换上了那一身繁琐的衣服,让巧手的绿柳梳了一个舒适的发髻,才套上软靴,坐到了轮椅之上。
红缨附耳:“主子传话说,待会不必紧张,一切有他……”
江九月“嗯”了一声,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其实是上了云廷渲的贼船,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
……
紫宸殿中
云廷渲端坐左手上位,一身玄色蟒袍,胸前袖角上都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腰间束着纯色曜玉打造而成的腰带,头戴墨玉高冠,英毅的脸庞即便如此时散漫,依旧在那五爪金龙的光会影射之下不怒自威,让人不敢轻视。
“王叔,那位姑娘怎么还不来?”小皇帝轻声问道,坐在正中位置上,离云廷渲的桌子有点远,所以不自觉的加了些音量,明黄色的龙袍因为他歪了歪身子而显得有些皱。
云廷渲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快了。”
端坐右手位上的皇太后上官缺,戴着护甲的两只手轻轻交握,放在膝头,也淡淡的瞥了小皇帝一眼。
小皇帝立刻僵了一下,正襟危坐,一派老成模样。
下面的文武百官和诰命夫人公主妃子们,全都表面看着随意悠闲,私下里却在思忖这江九月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居然敢在这么重要的宴会上缺席,若不是皇太后坚持要她救护摄政王有功,应该到宴会上来,小皇帝又也想见见她,摄政王似乎是绝不松口的。
玉王和玉王妃坐在一个桌子上,玉王妃虽然刻意隐忍,但那脸色依旧难看到了极点,倒是玉王,虽然看着似乎有点担忧和害怕,但是俊眼之中的憧憬却是明明白白。
楚流云嘴角一动,端起了桌上一杯水酒,遥遥的对着对面像是没骨头一样坐着的青王举了举杯,青王也举杯示意,一口气喝光了杯中酒。
檀香公主看着那表情兴奋有害怕的颜绯郡主,眼眸之中的厌恶一闪而逝,垂头进食。
忽然,一道突兀的木头轱辘滚动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
几乎是在瞬间,殿内所有声音都静默了下去,大家或多或少把视线转到了殿门口处,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博得摄政王的钟意。
自然,其中也有一些老臣姿态不变,正襟危坐,似乎来的是什么人他们也懒得理会。
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一直穿过走廊,直转到殿门口之时,才消失,殿内的人全部愣在当场,直到一红一绿两个穿着朴素的丫鬟合力,把轮椅抬进了殿内,又响起那种咕噜咕噜的声音之时,才有人醒过神来,唏嘘惊叹不已,而有的人,却是愣的更为厉害了。
只见那轮椅上的少女,修眉挺鼻,一对纯澈而深邃的眸子,面如芙蓉,身穿墨色织锦曳地长裙,领口之处用金线走纫,裙摆处绣着折枝花草,看不见的黑丝软靴上,似乎露出了半截如意图样,头上墨玉的凤凰展翅发簪上,那红宝石点翠的一点亮丽,在这个瞬间洒遍殿内角落,同时也掩盖在场所有人,风华无双。
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不但愣在她的风采上,更是愣在她与云廷渲似乎刻意配对的衣服和配饰上。
皇太后的眼睛,深沉而冷肃的看着江九月,带着护甲的手指,微微抚上了掩在朝服下面的一片暗色,那是她这辈子向往却永远也穿不到的颜色。
云廷渲狭长的眼眸,因为这一瞬间的惊艳而微眯,他忽然站起身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身上。
“王叔?”小皇帝轻声问道。
云廷渲没有应答,却在这一刻,迈步下座,往殿门口的江九月去了。
江九月怔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激动,这种感觉,就像是新婚典礼新浪从台上下来迎接新娘的那一幕,尤其他们还穿着“情侣装”。
今天的云廷渲,与以往不同,蟒袍上五爪金龙,让他看上去更加张扬而放旷,伟岸而睥睨,那与身居来的尊贵之气散发出来,所到之处千人叩首,万人臣服,连原本还有些异议的守旧大臣,到口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来。”云廷渲伸出一只手,到了江九月的面前。
江九月沉默了一下,看着那只手,忽然就想起两人掉落山崖时候,他走在前面,要自己在后面跟着的时候,也是这么伸出了一只手,恍惚之间,便觉得四周似乎什么人都没有了,只剩下他们二人。
那些惊讶挑剔试探的眼神与她来说本就是浮云,如今便更是连尘埃都不是了,她想起庄子《逍遥游》中的一句“绝云气,负青天”,心中默默坚定的认为,男子便当如此。
云廷渲见她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也不反应,便直接伸手,拉起了她。
顿时,又有一阵吸气声响了起来。
江九月腿脉经过这块一个月的调理,本身就趋近大好,随意的走几步,其实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显然是玉王妃颜绯和皇太后始料不及的。
他们只道江九月的腿是废了的,说什么过些日子就好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没想到这却是真的!
玉王颜耀玉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时光似乎一下子上溯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掀起帘子,端着油灯进来,对他微微一笑,说着“玉郎,歇会儿再看吧。”
……
可惜,一道犀利而冰冷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身上,打落了他满腔的激动。
玉王回头,看到玉王妃满面寒霜,那双眼睛,却又偏偏充满悲切,似乎泫然欲泣。玉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掩去了眸中无尽的懊悔。
云廷渲牵引着江九月,渐渐往中间坐台上走去。
皇太后眸子一眯,忽然开口:“且慢,摄政王这是要带江姑娘去哪?”
“座位。”云廷渲吐出两个字来,冷漠而平静。
“哀家早就为江姑娘设了座位,还请江姑娘就坐。”这下,她不和云廷渲说了,直接跟江九月说。
江九月的视线,随着众人的视线回头,看到她所说的那个座位,位于殿门口放轮椅的那个位置的第三排角落,几乎看不见人影的地方,此时,那个位置的上一个位置上,元宝儿和她哥哥元三柱坐在那里,见众人忽然回头,都呆愣原地,吓了一跳。
江九月看向皇太后,扬了扬眉,“太后娘娘的座位,分派的不错。”
“哀家事忙,哪里有时间管这等事情,这座位分派,不过是按照品级和惯例排列罢了。”她话说的不错,江九月正好是那个没品级的,自然要坐到该做的位置上去。
“我若不去又当如何?”江九月笑着问。
皇太后面无表情,“殿内王公大臣后宫眷属们都是按照品级来坐,江姑娘如果特立独行,难免招人话柄。”
江九月眸子一眯,这话一出口,如果自己还是不按照分派去做,岂不是一瞬间得罪所有王宫大臣?!
大厅之中,一阵缄默,本来,坐在哪里江九月是不介意的,她也乐的找个角落躲了起来,可她心里想的躲是规避,皇太后按照规矩给她分派的位置,却显然是最直接的奚落和打压。
到了此时,云廷渲依旧面不改色,“她随本王一起,本王在哪,她便在哪,自然,她若坐哪里,本王就坐哪里。”
江九月微愣,眸光暖暖,看着云廷渲的挺拔的背脊。
众人一愣,这意思不就是,如果江九月坐在角落,摄政王也要去角落,成何体统?!
皇太后面色微变,端丽而冰冷的凤眼凝视在云廷渲的脸上,半晌之后,才道:“摄政王若是嫌江姑娘坐的远,大可以在台下近处另设一席。”这话中的意思,其实已经是做了让步。
谁知云廷渲面色却不曾有丝毫松动,“太后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拉着江九月手,便又往上迈了一个台阶。
“站住!”
皇太后戴着护甲的手指一拍桌案,骤然站起身来,身边伺候的奴才和下面看戏的官员妇人们都是一愣,立即下座跪了下去,高呼“太后息怒”。
皇太后一动之下,已知不妥,尤其是看着云廷渲那平淡无波的眼眸,她才知道,多年对手当然最了解自己的对手是什么秉性,他是故意让自己失态,而且他要和这个江九月纠缠不清似乎已经是笃定的事实,谁也无法改变。
可纵然如此,她依旧是这六宫之首,一国之母。
“摄政王,祖宗礼法不可费,江姑娘就算对摄政王救护有恩,摄政王也对江姑娘心有钟意,那也不能再百官面前如此失态,男女授受不亲,王爷可得为江姑娘的名节考虑。”
江九月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都睡了几个月了哪里来的名节可言!
果然,她才这么想着,便听到云廷渲淡淡的“哦”了一声,声音平静的道,“本王受难之时重病在身,她衣不解带的伺候本王几日几夜,本王就已对她倾心相许,后来泰阳之时,她在萧家店立了一功,助我朝大破雪寒矿场之后,我们便订下了白首之约,她是本王这一生唯一认定的妻子……与她,难道也要谈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时候订了白首之约?!
江九月周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云廷渲,恼他为什么每次“表白”都要选在这样的场合,让她连细问的机会都没有,内心之中波涛澎湃,击打着胸腔,每一下都叫嚣着兴奋和不确定,还有那么一丝丝暖暖的浪潮,从心房一个角落之中蜿蜒而出,然后集聚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终像烟花一样,四散出无数光芒。
两人过往种种一一从脑海中过,江九月下意识的握住了前面的人的手。
众臣脸色都是各异。
皇太后显然吃了一惊,不过端丽的容颜却未曾变化过剧,“既然如此,那两位便尚未成亲了?既然尚未成亲,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她已然是不再纠结江九月别的,但是今日上这平台之事,却是万万不能!
“况且……”看着云廷渲果然因为她的话而停下了动作,皇太后冷笑一声,“江姑娘的身份,能不能承受得住摄政王‘一生唯一的妻子’这样的荣宠,还有待商榷!”
此言一出,果然场内静默了。
颜绯郡主本来黑的脸现在立即又变成了红的,溢满了兴奋,江九月的身份岂止是配不上云廷渲,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不论怎么样,母亲都会让她成为摄政王妃,就算母亲帮不到,上官家其他人还是会做到。
上官家每一世都会有两个人嫁入皇家稳固家族势力,是母亲上一次告诉过她的,但是这一世人丁单薄,表姐上官缺做了皇后,她已经是唯一能当大任的人了,除了她,不做第二人想。
檀香公主的座位就坐在颜绯的对面,自然把颜绯每一个表情变换都看的认真,看着颜绯那么高兴兴奋,她的脸色就越发的阴沉了。
场中静默的有些吓人,云廷渲淡淡的看着皇太后,“她能不能承受得住,本王说了算!”
皇太后却反而轻笑了一声,“王爷,您说了不算,上有太庙列祖列宗,下有殿堂云家长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爷,您说了是不算的。”
果然,下座的一些先帝父辈的兄弟王们,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大燕最重孝道。
下座处,一直没有说话的左丞上官岳和右相楚浩然都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捋着长须,对眼前的事情不予置评,作壁上观,不过上官岳显然神色略微舒朗一点,对上官缺这个女儿的表现,显然十分满意。
江九月握紧了前面云廷渲的手,她就知道,身份差别成了他们之间跨不过去的鸿沟,她的目光沉静,落在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身上,也落在云廷渲的背上,思绪,回到了自己和云廷渲力辩赐婚的时候,原来那也不过是给她为如今所要面对的事情铺承一条道路罢了,让她见识到真正的皇权威慑的时候,还能如此淡定。
“我想……”江九月淡淡开口,视线落到皇太后的脸上,“喜欢,并不会受身份高低贵贱制约。”
这轻轻的一句,其实大逆不道,却触动了好多人的心思。
云廷渲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一个不算笑容的笑意。
皇太后眼眸微闪,凤尾流苏上面,划过一抹璀璨光华,上官岳手中杯子一紧,抬头看向玉王妃上关心,果然发现上官心的视线,落在颜耀玉的身上……
“也许吧……”江九月的指尖轻轻的刮了刮云廷渲的手心,才微微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和蔼而温暖,就像是最亲切的邻家小妹,偏生在眼尾飘散的时候,带了一股雍容华贵的大气,矛盾却又似理所当然,只是那出口的话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还不受伦理的制约呢——”
“放肆!”皇太后大怒,喝斥出口。
江九月想她一定是个极其自制的人,连这一声的喝斥,都说的低沉而充满威慑,高声惊叫这种事情,约莫是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心头不由衍生了点淡淡的悲哀,如果她不是这么自制而一板一眼,独特好强的个性本身就会引得优秀的男子趋之若鹜。
“我只是说也许,皇太后不必紧张。”
上官缺惊觉失态,闭了闭眼,不知道为何,最近这两次都是这样,只要靠近了他们俩人,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与她一点也不像!
只是瞬间,她又睁开了眼睛,“无论如何,江姑娘今日不能上座!”
话音落,大太监立即指挥奴才们搬摆桌椅,可是下面的八仙桌都是早就摆好了的,奴才们自然不敢随便去得罪主子,找来找去,却似乎只有角落那个位置,和左边上手第二个位置可以。
角落的位置是本身就准备给江九月的,左边上手的位置,却是原来给华王一家三口准备的,华王夫妇云游在外不曾归来,华王郡主今日身体不适,没来。
“那本王随她一起。”云廷渲淡淡道,舒朗的眉毛,凝定的神色,他不是在说笑。
江九月笑笑,风里雨里,有他陪着,那便怎么也无所谓了,自己以前的时候,却是前怕狼后怕虎的,这莫非是患难见真情?
皇太后凤眼一眯,视线凝固到云廷渲的脸上,她十二岁时对梅林舞剑的他一见倾心,对他表明心意,却只得到淡淡的一声问:“喜欢是什么?”她便告诉他喜欢就是一生一世,可谁能知道她那一句清浅随意的回答之后,又有多少少女的心思呢?
他从不与那些千金小姐们说话,所以她以为云廷渲至少对自己是不同的,所以当年檀香公主告诉她云廷渲在眉林小阁等她,她便义无反顾的去了,却没想到最后……
如今,他是摄政王,而她是皇太后,天理不容的身份差距每一日都提醒着他们不可能,而着平台,也成了她每每看到最为痛恨的东西,可是忽然有一天,她注意到一件事情,这平台之上,除了尧儿,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所以,这镶金的平台已经成为她唯一可以守护的地方,无论哪一个女人,都不可随意踏上来。
皇太后上前一步,她的手指,轻轻一动,坐下的上官岳看到了,冲门口使了一个颜色,筹划多日,没想到要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之下,提前发难。
“母后!”
小皇帝女乃声女乃气的唤了一声,跳下了轮椅,短手短脚,咚咚咚的跑到了上官缺身边,看着云廷渲道,“王叔,母后,你们都别吵啦,让尧儿来给你们解决吧!”
群臣一愣,视线都落到小皇帝的身上,显然刚才那一场唇枪舌剑,大家都忽略了这位小皇帝,不过,他的身份十分微妙,倒要看看他如何解决!
皇太后低头,看了小皇帝一眼,“尧儿有这份心就是了。”
云廷渲却道:“尧儿且说说看。”
小皇帝投给了云廷渲一个实在的笑容,然后笑着道:“王叔要娶江姑娘,需要身份高贵,那尧儿就封江姑娘一个配得上王叔的身份就是了,至于母后的话呢,也是对的,平台上面,除了母后、我、还有王叔,再上来其他人的确不太合适,这样的话呢,就让江姑娘坐到华王那个座位去吧,离王叔也不远,反正江姑娘和华王郡主关系很好哦……”
此言一出,群臣面面相觑了一下,敢情这小皇帝还在做梦呢?他未曾亲政手中没有实权,怎么可能封赐江九月一个身份?!
却在这时,一直没骨头似的坐在座位上喝酒的青王云廷泽像是忽然想起身来似的,啊了一声。
众人的视线便都落到了云廷泽的身上。
只见云廷泽从怀中掏出一只锦袋,外加一封信,惊慌失措的道:“哎呀!华王上个月托人带来给七哥的信笺和东西,小王忘记给七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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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信笺是什么东西?不过我感觉猜得到的人比较少。